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3月29日 星期二

從後說絕---單卷本《雜阿含經》是否將偈頌譯成長行(2)

P1120568
本文引自《正觀雜誌》55期,2020年12月25日出版,5-104頁。
一、「單卷本《雜阿含經》將偈頌譯為長行」的推論
現今存世的漢譯四阿含中,各版本藏經收錄的《雜阿含經》譯本有單卷本、二十卷本(或十六卷本)、五十卷本等三種,其中二十卷本(或十六卷本)「雜阿含經」,各版藏經均稱為《別譯雜阿含經》。
五十卷本《雜阿含經》為求那跋陀羅所譯,《出三藏記集》記載為「元嘉十二年…於祇洹寺集義學諸僧,譯出雜阿含經」,[1] 如此,則譯出年代應為西元435年。《別譯雜阿含經》二十卷,《開元釋教錄》列於佚失譯人名的二十部經之中:「二十部六十五卷,並是見入藏經,似是秦時譯出(數本經中並有秦言之字)。諸失譯錄並未曾載,今附此秦錄,庶免遺漏焉。」[2] 雖然缺乏文獻證實《別譯雜阿含經》的確切譯經年代,學者一般認為《別譯雜阿含經》的翻譯早於五十卷本《雜阿含經》。[3]
單卷本《雜阿含經》,《開寶藏》列為「曹魏、吳,失譯者」,《高麗大藏經》列為「附吳、魏二錄」而未著錄譯人。[4] 各本經錄也是以「佚失譯人」登錄,不管是依據「附吳、魏二錄」的記載,或是譯文的風貌,均顯示此譯是三種漢譯《雜阿含經》中最古老的譯本。
哈里森(Paul Harrison)認為單卷本《雜阿含經》(T101)極有可能是安世高所譯,因為單卷本《雜阿含經》也有「從後說絕」的譯語,而且用長行的文體來翻譯偈頌,與《七處三觀經》的風格相同。[5]
自拙法師也指出此項「將偈頌翻譯為長行」的特性:[6]
「例如,T101 與漢譯對應經典T99 和 T100相比,我們可以發現T99 和 T100將偈頌(gāthā)翻譯成五言詩的地方,(在T101的對應經文)大多數被翻譯成長行,或字數不定而且不帶詩韻的格式。」
自拙法師也認為單卷本《雜阿含經》的譯者極有可能是後漢的安世高。[7]
本文先從漢巴經典對照閱讀的立場,檢驗單卷本《雜阿含經》在「從後說絕」之後,是否確實將偈頌譯為長行。其次,核對現存單卷本《雜阿含經》相當於偈頌的譯文,查核是否即使無「從後說絕」的字句,經文仍然將偈頌譯為長行。接著,判讀單卷本《雜阿含9經》,以反應單卷本《雜阿含經》的特性,最後討論「單卷本《雜阿含經》是否為安世高所譯」,並對此議題作一建議。
二、單卷本《雜阿含經》「從後說絕」經文與偈頌的翻譯
單卷本《雜阿含經》共有 1, 3, 5, 8, 21, 26等六經有類似「從後說絕」的譯文,此六部經的漢譯與巴利對應經典請參考<表一>,[8]以下依次解析偈頌,審察是否經文將偈頌譯為長行。
<表一> 帶有「從後說絕」譯文的單卷本《雜阿含經》與其對應經典
單卷本《雜阿含經》經號 《別譯雜阿含經》 50 卷本《雜阿含經》 巴利四部《尼柯耶》 《經集》
1 264 98 SN 7.2.1 1.4 經
3 260 94 AN 5.31(五首偈頌)
5 106 1193 SN 6.7-6.9
8 --- 983 AN 3.33 1106-1107偈
21 33 1104 SN 11.11
26 79 1156 SN 7.5
1. 《雜阿含1經》
單卷本《雜阿含1經》的漢譯對應經典有五十卷本《雜阿含98經》與《別譯雜阿含264經》,巴利對應經典方面,有《相應部 7.2.1 經》(SN 7.2.1) 與《經集 1.4 經》(Snp 1.4) 。[9]
單卷本《雜阿含1經》相關的經文為「但言佃家種,從後說絕,我不見種具,說種具令我知種」[10],對應的五十卷本《雜阿含98經》為「自說耕田者,而不見其耕;為我說耕田,令我知耕法」[11],《別譯雜阿含264經》為「汝自說知耕,未見汝耕時;汝若知耕者,為我說耕法」[12] 。在對照閱讀比對之下,筆者認為單卷本《雜阿含1經》的經文「從後說絕」應該是在「但言佃家種」之前。此一偈頌的漢譯、巴利對照如<表二>。
<表二>《經集》〈1.4 經,耕者婆羅豆婆闍經〉第76偈及其對應偈頌
《經集》[13] 《相應部》[14] 《雜阿含98經》(T99) 《別譯雜阿含264經》 單卷本《雜阿含1經》
a.自認是耕者 自認是耕者 自說耕田者 汝自說知耕 (但言佃家種)
b.不見其耕具 不見其耕具 而不見其耕 未見汝耕時 我不見種具
c.為我說耕具 為我說耕具 為我說耕田 汝若知耕者 (為我)說種具
d.令我知耕法 令我知耕法 令我知耕法 為我說耕法 令我知種()
《經集》〈1.4 經,耕者婆羅豆婆闍經〉與巴利《相應部 7.2.1經》還有另外四首偈頌(依照《經集》偈頌編號為第77, 78, 79, 80偈),分別與對應的漢譯偈頌編列如<表三>、<表四>、<表五>、<表六>。
<表三>《經集》〈1.4 經,耕者婆羅豆婆闍經〉第77偈及其對應偈頌
《經集》 《雜阿含98經》(T99) 《別譯雜阿含264經》 單卷本《雜阿含1經》 T1549[15]
a. 信心為種子
苦行為雨水
信心為種子
苦行為時雨
吾以信為種
諸善為良田
信為種
行為水
信種自暴露
b. 智慧為我的軛與犁 智慧為犁軛 精進為調牛 智慧為轅輻 慧為牛 智慧為耕犁
c. 慚愧為轅,
意為繫縻
慚愧心為轅 為我說耕田 慚為犁
心為鄧
慚愧心所縛
d. 念為我的犁鐵和驅牛杖 正念自守護
是則善御者
念為御耕者 意為金 心手之執杖
<表四>《經集》〈1.4 經,耕者婆羅豆婆闍經〉第78偈及其對應偈頌
《經集》 《雜阿含98經》(T99) 《別譯雜阿含264經》 單卷本《雜阿含1經》 T1549[16]
a. 防護身與口 保藏身口業 身口意調順 守身口 身整口亦整
b. 自制而食僅以果腹 如食處內藏 持戒為鞅子 食為壟 猶如往求食
c. 真諦作為我的耙 真實為直乘 耕去煩惱穢 至誠治 實作擇去穢
d. 解脫是我的休息 樂住為懈息 甘雨隨時降 止為竟 受語而解脫
<表五>《經集》〈1.4 經,耕者婆羅豆婆闍經〉第79偈及其對應偈頌
《經集》 《雜阿含98經》(T99) 《別譯雜阿含264經》 單卷本《雜阿含1經》 T1549[17]
a. 精進能馱軛 精進無廢荒 芸耨為善心 精進不舍槅 勇猛共二軛
b. 帶我到解除負荷處 安隱而速進 大獲善苗稼 行行為安隱 方便獲安處
c. 不停止地前進 直往不轉還 趣向安隱處 ()行不復還 已往不復還
d. 如是前往而到無憂處 得到無憂處 可以剋永安 已行無有憂 所至無憂畏
<表六>《經集》〈1.4 經,耕者婆羅豆婆闍經〉第80偈及其對應偈頌
《經集》 《雜阿含98經》(T99) 《別譯雜阿含264經》 單卷本《雜阿含1經》 T1549[18]
a. 如是耕田者 如是耕田者 吾所耕如是 如是已種() 如是耕田作
b. 能得甘露果 逮得甘露果 故得甘露果 從是致甘露 彼曰甘露果
c. 如是耕作已 如是耕田者 超昇離三界 如是種一切 能忍如是業
d. 捨離一切苦 不還受諸有 不來入諸有 從苦()得脫 一切苦解脫
依據對照閱讀,單卷本《雜阿含1經》有四首偈頌,相當於巴利《經集》偈頌編號的第77, 78, 79, 80偈。第77偈譯為整齊的三字六句,偈頌「心為鄧」,「鄧」為前面經文「若扠鄧」的縮略詞。[19]
第78偈前三句為「三字句」,第四句為四字。依照對應的《經集》與《相應部 7.2.1經》巴利經文,以及五十卷本的《雜阿含98經》「樂住為懈息」與《尊婆須蜜菩薩所集論》「受語而解脫」[20] ,第78偈可以合理地將「不止為竟」,判定「不」字應為冗餘,應該作「止為竟」;[21]「身守口守」可以判定為「守身口」[22],因此,第78偈為整齊的三字四句譯文。
