體義伽他 9-2：流

《瑜伽師地論》卷18：

「誰超越暴流，晝夜無惛昧，

　於無攀無住，甚深無減劣？

　圓滿眾尸羅，具慧善安定，

　內思惟繫念，能度極難度，

　諸欲想離染，亦超色界結，

　彼無攀無住，甚深無減劣。」(CBETA, T30, no. 1579, p. 376, b5-10)

《雜阿含1326經》卷50：

「誰能度諸流，晝夜勤方便？

　無攀無住處，孰能不沈沒？」

爾時，世尊說偈答言：

「一切戒具足，智慧善正受，

　正念內思惟，能度難度流。

　不樂於五欲，亦超度色愛，

　無攀無住處，是能不沒溺。」(CBETA, T02, no. 99, p. 365, a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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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首「攝頌為『流』字」的偈頌，其對應偈頌顯得非常熱鬧。
我們先看《雜阿含1269經》與《別譯雜阿含178經》這一對，此兩經與《相應部含2.15經》為對應經典。從偈頌字句來看，《別譯雜阿含178經》似乎多了前兩句「都無所攀緣，又無安足處」，後面四句的次序剛好與《雜阿含1326經》相反。(《雜阿含1269經》與《相應部含2.15經》的四句次序相同)。
從偈頌背景來看，漢譯兩經都沒提到天子名號，也都有「讚佛偈」(「往昔已曾見，婆羅門涅槃，嫌怖久棄捨，能度世間愛。」，應該同屬〈諸天相應〉)。
其次看《雜阿含1326經》與《別譯雜阿含325經》這一對，此兩經與《相應部含10.12經》為對應經典，都提到曠野夜叉說偈對佛提出問難，提問次序在「云何能得信？云何能得財？云何得名稱？云何得善友？」的問偈之前也大致相同。只是在此首答偈，《別譯雜阿含325經》與《相應部含10.12經》一樣，答偈提及阿羅漢，並且要問者繼續發問(「汝當更問餘」)，而沒有本貼文這兩頌。

第一偈，問偈

SN 2.15	Kathaṃsu tarati oghaṃ,  rattindivamatandito;	Appatiṭṭhe anālambe,  ko gambhīre na sīdatī.
SA 1269#	誰度於諸流？ 晝夜勤精進，	不攀亦不住， 何染而不著？
SA 1326*	誰能度諸流， 晝夜勤方便？	無攀無住處， 孰能不沈沒？
SA2 325*	---	---
SA2 178#	都無所攀緣，又無安足處， 甚深洪流中，誰能不沈沒？	誰有勤精進，能度瀑駛流？
瑜伽師地論	誰超越暴流， 晝夜無惛昧，	於無攀無住， 甚深無減劣？
菩提比丘英譯	Who here crosses over the flood, Unwearying by day and night?	Who does not sink in the deep, Without support, Without a hold?
莊春江譯	如何渡暴流， 日夜不倦怠？	在無住立、無支持下， 誰在深處不沈沒？

第二偈，答偈，

SN 2.15	Sabbadā sīlasampanno, paññavā susamāhito; Āraddhavīriyo pahitatto, oghaṃ tarati duttaraṃ.	Virato kāmasaññāya, rūpasaṃyojanātigo; Nandīrāgaparikkhīṇo, so gambhīre na sīdatī.
SA 1269	一切戒具足，智慧善正受， 內思惟繫念，度難度諸流。	不樂於欲想，超越於色結， 不繫亦不住，於染亦不著。
SA 1326	一切戒具足，智慧善正受， 正念內思惟，能度難度流。	不樂於五欲，亦超度色愛， 無攀無住處，是能不沒溺。
SA2 325	---	---
SA2 178	淨持於禁戒，修智及禪定， 觀察內身念，難度而得度。	得離於欲結，出過色有使， 盡於歡喜有，如是能履深， 而不為沒溺，能度瀑駛流。
瑜伽師地論	圓滿眾尸羅，具慧善安定， 內思惟繫念，能度極難度，	諸欲想離染，亦超色界結， 彼無攀無住，甚深無減劣。
菩提比丘英譯	One always perfect in virtue, Endowed with wisdom, well concentrated, One energetic and resolute, Crosses the flood so hard to cross.	One who desists from sensual perception, Who has overcome the fetter of form, Who has destroyed delight in existence—He does not sink in the deep.
莊春江譯	於一切時戒具足者，有慧者、善入定者， 已激發活力與自我努力者，渡難渡的暴流。	已從欲想脫離者，已超越色結者， 貪之歡喜已被滅盡者，在深處不沈沒。
版主譯	總是持戒圓滿、具慧、善入定、堅定精進、勤奮不懈的人，能渡過難渡的瀑流。	已脫離欲想、已超越色結、 滅盡對有之貪愛的人，在瀑流深處不會沈沒。

