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13:
《雜阿含 309經》「佛 告鹿紐:〔若眼識色可愛、樂、念、可意,長養於欲。彼比丘見已,喜樂、讚歎、繫著住。愛樂、讚歎、繫著住已,心轉歡喜。歡喜已深樂,深樂已貪愛,貪愛已阨 礙。歡喜、深樂、貪愛、阨礙者,是名第二住。耳、鼻、舌、身、意亦如是說。鹿紐,有如是像類比丘,正使空閑獨處,猶名第二住。所以者何?愛喜不斷不滅故, 愛欲不斷、不知者,諸佛如來說第二住。若有比丘,於可愛、樂、念、可意,長養於欲色。彼比丘見已不喜樂、不讚歎、不繫著住,不喜樂、不讚歎、不繫著住已,不歡喜﹔不歡喜故不深樂﹔不深樂故不貪愛﹔不貪愛故不阨礙。不歡喜、深樂、貪愛、阨礙者,是名為一一住。耳、鼻、舌、身、意亦如是說。]」
此經的對應經典為《相應部尼柯耶》SN 35:61。溫老師譯文為:『鹿網!比丘被喜結所縛時,稱為「有伴住者」。…(耳、鼻、舌、身、意)…。鹿網!縱使如是住的比丘,入住森林靜處、無聲、無喧嘩、無人、可獨臥、適合獨處的偏僻住所,他仍被稱為「有伴住者」。這是什麼原因呢?因為,渴愛是他的同伴,他未斷渴愛。因此,他被稱為「有伴住者」。』
《雜阿含309經》說明「第二住」與「一一住」兩個概念:於外六塵仍有貪愛者,縱使獨處,仍名為「第二住」;於外六塵無有貪愛者,縱使身處高樓重閣,也名為「一一住」。「一一住」與「第二住」的譯詞,讓人很難從譯詞本身認識其內涵,換言之,此二譯詞與說明它們的經文之間,似乎看不出有任何關聯。尤其「第二住」的譯詞,令人聯想到是否尚有「第一住」。與此二譯詞相對應的《相應部》經文,則分別是「有伴住者」(sadutiyavihārī)及「獨住者」(ekavihārī)。再者,《雜阿含經》的「第二住」,在《瑜伽師地論》對此經的註解中,被譯作「有第二住」。《雜阿含經》「第二住」的漢譯詞,從對應的巴利經文來看,應是譯自梵文的dvitīya,此語有「第二」及「伴侶」、「同伴」的意思;《雜阿含經》的漢譯者選擇「第二」的譯詞,但是卻未譯出表示「擁有」的“sa-”接頭詞,因此使得「第二住」的譯詞與說明它的經文格格不入。相較之下,《瑜伽師地論》譯出了「有」(-sa),形成「有第二住」的譯詞,明確地表達「非單獨住」的義涵,和巴利文的「有伴住者」意思相當,顯然較「第二住」的譯詞為恰當。
依照我的見解,早期的教導是注重獨住而無伴侶,此處正轉換成「獨住」的另一見解:
《相應部尼柯耶》SN 21:10。
On one occasion the Blessed One was dwelling at Rajagaha in the Bamboo Grove, the Squirrel Santuary.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王舍城竹園松鼠精舍。
Now on that occasion a certain bhikkhu named Elder was a lone dweller and spoke in praise of dwelling alone. He entered the village for alms alone, he returned alone, he sat alone in private, he undertook walking meditation alone.
彼時,有一比丘名曰『上座』,獨住一處,讚歎獨住者﹔獨自進入村落乞食,獨還,獨坐禪思,獨自經行。
Then a number of bhikkhus approached the Blessed One, paid homage to him, sat down to one side, and said to him: “Here, venerable sir, there is a certain bhikkhu named Elder who is a lone dweller and who speaks in praise of dwelling alone. He entered the village for alms alone, he returned alone, he sat alone in private, he undertook walking meditation alone.”
時有眾多比丘詣佛所,稽首佛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此處有尊者名叫『上座』,獨住一處,讚歎獨住者﹔獨自進入村落乞食,獨還,獨坐禪思,獨自經行。〕
Then the Blessed One addressed a certain bhikkhu thus:” Come, bhikkhu, tell the bhikkhu Elder in my name that the Teacher calls him.”