第79偈譯為「精進不舍槅,行行為安隱;行不復還,已行無有憂」的「五、五、四、五」句式,第三句「行不復還」,如果考量對應經典的相當文句:《雜阿含98經》「直往不轉還」 與《經集》79 ”gacchati anivattata [23] 可以建議原文可能是「行行不復還」,如此原譯成為「五言四句」的偈頌譯文,而非譯成散文形式。這有可能是抄寫時忽略了一個重複的「行」字,存世的寫本經卷,重複出現的字常在前一個字之下以「〃」代表,也較容易在展轉抄寫的過程遺漏。[24] 張涌泉指出,敦煌寫本 P. 3126 與 P. 5003,與現行版本對照,可以發現今本脫漏了「〃」重文號所代表應該重複的字。[25]
第80偈譯為「如是已種,從是致甘露;如是種一切,從苦得脫」[26] ,為「四、五、五、四」句式,有可能原型為「如是已種(者),從是致甘露;如是種一切,從苦(而)得脫」的五言四句,甚至是「如是已種(者),從是致甘露;如是種(作者),一切從苦脫」(刪去「得」字),如此與前述的三部對應經文更為相近。
如果漢譯所依循的原典和巴利經文十分接近的話,單卷本《雜阿含1經》的「從後說絕」之後的經文「我不見種具,說種具,令我知種」,很有可能是「但言佃家種,我不見種具,(為我)說種具,令我知種(法)」的整齊句式。因為,單卷本《雜阿含1經》相當於《經集》第77, 78, 79, 80偈的對應偈頌已經譯為整齊的句式,沒有理由在「從後說絕」之後,卻譯為長行的文體。
總結第一部經的探究,單卷本《雜阿含1經》中呈現「將偈頌譯為長行」的情境,有可能是出自抄寫訛誤,而造成「長行」的風貌。
在此經,可以發現今本有「字句錯落」(「從後說絕」應在「但言佃家種」之前,誤置於其後),「字脫漏」(「行行」抄成「行」),「冗字」(「止為竟」抄成「不止為竟」)等三個問題。
從以上的描述,單卷本《雜阿含1經》有相當於巴利《經集》76, 77, 78, 79, 80 偈頌的經文,與77頌相當的經文是「三字六句」的形式,與78頌相當的經文是「三字四句」的形式(第四句必須去掉衍文「不」字),與79頌相當的經文是「五字四句」的形式(第三句必須重複「行」字),至少有三首偈頌是翻譯成「整齊的句式」。
2. 《雜阿含3經》
單卷本《雜阿含3經》的漢譯對應經典有五十卷本《雜阿含94經》、《別譯雜阿含260經》[27]、《增壹阿含17.8經》與《中阿含148經》的後段及偈頌。[28] 經由比對經文,發現雖然《增壹阿含17.8經》的長行經文與此相當,但是偈頌卻與其他《雜阿含》三經不同。
巴利對應經典方面,Harrison(2002) 將《增支部尼柯耶5.31 經》(AN 5.31)的五首偈頌列為單卷本《雜阿含3經》的對應偈頌。[29]《增支部5.31 經》的經文講述的是布施的弟子與不布施的弟子的差別,前者死後得生善趣,後者則否。如果兩者同生人世,前者有五樣殊勝;如果兩者都出家,前者也是有五樣殊勝。《增支部5.31 經》僅有偈頌部分與《雜阿含3經》的偈頌相對應。
單卷本《雜阿含3經》相關的經文為:
「譬喻月,『從移說絕辭』:
『譬如月明在中行,一切天下星宿從明所勝。信聞者亦爾,能布施無有慳難捨,世間一切為從布施明。』[30]
『譬如雷鳴雲電俱,多含水灑地,信聞者亦如是,能布施無有慳,便從飲食滿設說復與。便有名聞,聲如天雨墮。便多福汔與者得。如雨珍寶穀。名聞亦得天上。已有德行後世在天上。』」[31]
對應的五十卷本《雜阿含94經》,偈頌部份為:
「譬如月無垢,周行於虛空;一切小星中,其光最盛明。淨信亦如是,戒聞離慳施;於諸慳世間,其施特明顯。」[32]
《別譯雜阿含260經》偈頌部份為:
「譬如盛滿月,處於虛空中;圓光甚暉曜,映蔽於諸星;亦如具信人,戒聞捨貪嫉;於諸嫉妬者,如月蔽眾星。」[33]
《中阿含148經》偈頌部份為:
「譬如月無垢,遊於虛空界,一切世星宿,悉翳其光明。
如是信博聞,庶幾無慳貪,世間一切慳,悉翳施光明。
猶如有大龍,興起雲雷電,雨下極滂沛,充滿一切地。
如是信博聞,庶幾無慳貪,施飲食豐足,樂勸增廣施。
如是極雷震,如天降時雨,彼福雨廣大,施主之所雨。
錢財多名譽,得生於善處,彼當受於福,死已生天上。」[34]
上述引文的「從移說絕辭」,可以參考「從後說絕」[35],而判讀為「從後說絕辭」。引文的偈頌部分,可以參考巴利《增支部尼柯耶5.31 經》(AN 5.31)五首偈頌。[36] 第一首偈頌的比對如<表七>,就第三句與第四句的次序而言,AN 5.31 與《別譯雜阿含260經》相同,而單卷本《雜阿含3經》與《雜阿含94經》(T99)相同,其實差異不大。
第二首偈頌的比對如<表八>,第一句三首漢譯均提及「具信者」,惟獨 AN 5.31 為「具戒者」。第二句三首漢譯均提及「捨離慳貪」,惟獨 AN 5.31 為「具信者」,而單卷本《雜阿含3經》在此偈頌,並未提及其他三者均有的「戒」。第三、四句,AN 5.31 為「他的布施勝過,世間一切慳者」,《雜阿含94經》(T99)的文意相同而次序不同,《別譯雜阿含260經》第三句為「於諸嫉妬者」,似乎應該是「於諸慳貪者」,而與AN 5.31的第四句相同。《別譯雜阿含260經》第四句為「如月蔽眾星」,似乎重複了前一首偈頌的句意,而佚失了此頌的第四句,此處與其他三譯不同。單卷本《雜阿含3經》此兩句次序與《雜阿含94經》(T99)相同。
第三、四、五首偈頌的比對如<表九>,關於單卷本《雜阿含3經》的譯文,筆者建議第三偈應為「譬如雷鳴,雲電俱,如天雨墮,多含水灑地」[37],如此則與AN 5.31相符。第四偈應為「信聞者亦如是,已有德行,能布施無有慳,便從飲食滿」[38],各版藏經均作「便從飲食滿」,文意難以理解,參考《中阿含148經》的對應偈頌為:「施飲食豐足」,「從」字或許是「施」字,而成為「便施飲食滿」。此處漢譯仍然缺少與 AN 5.31「五種特質」相當的文句。最後一段為「便有名聞聲如天雨墮。便多福汔與者得。如雨珍寶穀。名聞亦得天上。已有德行後世在天上」[39] 。其中「如天雨墮」、「已有德行」兩句,已被判定分屬第三、四兩偈。如將位於「如雨珍寶穀」與「已有德行」之間的「名聞亦得天上」暫時列在第五偈之外,第五偈就成為「便有名聞聲,便多福汔,與者得如雨珍寶穀,後世在天上」,依照筆者的推測,「聲」字為冗誤,「汔」字可能為「祉」字,所以筆者所擬的第五偈為「便有名聞,便多福祉,與者得珍寶穀,後世在天上」,如此一來,雖然與AN 5.31的第五偈相近,漢譯仍然缺少與「長壽」、「容貌」相當的詞意,同時也留下「設說復與」、「聲」、「如雨」、「名聞」、「亦得天上」等「冗餘字句」。對於這些字句,筆者的建議是:「如雨」、「名聞」、「亦得天上」為重複出現,「聲」字為抄寫時誤增,「設說復與」意義不明。對於第四、五兩偈的擬議,此為筆者的猜測,實際上有待更多的文證來審驗。
總結單卷本《雜阿含3經》的對照閱讀,漢譯五首偈頌各句字數多寡不一,可以判定譯者在「從後說絕辭」之後,仍然未將偈頌譯為整齊的句式,以三國時期之前的漢詩型式而言,確實無法歸類為「漢詩」的格式。從譯詞來說,如果漢譯所本的原稿(或背誦的經文)與巴利 AN 5.31 有高相似度的話,檢視第三偈脫落的「如天雨墮」、第四偈脫落的「已有德行」,以及重複出現的「如雨」、「名聞」、「亦得天上」等等,整部經文比較接近「初譯稿」或「尚待勘定的譯出草稿」,而不像是完整的譯定本。自拙法師將單卷本《雜阿含經》的二十七部經分為「漢語風格」、「譯文笨拙、但夠清晰」、「譯文笨拙而且不夠清晰」、「不清晰或雜亂」等四種譯文程度,[40] 雖然文中將《雜阿含3經》歸類為「譯文笨拙、但夠清晰」,但是,筆者認為此經的譯文可能可以列在「譯文笨拙而且不夠清晰」與「不清晰或雜亂」之間。