體義伽他 9-1：流

《瑜伽師地論》卷18：
「誰能越暴流？誰能超大海？
　誰能捨眾苦？誰能得清淨？
　正信越暴流，無逸超大海，
　精進捨眾苦，智慧得清淨。」(CBETA, T30, no. 1579, p. 375, c27-p. 376, a1)
表面上，第八、第九兩首的偈頌與第三、第四兩首的偈頌的「攝頌用詞」相同，但是代表不同攝頌。
《瑜伽師地論》卷19：
「惡(1)說(2)貪(3)流(4)怖(5)　　類(6)與池(7)流(8)貪(9)

　作劬勞得義　　論議十四種」(CBETA, T30, no. 1579, p. 388, a29-b1)

在SN 10.12, 《雜阿含1326經》與《別譯雜阿含325經》這三部對應經典之間，《雜阿含1326經》並未出現此兩首偈頌，代之出現的是：

《雜阿含1326經》問偈：

「誰能度諸流，晝夜勤方便？

　無攀無住處，孰能不沈沒？」(CBETA, T02, no. 99, p. 365, a1-2)

《雜阿含1326經》答偈：
「一切戒具足，智慧善正受，

　正念內思惟，能度難度流。

　不樂於五欲，亦超度色愛，

　無攀無住處，是能不沒溺。」(CBETA, T02, no. 99, p. 365, a4-7)
這兩頌也緊接在《瑜伽師地論》上述兩頌之後。

第一偈，

SN 10.12	Kathaṃsu tarati oghaṃ,  kathaṃsu tarati aṇṇavaṃ;	Kathaṃsu dukkhamacceti,  kathaṃsu parisujjhatī.
SA 603	云何度諸流？ 云何度大海？	云何能捨苦？ 云何得清淨？
SA 1326	---	---
SA2 325	誰渡於駛流？ 誰渡於大海？	誰能捨離苦？ 誰得於清淨？
瑜伽師地論	誰能越暴流？ 誰能超大海？	誰能捨眾苦？ 誰能得清淨？
菩提比丘英譯	How does one cross over the flood? How does one cross the rugged sea?	How does one overcome suffering? How is one purified?
莊春江譯	如何渡暴流？ 如何渡海洋？	如何克服苦？ 如何被淨化？

第二偈，

SN 10.12	Saddhāya tarati oghaṃ,  appamādena aṇṇavaṃ;	Vīriyena dukkhamacceti,  paññāya parisujjhatī.
SA 603	信能度諸流， 不放逸度海，	精進能除苦， 智慧得清淨。
SA 1326	---	---
SA2 325	信能渡駛流， 不放逸渡海，	精進能離苦， 智慧能清淨。
瑜伽師地論	正信越暴流， 無逸超大海，	精進捨眾苦， 智慧得清淨。
菩提比丘英譯	By faith one crosses over the flood, By diligence, the rugged sea.	By energy one overcomes suffering, By wisdom one is purified.
莊春江譯	以信渡暴流， 以不放逸[渡]海洋，	以活力克服苦， 被慧淨化。
版主譯	憑藉信能渡過瀑流， 以不放逸[而渡]海洋，	以精進能斷除苦， 以慧得清淨。