爾時世尊語一比丘:〔來,比丘,(你往)以我之名呼上座比丘言,大師叫你。〕
“Yes, venerable sir,” that bhikkhu replied, and he went to the Venerable Elder and told him:” The Teacher calls you, friend Elder.”
〔是的,世尊。〕此比丘回答,他往到上座比丘所,告訴上座比丘說:〔朋友,上座,大師叫你。〕
“Yes, friend.” the Venerable Elder replied, and he approached the Blessed One, paid homage to him, and sat down to one side. The Blessed One then said to him: “Is it true? Elder, that you are a lone dweller and speak in praise of dwelling alone?”
〔是的,朋友。〕尊者上座回答。時上座比丘即到世尊所,稽首禮足,退住一面。爾時世尊問上座比丘:〔你確實獨住一處而且讚歎獨住者?〕
“Yes, venerable sir.”“But how, Elder, are you a lone dweller and how do you speak in praise of dwelling alone?”
上座比丘回答世尊:〔是的,世尊。〕世尊問:〔你如何獨住一處?如何讚歎獨住者?〕
“Here, venerable sir, I enter the village for alms alone, I return alone, I sit alone in private, and I undertake walking meditation alone. It is in such a way that I am a lone dweller and speak in praise of dwelling alone.”
上座比丘回答:〔世尊,我獨自進入村落乞食,獨還,獨坐禪思,獨自經行。我如是獨住一處,讚歎獨住。〕
“That is a way of dwelling alone, Elder, I do not deny this. But as to how dwelling alone is fulfilled in detail, listen to that and attend closely, I will speak.”
佛說:〔那是獨住的一種。上座比丘,我不否認(這是獨住的一種方式)。但是關於殊勝獨住的細節,諦聽,善思,我將述說。〕
“Yes, venerable sir.”
[是,世尊。]
“And how, Elder, is dwelling alone fulfilled in detail? Here, Elder, what lies in the past has been abandoned, what lies in the future has been relinquished, and desire and lust for present forms of individual existence has been thoroughly removed. It is in such a way, Elder, that dwelling alone is fulfilled in detail.”
〔上座,如何為殊勝獨住的細節?此處,上座,已經捨斷對過去的一切,已經棄絕對未來的期望,已經離棄對現在諸有的欲貪與渴愛。如此,上座,為殊勝獨住的細節。〕
This is what the Blessed One said. Having said this, the Fortunate One, the Teacher, further said this:
這是世尊所說(的教法)。世尊,大師又說(偈言):