<表七>《增支部5.31 經》(AN 5.31)第一首偈頌及其對應偈頌
AN 5.31第一首偈頌漢譯 《雜阿含94經》(T99) 《別譯雜阿含260經》 單卷本《雜阿含3經》 《中阿含148經》
a. 如同無垢的月 譬如月無垢 譬如盛滿月 譬如月明 譬如月無垢
b. 運行於虛空中 周行於虛空 處於虛空中 在中行 遊於虛空界
c. 它的光芒勝過 一切小星中 圓光甚暉曜 一切天下星宿 一切世星宿
d. 一切天下星宿 其光最盛明 映蔽於諸星 從明所勝 悉翳其光明
<表八>《增支部5.31 經》(AN 5.31)第二首偈頌及其對應偈頌
AN 5.31第二首偈頌漢譯 《雜阿含94經》(T99) 《別譯雜阿含260經》 單卷本《雜阿含3經》 《中阿含148經》
a. 所以具戒的人 淨信亦如是 亦如具信人 信聞者亦爾 如是信博聞
b. 堅具信心的人 戒聞離慳施 戒聞捨貪嫉 能布施無有慳難捨 庶幾無慳貪
c. 他的布施勝過 於諸慳世間 於諸嫉妬者 世間一切 世間一切慳
d. 世間一切慳者 其施特明顯 如月蔽眾星 為從布施明 悉翳施光明
<表九>《增支部5.31 經》(AN 5.31)第3, 4, 5首偈頌及其對應偈頌
AN5.31.偈頌編號 AN 5.31第3, 4, 5首偈頌漢譯 單卷本《雜阿含3經》原偈頌文句次序 單卷本《雜阿含3經》更動後之偈頌面貌 增刪改訂的文字(括弧內數字代表此詞的位置)
3 如同峰湧的雨雲,
雷鳴與閃電交加,
朝大地傾注雨水,
平原與低地泛濫。
譬如雷鳴,
雲電俱,
多含水灑地。
譬如雷鳴,
雲電俱,
如天雨墮,
多含水灑地。
如天雨墮(CBETA, T02, no. 101, p. 494, a13)
4 如是世尊弟子,
慧者成就正見,
較慳貪者殊勝,
於五種之特質。
信聞者亦如是
能布施無有慳
便從飲食滿
信聞者亦如是,
已有德行,
能布施無有慳,
便施飲食滿。
將「從」擬訂為「施」。
已有德行(CBETA, T02, no. 101, p. 494, a14)
5 壽命與名聲
容貌與幸福
擁有眾財富
死後生天界
便有名聞
便多福汔
與者得珍寶穀
後世在天上
便有名聞,
便多福祉,
與者得珍寶穀,
後世在天上。
將「福汔」擬訂為「福祉」。
配置後的遺留經文 設說復與、聲、如雨、名聞、亦得天上 「名聞」與「名聞」重複,「如雨」與「如天雨墮」重複,「亦得天上」與「後世在天上」意思相仿。
最後以《中阿含148經》偈頌的觀點來對照各部對應偈頌:<表七>所列的偈頌,以此處最接近巴利偈頌,既提到「月無垢」,也提到「遮蔽其他星宿的光芒」(單卷本《雜阿含3經》未提及「月無垢」)。<表八>所列的偈頌,以此處最接近單卷本《雜阿含3經》而未提及「戒」。<表九>所列的三首偈頌,此處相當於第三首偈頌提到「龍」,為各部經典所無。此處相當於第四首偈頌提到「飲食」,與單卷本《雜阿含3經》相同而與巴利偈頌不同。<表九>的第五首偈頌與此處「如是極雷震,如天降時雨,彼福雨廣大,施主之所雨。錢財多名譽,得生於善處,彼當受於福,死已生天上」相當,內容比其他兩經多。
3. 《雜阿含5經》
單卷本《雜阿含5經》的漢譯對應經典有五十卷本《雜阿含1193經》與《別譯雜阿含106經》[41]
巴利對應經典方面,Harrison(2002) 與赤沼善智不僅將《相應部 6.1.7-6.1.8經》列為單卷本《雜阿含5經》的對應經典,同時也將《相應部 6.1.9經》也列入[42]。筆者認為較合適的作法,是將 SN 6.1.9 列為《雜阿含1278經》、《別譯雜阿含276經》與《增壹阿含17.8經》[43] 的對應經典。理由是:SN 6.1.9 位於〈有偈品〉與《雜阿含1193經》位於〈八眾誦〉,對應經典的判定應以偈頌為主。
Harrison提到《大智度論》有兩段提到相當的偈頌,分別是「如提婆達大弟子俱迦梨等,…『欲量無量法,智者所不量,無量法欲量,此人自覆沒』」[44] 與「如提婆達多弟子俱伽離,常求舍利弗、目揵連過失。…『無量法欲量,不應以相取;無量法欲量,是野人覆沒!』…以是故,不應妄語。」[45]
以下如<表十>,比對單卷本《雜阿含5經》、《雜阿含1193經》、《別譯雜阿含106經》、《大智度論》與《相應部 6.1.7-6.1.8 經》的偈頌。
在《雜阿含1193經》有三首偈頌,第一首是娑婆世界主梵天王在瞿迦梨之前說,第二首是梵天在世尊之前複述此偈,最後是世尊重述此偈。雖然漢譯經文,第一次譯為六句,第二次譯為四句,第三次譯為六句,參考 SN 6.1.7與 SN 6.1.8,以及單卷本《雜阿含5經》和《大智度論》的引文,不論從文意來考量或對照漢巴偈頌,認為「此一偈頌重複三次,而漢譯者翻譯成不同的形式」,應該是個合理的推論。[46]
如果純就漢巴偈頌的差異來考量,[47] SN 6.1.7 與 SN 6.1.8 都只有相同的一偈:「聰慧的人怎會去量度不可量的人?我想,想量度不可量者,這種人一定是個被覆蓋的凡夫。」[48] 《雜阿含1193經》的「於不可量處」在巴利註釋書是指「阿羅漢」,貪、瞋、癡永斷而無法量度,所以量度的對象是人,而不是處所。第二首偈頌漏譯了「智者、聰慧者」。參考《大智度論》的引文:「無量法欲量,不應以相取;無量法欲量,是人為覆沒」[49] ,譯文與巴利文獻不同的是,SN 6.1.7 是欲量度不可量的人,《大智度論》是指欲量度不可量的法,《大智度論》也有一句其他漢譯所無的譯文:「不應以相取」,此處同樣未譯出「智者、聰慧者」,至於「是人為覆沒」與《雜阿含1193經》、SN 6.1.7 一致,但是,《大智度論》譯為「人」,《雜阿含1193經》則譯為「凡夫」,與SN 6.1.7的 ”puthujjana” 相當。相對地,《大智度論》另有一譯:「欲量無量法,智者豈應量;無量法欲量,此人自覆沒」,[50]第二句「智者豈應量」與《雜阿含1193經》、SN 6.1.7 相近。
單卷本《雜阿含5經》的偈頌與《雜阿含1193經》類似,同樣有三首偈頌。第一首為在俱披犁(瞿迦梨)之前說,第二首是世尊之前複述此偈,最後是世尊重述此偈。不過,經文中說第一首、第二首偈頌者卻是「自梵」,[51] 而 SN 6.1.6, SN 6.1.7 與 SN 6.1.8 說此偈頌的人正是被稱為”paccekabrahmā”, [52] 這樣的巧合值得深思。單卷本《雜阿含5經》第二首偈頌第四句為「世間人意計我自知」,應為抄寫訛誤,正文可能是「從(如)是世間自覆蓋」。
就此三首偈頌的譯文來說,單卷本《雜阿含5經》並未將偈頌譯為字數整齊的句式。
《別譯雜阿含106經》亦有相當於此偈頌的經文:「欲測無量法,智者所不應;若測無量法,必為所嬈害。」經文最後的偈頌:「夫人生世,斧在口中…口意惡故;入此地獄」[53] ,與《大智度論》相符。[54] 在巴利經文是出現在 SN 6.1.9 與 SN 6.1.10 ,列有此偈頌的是《雜阿含1194經》,此處經文則與「瞿迦離」無關。《別譯雜阿含107經》為 SN 6.1.9 與《雜阿含1194經》的對應經典,可是此一組偈頌卻未在此譯出。這樣的現象有兩種可能:一是翻譯後,謄寫失誤,誤把《別譯雜阿含107經》的偈頌抄錄到上一部經去。二是背誦者記憶混淆,誤把下一部經的偈頌背誦成《別譯雜阿含106經》。因為《雜阿含1194經》此偈頌不是世尊所說,因此抄寫訛誤的機會比較小,應該是背誦偈頌時的錯置。[55]
