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存巴利《相應部》,其下分〈品 vagga〉(共有〈有偈品〉、〈因緣品〉、〈蘊品〉、〈六入處品〉、〈大品〉等五品),品之下有〈相應〉,每一相應之下有數量不等的單經。巴利《相應部》共有56〈相應〉,2898 單經(數量為菩提比丘所編號、計數),絕大多數的單經帶有「經名」,大致上來說,每十部經有一首攝頌。
以文獻的現況所見,五十卷本《雜阿含經》(T99)、《別譯雜阿含經》(T100)、單卷本《雜阿含經》(T101),都未出現個別單經的經名,這樣的巧合很可能是意涵:翻譯所根據的「文本 text」(口傳的或書寫的文本)並未附帶經名(有約五部經出現「自稱經名」的現象)。這三本漢譯《雜阿含經》也未出現類似〈相應〉的篇章。五十卷本《雜阿含經》(T99)出現與巴利〈品 vagga〉相當的結構,可惜並不完整,我們現在只見到:
- 卷8:「誦六入處品第二」。(附圖為「日本東京大學圖書館網站」的明《嘉興藏》)
- 卷16:「雜因誦第三品之四」(CBETA, T02, no. 99, p. 108, c27)。卷17:「雜因誦第三[5]品之五」(CBETA, T02, no. 99, p. 116, c11),[5]〔品〕-【宋】【元】。
- 卷18:「弟子所說誦第四品」(CBETA, T02, no. 99, p. 126, a6)
- 卷24:「第五誦道品第一」(CBETA, T02, no. 99, p. 170, c27)
也就是說,如果僅僅依據現存文獻的現況,我們可以見到「六入處誦」(2)、「雜因誦」(3)、「弟子所說誦」(4)、「道品誦」(5)。
我們不知道原來的文本(五十卷本《雜阿含經》(T99)翻譯時所依據的文本)是否僅止於五誦,還是有六誦、七誦、八誦、九誦、十誦,或者甚至是十二誦,以文獻學的立場來看,這樣的猜測是沒有意義的。就像一個人被蒙面,用飛機載到一個不知名的地方,要這個人預測明天這個城鎮會不會下大雨,即使猜中了也沒什麼意義。
不過我們倒是可以猜一猜第一誦是什麼。有相當大的機會,第一誦會是〈五陰誦〉,但是,也有同樣高的機會第一誦會是〈有偈誦〉( 或者稱作〈八眾誦〉)。我很樂意在此透露我的猜測:我猜第一誦是〈有偈誦〉( 或者稱作〈八眾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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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我論文中所敘述的,在二十世紀初期,日本的佛教學者開始仿照巴利《相應部》的結構,幫五十卷本《雜阿含經》(T99)的 1362(1359)經指派「經名」,設計了五十六〈相應〉的篇章與名稱,並「制定」了八個誦。這樣的重組與結構規劃已經失去其時代意義,以今日文獻學的立場來看,這些動作只是「busy for nothing」,完全沒有必要,也沒有意義。
接下來印順導師在 1983年出版了《雜阿含經論會編》,書中雖未幫各經指派經名,卻也規劃了七個誦51〈相應〉。這七個誦依照次序是:
- 五陰誦,
- 六入處誦
- 雜因誦
- 道品誦
- 八眾誦
- 弟子所說誦
- 如來所說誦
帖主在此就現存五十卷本《雜阿含經》(T99)的結構下幾點評論:
- 現存文獻上,「弟子所說誦」位居「雜因誦」與「道品誦」之間,《會編》將其移至最後一誦,不符文獻現狀。
- 文獻現狀為「誦六入處品第二」、「雜因誦第三品之五」與「弟子所說誦第四品」,如果仿照「雜因誦第三品」與「弟子所說誦第四品」,那麼卷24的「第五誦道品第一」很有可能是:「道誦第五品之一」而不是「道品誦第五品之一」。也就是說,《會編》的第四誦是「道誦」而不是「道品誦」。
- 第一誦有可能是〈有偈誦〉而非〈五陰誦〉。
- 將五十卷本《雜阿含經》(T99)編作五十一相應,甚至出現巴利《相應部》五十六〈相應〉所無的「名稱」這樣子對既存的文獻賦予嶄新的名稱,從文獻學的立場看來,應該避免此類操作。
- 《會編》五十一〈相應〉當中,有隸屬〈八眾誦〉的〈25 諸天相應〉與隸屬〈如來所說誦〉的〈37 天相應〉。帖主認為,編列〈37 天相應〉並無必要,而從〈25 諸天相應〉可以分出〈天子相應〉。
王建偉、金暉的《《雜阿含經》校釋》獨出心裁地將五十卷本《雜阿含經》(T99)編作「四分、七誦、56集」,此〈56集〉還出現巴利《相應部》五十六〈相應〉與《會編》五十一〈相應〉所無的「名稱」。這是相同的問題。
王建偉、金暉(校釋),(2014),《《雜阿含經》校釋》,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上海市,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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