“The wise one, all-conqueror, all-knower,
Among all things unsullied, with all cast off,
Liberated in the destruction of craving;
I called that person ‘one who dwells alone’.”
〔智者,一切的征服者,全知者,在一切法中不受污染,離棄一切法,摧毀欲貪而解脫,我稱這種人為『獨住者』。〕
《雜阿含1071經》如是我聞,一時佛住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時有比丘名曰上坐(座),獨住一處,亦常讚歎獨一住者﹔獨行乞食,食已獨還,獨坐禪思。時有眾多比丘詣佛所,稽首佛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有尊者名曰上坐,樂一獨處,亦常讚歎獨一住者﹔獨入聚落乞食,獨出聚落,還至住處,獨坐禪思。〕爾時世尊語一比丘:〔汝往詣彼上坐比丘所,語上坐比丘言,大師告汝。〕比丘受教,詣上坐比 丘所,白言:〔尊者,大師告汝。〕時上坐比丘即時奉命詣世尊所,稽首禮足,退住一面。爾時世尊告上坐比丘:〔汝實獨一靜處,讚歎獨處者,獨行乞食,獨出聚 落,獨坐禪思耶?〕上坐比丘白佛:〔實爾,世尊。〕佛告上坐比丘:〔汝云何獨一處,讚歎獨住者,獨行乞食,獨還住處,獨坐禪思?〕上坐比丘白佛:〔我唯獨 一靜處,讚歎獨住者,獨行乞食,獨出聚落,獨坐禪思。〕佛告上坐比丘:〔汝是一住者。我不言非一住,然更有勝妙一住。何等為勝妙一住?謂比丘前者枯乾,後者滅盡,中無貪喜﹔是婆羅門心不猶豫,已捨憂悔,離諸有愛,群聚使斷,是名一住。無有勝住過於此者。〕爾時世尊即說偈言:〔悉映於一切,悉知諸世間﹔不著一切法,悉離一切愛﹔如是樂住者,我說為一住。〕佛說此經已,尊者上坐聞佛所說,歡喜隨喜,作禮而去。(<<阿含部2>>p.278.1 )
例14:
《雜阿含 345經》佛言:「真實!舍利弗!」舍利弗白佛言:「真實,世尊!世尊,比丘真實者,厭、離欲、滅盡向。食集生,彼比丘以食故,生厭、離欲、滅盡向。彼食滅,是真實滅。覺知已,彼比丘厭、離欲、滅盡向。是名為學。」
《相應部尼柯耶 SN 12.31》「舍 利弗!你觀見:『這是存有』嗎?」「舍利弗!你觀見:『這是存有』嗎?」「尊者!〔比丘〕以正慧如實觀見:『這是存有』。他以正慧如實觀見:『這是存有』 後,為了厭離『存有』,為了『存有』的消逝、滅盡而行道。〔比丘〕以正慧如實觀見:『因彼食而生』。他以正慧如實觀見:『因彼食而生』後,為了厭離『〔存 有之〕因食而生』,為了『〔存有之〕因食而生』的消逝、滅盡而行道。以正慧如實觀見『因彼食會滅盡之故,存有具有滅的性質』,為了厭離『那具有滅的性質的 〔存有〕』,為了『那具有滅的性質的〔存有〕』之消逝、滅盡而行道。尊者!如是是為有學。
溫老師認為,在《雜阿含 345經》的「真實」在巴利經文為問:「『這是存有』嗎?」在《雜阿含 345經》的「世尊!比丘真實者,厭、離欲、滅盡、向。」在巴利經文為『為了厭離『〔存有之〕因食而生』,為了『〔存有之〕因食而生』的消逝、滅盡而行 道。』在《雜阿含 345經》的「彼食滅是真實滅」在巴利經文為『因彼食會滅盡之故,存有具有滅的性質』。
依據《大智度論》,《雜阿含 345經》中世尊問,在《彼岸道品》〈阿逸多問〉的偈頌裡,怎樣叫學人?怎樣叫阿羅漢(數法人)?《雜阿含 345經》中整部經的譯文都十分不理想,想留待《雜阿含 345經》再作全盤討論。
大智度論卷3出序品中、共摩訶比丘釋論
答曰:「諸阿羅漢雖所作已辦,佛欲以甚深智慧法試,如佛問舍利弗:﹝如《波羅延經阿耆陀難》中、偈說:『種種諸學人,及諸數法人,是人所行法,願為如實說。』是中云何學人?云何數法人?﹞爾時,舍利弗默然。如是三問三默。佛是義端告舍利弗:「有生不?」舍利弗答佛:「世尊有生,有生者、欲為滅有為生法,故名學人。以智慧得無生法故,名數法人。」是經此中廣說。」
例15:
《雜阿含 313經》「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經法,諸比丘,崇向,而於經法異信、異欲、異聞、異行思惟、異見審諦忍,正知而說:我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作,自知不受後有。」(CBETA, T02, no. 99, p. 90, b28-c2)
此經的對應經典為《相應部尼柯耶》SN 35:153。溫老師譯文為:『諸比丘!排除信仰、喜好、傳聞、理性思惟、思惟後接受見解,是否有(真正的)方法,比丘可依憑,而宣稱得盡智——「我了知:(我)生已盡,梵行已立,應作皆作,不更受此有」? 』
『異信、異欲、異聞、異行思惟、異見審諦忍』的「異」字,在經文中有兩種意思:一是此處所說的「除了...之外」,二是與佛法教導不同的(《中阿含208經》「世尊告曰:『優陀夷,止,止。汝長夜異見、異忍、異樂、異欲、異意故,不得盡知我所說義。」(CBETA, T01, no. 26, p. 784, a27-29))。
經中:
〔異信〕:aññatra saddhāya,(aññatra, 除了…..之外),依據菩提比丘的英譯,〔異信〕為apart from faith離開信仰,Rahula的英譯為without faith,顧法嚴譯為〔不靠信仰〕,楊郁文註解譯為〔除了信仰之外〕,〔瑜伽師地論〕譯為〔遠離信他〕,〔空之探究〕譯為〔不是信仰〕,〔雜阿含313經〕譯為〔異信〕,此處我譯為〔不依信仰〕。
〔異欲〕:aññatra ruciyā,依據菩提比丘的英譯〔異欲〕為apart from personal preference 離開個人喜好,Rahula的英譯為without liking or inclination,顧法嚴譯為〔沒有貪喜偏愛〕,楊郁文註解譯為〔除了個人喜好之外〕,〔瑜伽師地論〕譯為〔遠離欣樂行相〕,〔空之探究〕譯為〔不是希欲〕,〔雜阿含313經〕譯為〔異欲〕,此處我譯為〔不依個人喜好〕。
〔異聞〕:aññatra anussavāa,依據菩提比丘的英譯〔異聞〕為apart from oral tradition離開口耳相傳的傳統,Rahula的英譯為without hearsay or tradition,顧法嚴譯為〔不聽耳食之言及傳說〕,楊郁文註解譯為〔除了傳說之外〕,〔瑜伽師地論〕譯為〔遠離隨聞所起〕,〔空之探究〕譯為〔不是聽聞〕,〔雜阿含313經〕譯為〔異聞〕,此處我譯為〔不依口耳相傳的傳說〕。
〔異行覺想〕:aññatra ākāraparivitakkā,依據菩提比丘的英譯為apart from reasoned reflection離開合理的考慮,Rahula的英譯為without considering apparent reasons,顧法嚴譯為〔不考慮表面的理由〕,楊郁文註解譯為〔除了普遍尋求、推度、思考諸法行相之外〕,〔瑜伽師地論〕譯為〔遠離週遍尋思〕,〔空之探究〕譯為〔不是覺想〕,〔雜阿含313經〕譯為〔異行思惟〕,此處我譯為〔不依推理〕。
〔異見審諦忍〕:aññatra diṭṭhinijjhānakkhantiyā annatra,依據菩提比丘的英譯,為apart from acceptance of a view after pondering it離開深思後所接受的見解,Rahula的英譯為without delight in the speculations of opinions,顧法嚴譯為〔不耽於揣測的臆見〕,楊郁文註解譯為〔除了見解、審慮之外〕,〔瑜伽師地論〕譯為〔遠離見審察忍〕,〔空之探究〕譯為〔不是見審諦忍〕,〔雜阿含313經〕譯為〔異見審諦忍〕,此處我譯為〔不依深思熟慮所接受的見解〕。
有如是正自覺知見生:atthāyasmato paccattameva ñāṇaṃ,依據菩提比丘的英譯為has personal knowledge有親自的認識,Rahula的英譯為I know and see,顧法嚴譯為〔我確知明見〕,此處我譯為〔親自體驗(現觀現證)〕。
例15:
溫老師指出《雜阿含 313經》『有經法崇向』為相當於巴利 pariyāya.m āgamma ,意為「依憑(真正的)方法」。
在長老菩提比丘的《相應部尼柯耶英譯》SN 35:153,將pariyāyo ya.m pariyāya.m āgamma 翻譯為 a method of exposition by means of which,
菩提比丘將第一個 pariyāyo 翻譯為方法(method),第二個 pariyāya.m 翻譯為教導(教法、exposition),而將ya.m āgamma 翻譯為『經由此方法 by means of which』。與溫老師的意見相同。
印順導師在《原始佛教聖典之集成》說明:「《原始佛教聖典之集成》:「關於「波利耶夜」,應從兩方面去了解:一、是說明的方法;二、指說明的內容(義),或所說的教法(文與義)。對於某一問題,作分別的解說──理由的說明,分類的逐項的說明。這種分別解說,稱為「波利耶夜」。」( Y 35p728 )
「波利耶夜」,本指那種說明的方法。漸漸的,對那種說明的內容(義),進而對那種說明的教法(通於文義),也就稱之為「波利耶夜」。這如世俗文字,說明的稱為 「說」,討論的稱為「論」一樣。作為所說的內容,或所說教法的「波利耶夜」,可分別為:1.「波利耶夜」與所說內容相結合,成一名詞:如「根本波利耶夜」 (《中部1經》,相當於《中阿含106經,想經》)、「考想波利耶夜」(《中部 20經》,相當於《中阿含101經,增上心經》)、「削減波利耶夜」(《中部 8經》,相當於《中阿含 91經,周那問見經》)等,「身毛豎立波利耶夜」(《中部 12經》,相當於《中阿含 103經,獅子吼經》)等。「波利耶夜」與所說法相合,成為法的名目(「波利耶夜」是通名)。這可以說到,原始結集的,一則一則的文句,當時並沒有(別名‧通名)名目,只泛稱為佛(及弟子所說)的「法」。法與所說相結合,稱為「蛇行法」、「相習近法」等。佛 法的發展,也就是「義類分別」的開展;稱為「某某法」的,也就稱為「某某波利耶夜」。「法」與「波利耶夜」,可以通用,如『經集』的『婆羅門法經』,在 『中阿含經』中,名為『梵波羅延經』。「婆羅門法」與「婆羅門波利耶夜」,意義完全一樣。這是依文句而指所說內容的一類。2.「法」與「波梨耶夜」,結合 而名為「法(達磨)波利耶夜」。這是指教法(文句)而說的,或譯為「法語」、「法門」。」( Y 35p729~730 )
溫老師文中:「另外值得注意的是,此經中第一次出現的『如是,世尊』,依據巴利文本及前後文脈,理應改為否定的答覆,例如『不也,世尊』。」
其實,巴利經文中此段敘述的是「眼見色有貪」,《雜阿含 313經》「覺知色而不覺色貪」(CBETA, T02, no. 99, p. 90, c5-6) 說的是無貪,所以不能說《雜阿含 313經》有錯,也不可以改為『不也,世尊』。
例16:
《雜阿含 305經》「作如是知、如是見者,名為正見修習滿足。正志、正方便、正念、正定,前說正語、正業、正命清淨修習滿足,是名修習八聖道清淨滿足。八聖道修習滿足已,四念處修習滿足。四正勤、四如意足、五根、五力、七覺分修習滿足。」(CBETA, T02, no. 99, p. 87, b29-c5)
此經的對應經典為《中部尼柯耶 149經》
那樣的人的見是正見,他的思惟是正思惟,他的精進是正精進,他的念是正念,他的定是正定。之前,他的身業、語業及活命已善清淨。如是,此聖八支道因修習而得圓滿。當他如是修習聖八支道時,四念處、四正勤、四神足、五根、五力、也因修習而得圓滿。
溫老師認為:『至於「前說」一詞中的「前」,為「之前」(pubbe),應是指「修得正志乃至正定等之前」;「說」則可能是衍文。』
例17:
《雜阿含 312經》「佛告摩羅迦舅:『若眼未曾見色,汝當欲見,於彼色起欲、起愛、起念、起染著不?』答言:『不也,世尊。』耳聲、鼻香、舌味、身觸、意法亦如是說。
佛告摩羅迦舅:『善哉,善哉。摩羅迦舅,見以見為量,聞以聞為量,覺以覺為量,識以識為量。』」(CBETA, T02, no. 99, p. 90, a8-14)