<表十>單卷本《雜阿含5經》偈頌及其對應經典的偈頌
SN 6.1.7 與 SN 6.1.8 《雜阿含1193經》 《別譯雜阿含106經》 單卷本《雜阿含5經》 《大智度論》(p. 157)
聰慧的人怎會去量度不可量的人?我想,想量度不可量者,這種人一定是個被覆蓋的俗人。 於無量處所,生心欲籌量;何有黠慧者,而生此妄想;無量而欲量,是陰蓋凡夫。 欲測無量法,智者所不應;若測無量法,必為所嬈害。 不可量欲量,為是故世間少慧;不可量欲作量,如是世間自覆蓋。 無量法欲量,不應以相取;無量法欲量,是人為覆沒
(未重複) 於不可量處,發心欲籌量;不可量欲量,是陰蓋凡夫。 俱白世尊 不可量欲量,是故世間少慧;不可量說量,世間人意計我自知。 俱說其事
(未重複) 於不可量處,而發心欲量;何有智慧人,而生此妄想;不可量欲量,是陰蓋凡夫。 欲測無量法,能嬈凡夫。 不可量欲量,故世間難得慧;不可量說量,從是世間自覆蓋。 無量法欲量,不應以相取;無量法欲量,是人為覆沒
4. 《雜阿含8經》
單卷本《雜阿含8經》[56]相關的經文為「從後說絕:『度世說不致,壞欲欲思想,意不可俱爾,亦除曉睡暝,亦還結疑,觀意除淨,本起思惟法,已說度世慧,亦說壞癡。』佛說如是」[57],自拙法師建議,『從後說絕』之後第一句『度世說不致』,應該是相當於五十卷本《雜阿含982經》的「已度三有海,無復老死患」[58]。筆者以為,「度世說不致」有「說」字,而無「三有海」,所以與其說與此兩句漢譯近似,還不如說是與巴利《經集》1048偈「Atāri so jātijaranti brūmī 我稱他為渡過生與老的憂患」相同。[59] 如此一來,此偈頌就成為「壞欲欲思想,意不可俱爾,亦除曉睡暝,亦還結疑,觀意除淨,本起思惟法,已說度世慧,亦說壞癡」八句。
單卷本《雜阿含8經》偈頌多加了一句「度世說不致」並不是唯一的個案。菩提比丘也提到一個偈頌錯置的例子,在《相應部 5.5經》(SN 5.5),Se 與 Ee1 & 2版本魔羅(Māra)所說的偈頌比Be 版本和《小部》《長老尼偈》的同一偈頌多了一句 “idh’ āgatā tādisikā bhaveyyuṃ” ,菩提比丘認為這是Se 與 Ee1 & 2版本的抄寫訛誤(或背誦時誤增?),誤把下一首偈頌的第二句(pāda b),誤增到此偈頌的第三、四句之間。[60]
<表十一>所列為單卷本《雜阿含8經》的偈頌與巴利《經集》1106, 1107偈的對照。
<表十一>
巴利《經集》偈頌編號 巴利經文(筆者漢譯) 單卷本《雜阿含8經》偈頌
1106 捨離貪欲 壞欲欲思想
憂惱也如此 意不可俱爾
移除昏沉 亦除曉睡暝
阻斷懊悔 亦還結疑
1107 依捨、念清淨 觀意除淨
於此之前思惟法 本起思惟法
我說此為依智慧解脫 已說度世慧
此亦破除無明。 亦說壞癡
依據巴利經文,筆者懷疑原譯文應為「壞欲欲思想;意不可俱爾,亦除曉睡暝,亦還(斷)結疑,觀意(捨)(清)淨,本起思惟法,已說度世慧,亦說(能)壞癡」,也就是在相當於 1106偈的第四句,單卷本《雜阿含8經》遺漏一「斷」字;相當於 1107偈的第一句,單卷本《雜阿含8經》「除」字應為「捨」字,此字之後還遺漏一「清」字;相當於 1107偈的第四句,遺漏一「能」字。[61]
依據筆者的建議,「將偈頌譯為長行」不是本經的唯一可能情境,其實,也有可能是出自抄寫訛誤,而造成整齊句式的翻譯,成為「句式參差不齊」,而被判為「長行」了。
5. 《雜阿含21經》
單卷本《雜阿含21經》的漢譯對應經典有五十卷本《雜阿含1104經》與《別譯雜阿含33經》[62]。巴利對應經典方面,有《相應部 11.11 經》(SN 11.11)。
單卷本《雜阿含21經》相關的經文為:
「為孝父母,姓中有老人禮,不炎說、隨意說、讒妄言,棄從慳,自出諦,不怒喜行言。為是故能得上天。在所人欲行是,當為天上禮如是。」[63]
對應的五十卷本《雜阿含1104經》為:
「供養於父母,及家之尊長;柔和恭遜辭,離麁言兩舌;調伏慳悋心,常修真實語;彼三十三天,見行七法者;咸各作是言,當來生此天。」[64]
《別譯雜阿含33經》為:
「於父母所,極能孝順;於諸尊長,深心恭敬;恒作軟善,恩柔好語;斷於兩舌,慳貪瞋恚;三十三天,各作是語;如是行者,勝我等輩;應當別住,以為天王。」[65]
以下將漢譯三經與SN 11.11列為<表十二>。SN 11.11的漢譯為筆者譯自Bodhi (2000)。[66] 請參考<表十二>的逐句比對,<表十二>第一列的編號,意指帝釋七願的編號。
<表十二>
編號 雜阿含1104經(50卷本) 別譯雜阿含33經 雜阿含21經(單卷本) SN 11.11
1 供養於父母 於父母所,極能孝順 為孝父母 能供養父母
2 及家之尊長 於諸尊長,深心恭敬 姓中有老人禮 敬家中老者
3 柔和恭遜辭 恒作軟善,恩柔好語 不炎說 柔和有禮語
4 離麁言 斷於兩舌 (不) 隨意說 斷絕於兩舌
5 兩舌 (不) 讒妄言 棄絕於慳吝
6 調伏慳悋心 棄從慳 常說真實語
7 常修真實語 瞋恚 自出諦 能斷除瞋怒
彼三十三天 三十三天 為是故能得上天 三十三天眾
見行七法者 各作是語 不怒喜行言
咸各作是言 如是行者,勝我等輩 在所人欲行是 稱其為殊勝
當來生此天 應當別住,以為天王 當為天上禮如是
在此將單卷本《雜阿含21經》中的長行與偈頌列表比對,如<表十三>。
<表十三>
單卷本《雜阿含21經》帝釋七願 長行 偈頌
1 父母孝 孝父母
2 老為禮 老人禮
3 不出炎言 不炎說
4 (不)隨意說 (不)隨意說
5 讒妄語 (不) 讒妄言
6 至誠語 自出諦
7 (棄)天下慳 棄從慳
單卷本《雜阿含21經》帝釋七願的長行為:
「何等為七?到命要當為父母孝,到命要當為見老為禮,當為不出口炎言。當為隨意法語言,當為至命要不怒讒妄語,當為至命要至誠語、至誠喜、至誠止。常信不欺天下,當為至命要天下慳。我當為意中不隨慳家中,行布施放手常與所求,名好布施,布施等分,為是釋天王故世在人中為是七願。」[67]
如此,筆者考量抄寫過程可能產生的混亂,單卷本《雜阿含21經》在「從後說絕」[68] 之後的偈頌可能是「孝父母,老人禮;不炎說、隨意說、讒妄言,自出諦,棄從慳,為是故,得上天,在所人,欲行是,為天上,禮如是。」在此建議之下,原文「為孝父母,姓中有,老人禮,不炎說,隨意說,讒妄言,棄從慳,自出諦,不怒喜行言。為是故,能得上天。在所人,欲行是,當為天上,禮如是。」第一個「為」字被當為冗餘,「老人禮」之前的「姓中有」被擱置了,「自出諦」被當作「至誠語」的對譯,並且對應長行而移前一句。接下來的「不怒喜行言」被擱置,「能得上天」的「能」字與「當為天上」的「當」字,都作為冗字而刪去。此偈頌就成為整齊的三字一句的句式。
以經文的現狀而言,判定此經為「將偈頌譯為長行」,是較簡捷的解讀方式。此處筆者僅提供另一個可能的情境,也就是,有可能是出自抄寫訛誤,而造成整齊句式的譯文成為「句式參差不齊」,而被判為「長行」了。
6. 《雜阿含26經》
單卷本《雜阿含26經》在「從後說絕」之後,是整齊的五言四句:
「若身不侵者,口善意亦然;
如是名不侵,無所侵為奇。」[69]
7. 小結