，，

體義伽他 8：池

《瑜伽師地論》卷18：
「齊何泉止息？於何逕不通？
　世間諸苦樂，何處無餘滅？
　若於是處所，眼耳及與鼻，
　舌身意名色，永滅盡無餘，
　齊此泉止息，於斯逕不通，
　世間諸苦樂，是處無餘滅。」(CBETA, T30, no. 1579, p. 375, b29-c5)
本組伽他雖然共有十二句，其實僅有兩偈：問偈四句，與答偈八句。
值得注意的是，《瑜伽師地論》體義伽他的攝頌：「惡、說、貪、流、怖，類與池、流、貪，作、劬勞、得義，論議十四種」(CBETA, T30, no. 1579, p. 388, a29-b1)。
攝頌用的字是「池」，但是本組伽他的用字卻是「泉」。
這兩首攝頌既出現在《雜阿含601經》，也出現在《雜阿含1329經》；相當於《別譯雜阿含176經》與《別譯雜阿含328經》；但是各自的譯者也把此兩首應該是相同的偈頌譯得不同。
這首偈頌在《雜阿含經》與《別譯雜阿含經》會各出現兩次，是因為《雜阿含1329經》與對應經典《別譯雜阿含328經》是「譬喻形式」的《雪山夜叉經》，將此兩首偈頌(問與答偈)編了進去。在巴利《雪山夜叉經》(巴利《經集》1.9經)雖然與《雜阿含1329經》、《別譯雜阿含328經》緊緊相扣、互相對應，卻未收入此兩首偈頌。《佛說立世阿毘談論》卷 1〈夜叉神品 4〉也有巴利《雪山夜叉經》的十多首對應偈頌，卻未收入此兩首偈頌。這意味著，漢譯此兩經比巴利《經集》1.9經年代晚，在較晚的時期才編入此兩首偈頌。
整體來說，第一、二句指的是「小水流從何處回流？(生死)輪轉在何處不再轉動？」；《雜阿含601經》的「薩羅小流注，當於何反流？生死之徑路，於何而不轉？」，翻譯得比較貼切。

第一偈，

SN 1.27	Kuto sarā nivattanti,  kattha vaṭṭaṃ na vattati;	Kattha nāmañca rūpañca,  asesaṃ uparujjhatī.
Snp 1.9	---	---
SA 601	薩羅小流注，當於何反流？ 生死之徑路，於何而不轉？	世間諸苦樂， 何由滅無餘？
SA 1329	泉從何轉還？ 惡道何不轉？	世間諸苦樂， 於何而滅盡？
SA2 176	池水云何竭？ 有何流還返？	世間之苦樂， 何處都消盡？
SA2 328	云何池流迴？ 何處無安立？	苦樂於何處， 滅盡無有餘？
瑜伽師地論	齊何泉止息？ 於何逕不通？	世間諸苦樂， 何處無餘滅？
菩提比丘英譯	From where do the streams turn back? Where does the round no longer revolve?	Where does name-and-form cease, Stop without remainder?
莊春江譯	溪流從何處折回？ 輪轉在何處不轉？	名與色在何處， 被破壞無餘？
版主譯	小水流從何處回流？(生死)輪轉在何處不再轉動？	名色在何處停止而破壞無餘？

第二首偈頌為世尊的答偈，從下表可以讀到，在《雜阿含經》與《別譯雜阿含經》各出現的兩次以及《瑜伽師地論》，提到的都是「眼耳鼻舌身意及名色的止息」，而不是巴利經典的「地水火風四大的止息」。

第二偈，

SN 1.27	Yattha āpo ca pathavī,  tejo vāyo na gādhati;	Ato sarā nivattanti,  ettha vaṭṭaṃ na vattati; Ettha nāmañca rūpañca,  asesaṃ uparujjhatī.
Snp 1.9	---	---
SA 601	眼耳鼻舌身， 及彼意入處， 名色滅無餘，	薩羅小還流， 生死道不轉， 苦樂滅無餘。
SA 1329	眼耳鼻舌身， 及以意入處， 於彼名及色， 永滅盡無餘。	於彼泉轉還， 於彼道不轉， 於彼苦及樂， 得無餘滅盡。
SA2 176	眼耳與鼻舌， 并及於身意， 名色都消盡， 如是池枯竭。	盡於諸結業， 世間之苦樂， 於斯盡無餘， 亦無有還返。
SA2 328	眼耳鼻舌身， 意根為第六，	此處池流迴， 此無安立處， 名色不起轉， 此處得盡滅。
瑜伽師地論	若於是處所， 眼耳及與鼻， 舌身意名色， 永滅盡無餘，	齊此泉止息， 於斯逕不通， 世間諸苦樂， 是處無餘滅。
菩提比丘英譯	Where water, earth, fire and air, Do not gain a footing:	It is from here that the streams turn back, Here that the round no longer revolves. Here name-and-form ceases, Stops without remainder.
莊春江譯	水、地、火、風無立足之處，	從那以後溪流折回， 在這裡輪轉不轉， 在這裡名與色， 被破壞無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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