此經的對應經典為《相應部尼柯耶 35:95 經》
「摩羅迦子!你以為如何——對於那些未見過、以前未曾見、現在未見到、且你未想過會見到的眼所識色,你會有欲、貪或愛嗎?」「尊者!不會的。」…耳所識聲…鼻所識香…舌所識味…身所觸…意所觸法…。「摩羅迦子!關於見、聞、覺、識之法,見時,將僅是見;聞時,將僅是聞;覺時,將僅是覺;識時,將僅是識…
溫老師對此的解釋:
「若眼未曾見色,汝當欲見」裡的「汝當欲見」,語意並不明朗,影響吾人對整段漢譯經文的解讀。與此句相對應的《相應部》經文,記作「未見過、以前未曾見、現在未見到,且你未想過會見到的色」,此句的語意,較《雜阿含經》的譯文清晰明白,有助於我們掌握此段《雜阿含經》經文所要表達的義涵。
佛告摩羅迦舅:『善哉,善哉。摩羅迦舅,見以見為量,聞以聞為量,覺以覺為量,識以識為量。』
《雜阿含經》的譯文「見,以見為量」,傾向直譯,而不易理解。依據對應的巴利經文diṭṭhamattaṃ,「以見為量」的意思,是「僅是見」或「僅是所見」。
如 此,依據巴利經文可知:佛陀在此所傳達的修行要訣,是六根接觸六塵時,讓見只是見,聞只是聞、覺只是覺、識只是識;或者說,讓所見只是所見,所聞只是所 聞,所覺只是所覺,所識只是所識。進一步言,佛陀是教導,在六根對六塵時,應保持正念,如實觀察,而不令邪見、煩惱有機可趁的意思。
版主按語:『《中阿含187經,說智經》「世尊說四說。云何為四?一曰見見說,二曰聞聞說,三曰識識說,四曰知知說。賢者,云何知、云何見此四說,得知無所受、漏盡心解脫耶?」(CBETA, T01, no. 26, p. 732, b28-c2)
第一次讀到溫老師此篇論文時,十分欣喜,心想,一些《雜阿含》經文讀不懂、讀不通的疑義,可以因此而釐清了多,雖然想逐一登錄在《雜阿含讀書札記》中,卻遲遲未能動筆。此次,藉著登錄之便,也將這些要點擺在部落格上與大家分享。在一段一段地閱讀比對之後,覺察出溫老師治學之嚴謹深厚。這樣子閱讀,也比當初囫圇吞棗、輕易讀過,來得受益。雖然希望能夠一直如此逐經閱讀下去,但是論文已經來到最後一個例子,真是『書當快意讀易盡』。在此,希望將來能夠讀到溫老師更多的此類文章,讓我們靜下心聆聽佛陀的語言,同時也向老師致謝,一路來帶給我們不少法喜。
例18:
《雜阿含 70經》「云何有身集邊?謂受當來有愛,貪喜俱,彼彼樂著,是名有身集邊。」(CBETA, T02, no. 99, p. 18, b21-22)
此經的對應經典為《相應部尼柯耶 22:103 經》:『諸比丘!什麼是有身集邊?那就是導致再生、與喜貪俱行,且處處感到歡樂的「渴愛」,也就是欲愛、有愛、無有愛。』
溫老師指出:『四諦之中的「集諦」是耳熟能詳的佛教術語。但描述此「集諦」的《雜阿含經》經文,由於譯詞詞序的關係,容易令人產生誤解,例如,CBETA電子佛典的標逗「謂受.當來有愛.貪.喜俱。彼彼樂著。」便是因誤解句中字詞之間的關係而導致的錯誤判讀。透過巴利經文的比較,便能確定「貪喜俱,彼彼樂著」其實和「受當來有」一樣,都是用以修飾「愛」的形容詞。』
版主按:其實 CBETA 只是忠實地反應《大正藏》的標點,讀《阿含》者所共知:《大正藏》的標點不高明之處頗多:「云何有身集邊。謂受.當來有[16]愛.貪.喜俱。彼彼樂著。是名有身集邊。」(CBETA, T02, no. 99, p. 18, b21-22)
印順導師《雜阿含經論會編(上)》經常更正《大正藏》的標點,不過此處並未作任何更正:「云何有身集邊?謂受當來有愛,貪喜俱,彼彼樂著,是名有身集邊。」( Y 30p113 )
另外,此段元版、明版大藏經作:『云何有身集邊?謂愛,當來有,貪喜俱,彼彼樂著,是名有身集邊。』([15]受=愛【元】【明】[16]〔愛〕-【宋】*【元】*【明】*) 同時,巴利經文也沒有「受」字,如此,就和《相應部尼柯耶》的經文更為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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