總結以上單卷本《雜阿含經》有「從後說絕」的六部經,列表如<表十四>,最右邊一欄為出自自拙法師的判讀,此文將單卷本《雜阿含經》的各部經判讀為「漢語風格、笨拙但可讀、笨拙而難以辨讀、混亂而無法辨讀」四類,[70] <表十四>附列此項,用以表明「將偈頌譯為長行的經典」並非就是譯文晦澀難以解讀的經典:
<表十四>
大正藏經號 原貌 筆者判讀 自拙法師分類
1 長行 偈頌 混亂而無法辨讀
3 長行 長行 笨拙但可讀
5 長行 長行 笨拙而難以辨讀
8 長行 偈頌 笨拙但可讀
21 長行 偈頌 笨拙而難以辨讀
26 偈頌 偈頌 笨拙但可讀
從此一整理結果,可以讀到單卷本《雜阿含26經》在「從後說絕」的譯文之後,仍然譯為偈頌,如果我們認定單卷本《雜阿含經》全部都是安世高所譯,那麼,「在『從後說絕』之後將偈頌譯為長行」,就不能當作檢驗的證據。更何況,由於此經翻譯於草創時期,譯文佶屈聱牙難以卒讀;因此造成一般抄經寫手在抄寫過程中造成錯落、冗字、訛誤。這種現象不僅發生於偈頌的譯文,也出現在長行部份。在此情況之下,有可能原先的偈頌翻譯形式,因錯置、冗字而被誤解為「將偈頌譯成長行」。當然,確實早期的漢代經典譯本有些是將偈頌譯成長行的,至於能否將有此現象的經文就歸諸「安世高所譯」,或者能把此項作為「安世高所譯的文證」之一,就值得再三斟酌了。
三、單卷本《雜阿含經》其他偈頌的判讀
如果單卷本《雜阿含經》的譯者傾向在「從後說絕」之後,將偈頌譯成長行,譯者應該也會把其他偈頌譯成長行。下文我們試著檢驗單卷本《雜阿含經》其他偈頌的翻譯狀況。
1. 《雜阿含1經》
單卷本《雜阿含1經》有一段經文,在「婆羅豆羅闍婆羅門信心轉增,而意欲獻上供養」之後,與「問食物如何安置」的經文之前,有如此的一段經文:
「佛報說如是,已說經故不可食,行者自知是法已問,佛說經常法如是,增法不必從是望道,但結盡疑索意止,是飯食飲供養祠如是,地入與中大福。」[71]
這段經文頗難解讀。藉助於對照閱讀,參考《相應部 7.2.1 Kasi》、《小部尼柯耶》《經集》的第一章〈蛇品〉第四經《耕者婆羅豆婆闍經》(Kasibhāradvāja Sutta),與漢譯的《雜阿含98經》(T99)、《別譯雜阿含264經》(T100)以及《尊婆須蜜菩薩所集論》(T1549) [72],可以推論此段經文可能為偈頌,請參考<表十五>與<表十六>。[73] 此兩偈頌相當於《經集》81, 82 兩偈,單卷本《雜阿含1經》分別在相當於《經集》81偈的第三句少了一字,與《經集》82偈有字句錯落的現象。
單卷本《雜阿含1經》相當於81偈的經文為:「已說經不可食,行者自知是法;已問(諸)佛說經,常法如是增法。」對原來漢譯經文而言,「已說經」之後,筆者建議刪一「故」字,「佛」字增為「諸佛」,以對應巴利複數名詞「buddhā」。與巴利偈頌對照,如此則兩處的「gāthābhigīta說偈所得(食)」都譯作「說經」,「brāhmaṇo」的呼格不是很明確地譯出。81偈有可能原譯是「六言偈頌」。
<表十五>
編號 《經集》 T99 (1157) T100 (99) T101 T1549
81a 由說偈而得的食物 因為說偈法
不應受飲食
先無惠施情
說法而後與
已說經不可食 偈說不應食
81b 婆羅門,我視此為非法 當觀察自法 如斯之飲食
不應為受取
行者自知是法 等觀於彼法
81c 諸佛拒絕說偈而得的食物 說法不受食 (所以不受者
為說法偈故)
已問()佛說經 偈說諸佛喜
81d 婆羅門,此法為(諸佛的)常行 婆羅門當知
斯則淨命活
(常法封如是
故我不應食)
常法如是增法 諸法本梵志
<表十六>
編號 《經集》 T99 (1157) T100 (99) T101 T1549
82a 以其他飲食供養大仙人 應以餘供養
純淨大仙人
現諸大人等 不必從是望道 諸餘大神仙
82b 漏盡而完全寂靜 已盡諸有漏穢法悉已斷 盡滅於煩惱 結盡疑索意止 盡漏觀慚愧
82c 以飲食供養 供養以飲食
於其良福田
應以眾飲食
種種供養之
是飯食飲供養 以甘饌供養
82d 此為求福德者的最大福田 欲求福德者
則我田為良
若欲為福者
我即是福田
如是地入與中大福 種德最福田
此處筆者建議,相當於81 偈的單卷本《雜阿含1經》譯文可以當成「每句六言」的整齊句式,82 偈的譯文也可以作為「六言」的格式,只不過需要更動較多,可期望更多的出土文獻來檢驗這樣的判定。
2. 《雜阿含2經》
單卷本《雜阿含2經》有一首偈頌,相當於對應經典《雜阿含95經》偈頌「若黑若有白,若赤若有色…究竟般涅槃,大仙如是說」[74] ,以及《別譯雜阿含261經》偈頌「一切布施處,我常生讚歎;破戒得福少,持戒獲大果;黑白赤青牛,生犢各差別…生處恒尊貴,最後得涅槃」[75]
此處單卷本《雜阿含2經》的譯文是:
「一切應與布施隨可意。不持戒者少福,持戒者福大。若黑白亦赤黃,亦所行,孔雀牛鴿亦爾,所是身案本從生,態力從聚,善惡從出,但案行莫視色。人亦如是,所有身生,亦道人、亦城中人、佃家、亦擔死人種,是為各有身從是生。持戒者能得度世,與是為大福…如是皆從因緣。」[76]
此三者對照,可以清楚判讀此處譯為長行,並不是偈頌的形式。
3. 單卷本《雜阿含4經》
單卷本《雜阿含4經》「鴈足在水中一挈,令佛說我正行,但受是言當為使自計,為一挈生死憂要,出道教為哀故,已上頭得度世亦從是,今度後度亦從是,是本清淨無為,亦從是生老死盡,從若干法受依行,是道眼者說」[77] ,此段經文也是偈頌,相當於對應經典《雜阿含1189經》的偈頌:
「謂有一乘道,見生諸有邊;演說於正法,安慰苦眾生;
過去諸世尊,以乘斯道度;當來諸世尊,亦度乘斯道;
現在尊正覺,乘此度海流;究竟生死際,調伏心清淨;
於生死輪轉,悉已永消盡;知種種諸界,慧眼顯正道;
譬若恒水流,悉歸趣大海;激流浚漂遠,正道亦如是;
廣智善顯示,逮得甘露法;殊勝正法輪,本所未曾聞;
哀愍眾生故,而為眾生轉;覆護天人眾,令度有彼岸;
是故諸眾生,咸皆稽首禮。」[78]
在對應的《別譯雜阿含102經》的偈頌是:
「唯此道出要,斯處可精勤;欲求遠離苦,唯有此一道;
若涉斯道者,如鶴飛空逝;釋迦牟尼尊,逮得於佛道;
一切正導師,當以此覺道;顯示於眾生,常應數數說;
咸令一切知,生有之邊際;唯願說一道,愍濟諸眾生;
過去一切佛,從斯道得度;未來及今佛,亦從此道度;
云何名為度,能度瀑駚流;究竟於無邊,調伏得極淨;
世間悉生死,解知一切界;為於具眼者,宣明如此道;
譬如彼恒河,流赴於大海;聖道亦如是,佛為開顯現;
斯道如彼河,趣於甘露海;昔來末曾聞,轉妙法輪音;
唯願天人尊,度老病死者;一切所歸命,為轉妙法輪。」[79]
在《相應部 47.43經》(SN 47.43)中,此對應偈頌的漢譯為:
「斷除來生的仙人,
慈悲,而通曉此一乘道,
經由此道過去的仙人越過瀑流,
現在與未來,他們也將一一越過此瀑流。」[80]
《雜阿含1189經》與《別譯雜阿含102經》的偈頌顯得比單卷本《雜阿含4經》與SN 47.43 來得冗長,只有單卷本《雜阿含4經》與《別譯雜阿含102經》的偈頌裡提到「鴈」或「鶴」。
單卷本《雜阿含4經》此處將偈頌譯成長行。
4. 單卷本《雜阿含7經》
單卷本《雜阿含7經》經文:「佛報言:『婆羅門不信重,重是法不應,亦不解言者;亦彼意亂者,亦悉欲諍者;若為意離諍,憙意亦諍,能合恚諍,如是者能解法語。』」[81] 從「重是法不應」起,應該是偈頌。
對應的《雜阿含1155經》偈頌為:
「違義婆羅門,未能解深義;內懷嫉恚心,欲為法留難;
調伏違反心,諸不信樂意;息諸障礙垢,則解深妙說。」[82]
《別譯雜阿含78經》的對應偈頌為:
「若求過短者,意欲譏彼闕;汝不清淨心,瞋恚極懷忿;
諸佛所說法,終不能解悟;善順離諍訟,并祛不信心;
遠離諸惱害,及以嫉妬想;若能如此者,善聽為汝說。」[83]
在《相應部 7.16經》(SN 7.16)中,此對應偈頌的漢譯為:
「對喜好諍辯的人,
善說的勸導難以被理解,
他以污染的心,
只專注於諍訟。
但是如果他去除諍訟,
與他的不信心,
假如他捨斷了瞋恚,
他就能理解善說的勸導。」[84]
這四部經的逐句對照,請參考<表十七>。
<表十七>
雜阿含1155經 別譯雜阿含78經 單卷本雜阿含7經 相應部 7.16經
違義婆羅門 若求過短者
意欲譏彼闕
重是法不應 對喜好諍辯的人
未能解深義 諸佛所說法
終不能解悟
亦不解言者 善說的勸導難以被理解
內懷嫉恚心 汝不清淨心
瞋恚極懷忿;
亦彼意亂者 他以污染的心
欲為法留難 善順離諍訟
并祛不信心
亦悉欲諍者 只專注於諍訟
調伏違反心 遠離諸惱害 若為意離諍 但是如果他去除諍訟
諸不信樂意 及以嫉妬想 憙意亦諍 與他的不信心
息諸障礙垢 若能如此者 能合恚諍 假如他捨斷了瞋恚
則解深妙說 善聽為汝說 如是者能解法語 他就能理解善說的勸導
參考《雜阿含1155經》與《相應部 7.16經》(SN 7.16),單卷本《雜阿含7經》應該是兩首偈頌。對應於前一偈頌之處,譯文也是五言四句。相當於後一偈頌之處,字句頗為難解,筆者建議第七句「能合恚諍」應作「能舍恚諍者」,「合」字應為「舍」字的訛寫,下一句的「如是者」應屬第七句,其中「如是」兩字為冗餘,第八句「能解法語」應為「則能解法語」,增一「則」字。第六句「憙意亦諍」,如依《雜阿含1155經》偈頌與《相應部 7.16 經》偈頌,此處應為「(捨棄)不信樂心」,原譯文與此差異頗大,勉強擬為「諸不信樂意」。如此一來,單卷本《雜阿含7經》的兩首偈頌就成為「重是法不應,亦不解言者;亦彼意亂者,亦悉欲諍者。」與「若為意離諍,諸不信樂意,能舍恚諍者,則能解法語。」為兩首「五言四句」的偈頌。
綜合以上所述,單卷本《雜阿含7經》第一首偈頌譯為「五言四句的詩偈形式」,第二首偈頌不具詩偈形式,在筆者建議之下,可以成為整齊的句式,不過更動過多,仍然暫時判定為長行格式。
5. 單卷本《雜阿含25經》
單卷本《雜阿含25經》的經文:
「若人無有惡,為持惡口說向,清白行無有惡,癡人從是致殃,譬如人逆向,風末塵來坌。」[85]
對應的《雜阿含1154經》的偈頌為:
「若人無瞋恨,罵辱以加者;清淨無結垢,彼惡還歸己;猶如土坌彼,逆風還自污。」[86]
此兩譯都是「六句」的結構,詞意也相當近似,兩者較大的差異在單卷本《雜阿含25經》偈頌的字數微「五、六、六、六、五、五」,每句字數並不一致。
6. 小結
總結以上五部經,經文未出現「從後說絕」的譯文,從對照閱讀可以判斷某些經文其實是偈頌的對應翻譯,而其中部分單卷本《雜阿含經》譯文可以判讀為「偈頌」的形式[87],有兩首偈頌是「五言四句」的翻譯,有五首偈頌則譯成長行,顯然不是全然將偈頌翻譯成長行。請參考<表十八>。
<表十八>
大正藏經號 偈頌編號 原貌 自拙法師分類
1 81 偈頌 混亂而無法辨讀
1 82 長行
2 --- 長行 笨拙而難以辨讀
4 --- 長行 混亂而無法辨讀
7 第一首 偈頌 笨拙而難以辨讀
7 第二首 長行
25 --- 長行 笨拙而難以辨讀
筆者以為,同一部經文的兩首偈頌譯文,出現「一為偈頌、一為長行」的現象,令人難以理解,或許有幾種可能。第一種可能是,兩者都為「偈頌」的形式,只是後者抄寫之過程發生訛誤。第二種可能是,譯者認為漢詩的末句,本來就可以不限定字數[88] 。第三種可能是,偈頌譯成整齊字數純屬巧合,翻譯團隊並未蓄意將偈頌翻譯成長行。



[1] 《出三藏記集》 (CBETA, T55, no. 2145, p. 105, c6-14)。 Harrison (2002), page 1, line 6, 推定五十卷本《雜阿含經》譯於西元433年,而不是西元435年。印順法師(1983),b1頁:「所以《雜阿含經》在揚都的譯出,在西元四三五年到四四五年之間」。
[2] 《開元釋教錄》(CBETA, T55, no. 2154, p. 519, a4-6)。
[3] 雕版完成於宋太平興國八年(西元983 年)的《開寶藏》列此為「三秦失譯」。可參考《佛教藏經目錄數位資料庫》網址(http://jinglu.cbeta.org/)。印順法師(1978),98頁:「漢譯有《別譯雜阿含經》,現作一六卷,分二誦;《大正藏》編目,共三六四經。…從譯文看來,比求那跋陀羅所譯為早」;印順法師(1983),b4頁:「總之,《別譯雜阿含經》是古譯,比五0卷本的譯出為早」。水野弘元(1964,686頁)也認為:「別譯雜阿含早於雜阿含五十卷之譯出。」Harrison (2001),page 1, line 8, “the later (T100) is the product of an unknown and possibly earlier translator.”
[4] 參考《佛教藏經目錄數位資料庫》網址(http://jinglu.cbeta.org/)以及《金版高麗大藏經》,(2001),36册,86頁。
[5] 參考Harrison (2002),此文提及,他文中的論點在學生釋自拙的碩士論文裡有更詳細的描述,結果刊出反在自拙法師(2001)之後,應該是期刊論文的審核過程所致。
[6] 自拙法師(2001),page 28, 〈III. The literary form, i.e. the composition presented by T101 〉, “First, the style of writing: by and large, these sūtras are translated into prose. Even though there are some verse-like renderings, they are still far from the standard forms of Chinese poetry. 第一,文體的風格:大致來說,這些經被譯成長行,即使有一些類似詩頌的譯文,這樣的譯文也離漢詩的一些標準格式甚遠。”接下來,舉例說明「T101將偈頌譯為長行」的特性:”For instance, comparing T101 to its Chinese counterparts, i.e. T99, and T100, we find that while T99 and T100 translate the gāthās (verses) into five-words verses, most of them have been either rendered into prose or into an uncertain number of words with no rhyming form. ”。
[7] 自拙法師(2001),28頁20行-29頁1行:”Also the comparison of its linguistic features as well as its translation style with those of the potential translators of the Wu-Wei Period, results in findings that confirm An Shigao as its most likely translator.
[8] <表一>的編列為參考赤沼善智(1984),Anālayo and Bucknell(Draft, 2008),Harrison (2002) 與自拙法師(2001)。經號為遵循《大正藏》經號。
[9] 單卷本《雜阿含1經》的全經詳細比對,請參考蘇錦坤(待發表) 〈《耕者婆羅豆羅闍經》—漢巴經典對照閱讀之二〉。
[10] 《雜阿含1經》(CBETA, T02, no. 101, p. 493, a17-18)。「佃家」兩字雖無「異讀」,但是,《一切經音義》所引的玄應《眾經音義》,認為應作「田家」,《一切經音義》卷54:「經文作佃...佃非此義。」(CBETA, T54, no. 2128, p. 668, a15-16)。
[11] 《雜阿含98經》(CBETA, T02, no. 99, p. 27, a23-24)。
[12] 《別譯雜阿含264經》(CBETA, T02, no. 100, p. 466, b25-26)。
[13] 《經集》〈耕者婆羅豆婆闍經〉第76偈:”kassako paijānāsi, na ca passāma te kasiṃ. Kasin no pucchito brūhi, yathā jānemu te kasi”。
[14] 《相應部 7.2.1經》對應偈頌為:” kassako paijānāsi, na ca passāmi te kasiṃ. Kassako pucchito brūhi, katham jānemu taṃ kasin”。此偈頌與《經集》偈頌僅有些微細的拼音差異,意義並無不同。
[15] 《尊婆須蜜菩薩所集論》(CBETA, T28, no. 1549, p. 805, c16-26)。
[16] 《尊婆須蜜菩薩所集論》(CBETA, T28, no. 1549, p. 805, c27-p. 806, a4)。
[17] 《尊婆須蜜菩薩所集論》(CBETA, T28, no. 1549, p. 806, a5-11)。
[18] 《尊婆須蜜菩薩所集論》(CBETA, T28, no. 1549, p. 805, c27-p. 806, a4)。
[19] 《雜阿含1經》(CBETA, T02, no. 101, p. 493, a19-20),「扠」字,《磧砂藏》作「杈」。「鄧」字,元、明版藏經作「斲」字。
[20] 《尊婆須蜜菩薩所集論》卷10:「『受語而解脫』者,猶如耕犁,人事辦則捨」(CBETA, T28, no. 1549, p. 806, a2-3)。
[21] 于亭(2009),146頁,提到《說文》二徐本的誤植「不」字的例子。在「漢京文化」出版的《說文解字注》,98頁上,「訾」字,引《二徐本》作「不思稱意也」。又引《禮記,少儀注》「訾,思也」。兩種註釋意思正好相反,所以《段注》說「凡二見,此別一義」。于亭(2009),146頁指出,《一切經音義》「訾量(…訾亦量也。《說文》:『思稱意也』)」(CBETA, T54, no. 2128, p. 538, b7) ,「不訾(訾,量也。《說文》:『思稱意也』)。」(CBETA, T54, no. 2128, p. 795, b2),「《說文》:『訾,量也』」(CBETA, T54, no. 2128, p. 494, c8),于亭認為今本可能在抄寫時誤增一「不」字。
[22] 單卷本《雜阿含1經》:「身守口守」(CBETA, T02, no. 101, p. 493, a20)。實際上,「身守口守」可以當成巴利偈頌’Kāyagutto vacigutto’的逐字直翻,只是這樣不符合漢語的句式,改作「守身口」較為順暢。「身守口守」可以當作是未經整治的翻譯初稿。
[23] 可參考Norman (1995), page 9, verse 79: ‘it goes without turning back’.
[24] 參考孫致文(2008),109-111頁,〈(三) 重文符〉。黃征 (2002),5頁,最後一行,提及「敦煌遺書」中有「重文號」,如「、」、「ˊ」、「〃」代表重複的字,例如「敦博014號北朝寫本」與「敦博028號《金光明經》寫本」。
[25] 張涌泉,(2010) ,119頁,例十八、例十九與例二十。
[26] 《雜阿含1經》(CBETA, T02, no. 101, p. 493, a22-23)。
[27] 惠敏法師(1988),提到「《月喻經》有各式各樣的種類(例如:入他家、善惡知識、如來常住...),須認清真正的喻意」。惠敏法師此文主要申論「入他家」的「月喻」,與此處「善惡知識」的「月喻」不同。
[28] 《增壹阿含17.8經》(CBETA, T02, no. 125, p. 584, c11-p. 585, a17) 。謝謝論文評審老師提醒:《中阿含14經,何苦經》為此經的對應經典。
[29] Harrison (2002), page 7, line 2-6.
[30] 《雜阿含3經》(CBETA, T02, no. 101, p. 494, a8-11)
[31] 《雜阿含3經》(CBETA, T02, no. 101, p. 494, a11-15)。
[32] 《雜阿含94經》(CBETA, T02, no. 99, p. 25, c28-p. 26, a2)。
[33] 《別譯雜阿含260經》(CBETA, T02, no. 100, p. 465, b28-c2)。
[34] 《中阿含148經》(CBETA, T01, no. 26, p. 660, b10-21) 。
[35] 《雜阿含1經》 (CBETA, T02, no. 101, p. 493, a18),《雜阿含8經》(CBETA, T02, no. 101, p. 495, b1-2),《雜阿含21經》(CBETA, T02, no. 101, p. 498, a10),《雜阿含26經》(CBETA, T02, no. 101, p. 498, c13-14)。
[36] 《增支部尼柯耶 5.31經》(AN 5.31)的英文翻譯為:1. "As the stainless moon/moving through the sphere of space/outshines with its radiance/all the groups of stars in the world ". 2. "so one accomplished in virtuous behavior,/a person endowed with faith,/outshines by generosity/all the misers in the world." 3. " As the hundred-peaked raincloud,/thundering, wreathed in lightning,/pours down rain upon the earth,/inundating the plains and lowlands, " 4. " so the Perfectly Enlightened One's disciple,/the wise one accomplished in vision,/surpasses the miserly person/in five specific respects: "5. " life span and glory,/beauty and happiness./Truly he, equipped with wealth,/after death rejoices in heaven."。英譯為長老菩提比丘提供給筆者參考,漢譯為筆者所擬,如有訛誤,為筆者應負的文責。
[37] 《別譯雜阿含3經》,前三句為(CBETA, T02, no. 101, p. 494, a13),後一句為(CBETA, T02, no. 101, p. 494, a11)。
[38] 《別譯雜阿含3經》,前二句為(CBETA, T02, no. 101, p. 494, a14),後二句為(CBETA, T02, no. 101, p. 494, a11-12)。
[39] 《別譯雜阿含3經》,(CBETA, T02, no. 101, p. 494, a13-15)。
[40] 自拙法師(2001),15頁。
[41] Harrison(2002), page 8, line 29-33,提到Lamotte認為「《相應部尼柯耶》經文在此處顯得凌亂,而《雜阿含經》則較詳盡無餘」,Harrison(2002), page 8, line 33認為「單卷本《雜阿含5經》居於此兩者之間」。
[42] Harrison (2002), page 7, line 2-6.
[43] 《增壹阿含17.8經》(CBETA, T02, no. 125, p. 584, c11-p. 585, a17) 。
[44] 《大智度論》(CBETA, T25, no. 1509, p. 63, b18-23)。
[45] 《大智度論》(CBETA, T25, no. 1509, p. 157, b5-p. 158, a12) 。
[46] 早期漢譯經典有一詞兩譯,或在一部經裡,偈頌前後漢譯不同的現象。前者如《雜阿含379經》的翻譯「憍陳如」與「拘鄰」。「憍陳如白佛:『已知,世尊。』復告尊者憍陳如:『知法未?』拘隣白佛:『已知,善逝。』尊者拘隣已知法故,是故名阿若拘隣。」(CBETA, T02, no. 99, p. 104, a11-13)。後者如《雜阿含551經》的偈頌翻譯前後不一致:「斷一切諸流,亦塞其流源;聚落相習近,牟尼不稱歎;虛空於五欲,永以不還滿;世間諍言訟,畢竟不復為。」(CBETA, T02, no. 99, p. 144, b4-7)。與「若斷一切流,亦塞其流源;聚落相習近,牟尼不稱歎;虛空於諸欲,永已不還滿;不復與世間,共言語諍訟。」(CBETA, T02, no. 99, p. 144, c13-16)。《雜阿含1274經》(CBETA, T02, no. 99, p. 350, b2-c10)世尊重述天女的偈頌,前後譯文也不相同。《增壹阿含11.10經》「調達…提婆達兜…」(CBETA, T02, no. 125, p. 567, b5-11)。《別譯雜阿含50經》「拔利婆婁支…拔利毘婁支」(CBETA, T02, no. 100, p. 390, a23-26)。其中的現象與原因值得探討,似乎不是一句「抄寫訛誤」就可以完滿地解釋。
[47] 如要考量漢巴經文的差異,必須將 SN 6.1.6列入考察的範圍。
[48] 此處譯自菩提比丘(2000), 243頁,偈頌編號 586 與 587:“What wise man here would seek to define/ An immeasurable one by taking his measure?/ He who would measure an immeasurable one/ Must be, I think, an obstructed worldling.“ 也可參考此書 438頁,附註 400.
[49] 《大智度論》(CBETA, T25, no. 1509, p. 157, c2-3)。
[50] 《大智度論》(CBETA, T25, no. 1509, p. 63, b18-23)。
[51] 《雜阿含5經》:「自梵」(CBETA, T02, no. 101, p. 494, b21), (p. 494, b22), (p. 494, b24), (p. 494, c1), (p. 494, c6),共出現五次。
[52] Harrison (2002) 提及 Woodward (1925-1930) 譯為 „independent Brahmā“, Harrison 認為此字的確實字義仍然是個謎。Bodhi (2000), p. 437, 註 396,引疏解釋此為「獨自遊行沒有弟子的婆羅門」,如此則和《雜阿含 1193經》翻譯的「娑婆世界主梵天王」不同。
[53] 《別譯雜阿含106經》(CBETA, T02, no. 100, p. 411, c14-19)。此一組偈頌也出現在梵文 Udna-varga 的 VIII.2-5 頌。第一偈相當於漢譯《法句經》「夫士之生,斧在口中;所以斬身,由其惡言。」(CBETA, T04, no. 210, p. 561, c19-20) 。
[54] 《大智度論》(CBETA, T25, no. 1509, p. 157, b5-p. 158, a12) 。
[55] 《雜阿含1094經》「彼梵天為迦吒務陀低沙比丘故,說偈言:『夫士生世間,利斧在口中… 斯皆謗聖獄,口意惡願故』…」(CBETA, T02, no. 99, p. 324, a20-29)。如《別譯雜阿含106經》為抄寫訛誤,比較不可能將《別譯雜阿含107經》經文最後梵天的偈頌,抄為上一部經最後世尊所說的偈頌。
[56] 單卷本《雜阿含8經》的全經詳細比對,請參考蘇錦坤(待發表)。
[57] 《雜阿含8經》(CBETA, T02, no. 101, p. 495, b1-6)。
[58] 《雜阿含982經》(CBETA, T02, no. 99, p. 255, c13)。
[59] 自拙法師(2001),113頁,註157。詳細的解說,請參考蘇錦坤(待發表),8-9頁。
[60] Bodhi (2000),428頁,註347。
[61] 《雜阿含8經》卷1:「壞欲欲思想」(CBETA, T02, no. 101, p. 495, b3)。可以清楚看出「欲欲」是 ”Kāmacchandā” 的直譯,而 K. R. Norman 則翻譯為 “sensual pleasures感官欲樂 ”。
[62] Harrison (2002)。
[63] 《雜阿含21經》(CBETA, T02, no. 101, p. 498, a11-14)。
[64] 《雜阿含1104經》(CBETA, T02, no. 99, p. 290, b27-c2)。
[65] 《別譯雜阿含33經》(CBETA, T02, no. 100, p. 384, b18-22)。
[66] Bodhi (2000), page 329, 904, 905 偈: “When a person supports his parents,/ And respects the family elders;/ When his speech is gentle and courteous,/ And he refrains from divisive words. When he strives to remove meanness,/ Is truthful, and vanquishes anger;/ The Tāvatisa devas call him,/ Truly a superior person.
[67] 單卷本《雜阿含21經》(CBETA, T02, no. 101, p. 498, a2-9)。
[68] 單卷本《雜阿含21經》(CBETA, T02, no. 101, p. 498, a10)。
[69] 《雜阿含26經》(CBETA, T02, no. 101, p. 498, c15-16)。
[70] 自拙法師(2001),15 頁,這個表有一點主觀,例如我個人並不認為《雜阿含3 經》比《雜阿含1 經》易讀;《雜阿含18 經》在此表中分別出現在「漢語風格」與「笨拙但可讀」兩個分類之中,似乎作者尚未拿定主意。
[71] 單卷本《雜阿含1經》(CBETA, T02, no. 101, p. 493, a24-28)。
[72] 《尊婆須蜜菩薩所集論》似乎有卷次錯亂,共有兩處有此解說。一處在卷二(CBETA, T28, no. 1549, p. 730, c19-29),另一處在卷九(CBETA, T28, no. 1549, p. 798, a23-b15)。此處引文指位於卷九的後者。
[73] 單卷本《雜阿含1經》的全經詳細比對,請參考蘇錦坤(待發表)。
[74] 《雜阿含95經》(CBETA, T02, no. 99, p. 26, a28-b15)
[75] 《別譯雜阿含261經》(CBETA, T02, no. 100, p. 465, c18-p. 466, a1)。
[76] 單卷本《雜阿含2經》(CBETA, T02, no. 101, p. 493, c4-14)。。
[77] 單卷本《雜阿含4經》(CBETA, T02, no. 101, p. 494, b14-18)。
[78] 《雜阿含1189經》(CBETA, T02, no. 99, p. 322, b16-c1)。
[79] 《別譯雜阿含102經》(CBETA, T02, no. 100, p. 410, b29-c19)。
[80] 此處漢譯為筆者譯自Bodhi (2000), page 1661 :”The seer of the destruction of birth,/ Compassionate, knows the one-way path,/ By which in the past they crossed the flood,/ By which they will cross and cross over now.
[81] 單卷本《雜阿含7經》(CBETA, T02, no. 101, p. 495, a9-13)。
[82] 《雜阿含1155經》(CBETA, T02, no. 99, p. 307, c16-19)。
[83] 《別譯雜阿含78經》(CBETA, T02, no. 100, p. 401, a21-26)。
[84] 此處漢譯為筆者譯自Bodhi (2000), page 274, verse 693 and 694:693 ”Well-spoken counsel is hard to understand/ By one who relishes contradiction,/ By one with a corrupt mind/ Who is engrossed in aggression.” 694 “But if one has removed aggression,/ And the distrust of one’s heart,/ If one has cast away aversion,/ One can undrstand well-spoken counsel.
[85] 單卷本《雜阿含25》(CBETA, T02, no. 101, p. 498, b28-c1)。
[86] 《雜阿含1154經》(CBETA, T02, no. 99, p. 307, b29-c2)。《別譯雜阿含77經》的對應偈頌為「無瞋人所橫加瞋,清淨人所生毀謗;如似散土還自坌,譬如農夫種田殖;隨所種者獲其報,是人亦爾必得報。」(CBETA, T02, no. 100, p. 401, a4-6)。 請參考Bodhi(2000), SN 7.1.4, p. 258, verse 623.
[87] 此處的「詩偈」用語,是在比較鬆散的意義,如果以五十卷本《雜阿含經》、《別譯雜阿含經》、《義足經》為例,譯文所稱的偈頌,其實只是「字數整齊」的句式,並未有所謂對仗、平仄、韻腳的規律。在古漢詩而言,《詩經》、《楚辭》,或者《漢書》所記錄的童謠,也不是整齊的句數,所以依「整齊句數」來判定是否「將偈頌譯為長行」是有其「語病」的。
[88] 在東漢末年來到和地的外國僧侶,如果要認定漢語「詩偈」的格式的話,應該會選取《詩經》或「漢朝的當代詩」為格式。在古漢詩而言,《詩經》、《楚辭》,或者《漢書》所記錄的童謠,也不完全是整齊的句數,所以依「整齊句數」來判定是否「將偈頌譯為長行」是有其「語病」的。此處留待本文第五、第六兩節再深入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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