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8/18)
----------辛放:
的確,但是過去的研究者可能受到中國哲學學科的問題意識,更多將這段歷史看成是中國哲學問題的延續。另一方面由於中觀、般若的“霸權”的影響,即便我們知道慧遠可能和僧伽提婆的關係更密切,以及僧伽提婆的翻譯主要是阿含和阿毘達磨,也更多地在《大智度論》和同期的般若文獻中尋找慧遠的思想來源。如我在英文文末提到的:過去一個世紀,《阿含經》和阿毘達磨研究成為國際佛教學的顯學,但是研究漢傳佛教的學者哪怕知道慧遠受阿含和阿毘達磨影響的情況下對這些研究仍然缺乏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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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坤:
【慧遠受阿含和阿毘達磨影響】,就大乘佛教學者而言,此一議題對他們似乎不重要(?);對「阿含學者」而言,還有許多比此一議題急迫的項目,有待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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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放:
我覺得對慧遠研究的學者而言未必,只不過阿含和阿毘達磨像房間裡的大象⋯⋯我作為研究阿毘達磨的,能發現若干比這個議題更重要的阿毘達磨問題。我寫這篇論文最直接的原因也是因為有一門課程需要提交期末論文。不過後來逐漸發現,我們[將來]或許可以在魏晉佛教領域做更多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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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放:
不過也不完全是因為課程論文需要,還因為我之前在東林寺皈依,後來讀阿毘達磨相關歷史的時候知道這裡曾經是阿毘達磨重鎮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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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坤:
【慧遠可能和僧伽提婆的關係更密切,以及僧伽提婆的翻譯主要是阿含和阿毘達磨,也更多地在《大智度論》和同期的般若文獻中尋找慧遠的思想來源。】
此一敘述對我是全新的知識點。
能否請你就「慧遠可能和僧伽提婆的關係更密切」的理據,幫我略加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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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放:
從傳記中的材料來看:《高僧傳》卷6:「昔安法師在關,請曇摩難提出《阿毘曇心》。其人未善晉言,頗多疑滯。後有罽賓沙門僧伽提婆,博識眾典,以晉太元十六年,來至潯陽。遠請重譯《阿毘曇心》及《三法度論》,於是二學乃興,并製序標宗,貽於學者。」(CBETA 2024.R2, T50, no. 2059, p. 359b18-23) 而且慧遠給《三法度論》和《心論》作序,以及他參與《心論》的翻譯等。所以我覺得他和鳩摩羅什只是通信筆友而已,但是他和僧伽提婆有密切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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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坤:
謝謝你提示此一重點,這一段我是輕忽讀過,而未放在心上了。
《出三藏記集》卷2:
「阿毘曇心十六卷(或十三卷符堅建元末於洛陽出)
鞞婆沙阿毘曇十四卷(一名廣說同在洛陽譯出)
阿毘曇心四卷(晉太元十六年在廬山為遠公譯出)
三法度二卷(同以太元十六年於廬山出)」(CBETA, T55, no. 2145, p. 10, c10-13)
這是說,僧伽提婆在洛陽翻譯了一本十六卷《阿毘曇心論》,又在廬山為慧遠譯出一本四卷《阿毘曇心論》。
1. 為何要重複兩譯,拿前一譯本增訂即可,不是嗎?
2. 為何前後兩譯卷數相差如此多?
3. 今本《阿毘曇心論》(T1550)為四卷,似乎十六卷本《阿毘曇心論》已經遺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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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放:
忽略這些要點我覺得對印藏背景的朋友來說很自然,因為哪怕讀到某些很著名的佛教人物參與印度文獻的翻譯和解釋,由於我們的問題意識在印度佛教,而不會將其和中國佛教進行關聯。您提到的關於《心論》的文獻學問題我真沒關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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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坤:
謝謝你肯花時間幫我解答。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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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放:
我覺得還有一點是,關於慧遠的“神不滅”是反斷滅見的主張⋯⋯原始佛教對常見和斷見的理解基本是任何佛教概論課都會講的內容吧,但當我們面對慧遠的文本,將其自然聯想到老莊和玄學的脈絡,而不是將其視為佛學問題,那麼我覺得永遠也不會往這個方向去想。但慧遠的論述實際上很清晰地解釋了這一主張:“朽於一生”“窮於一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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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放〈佛學十問〉
https://mp.weixin.qq.com/s?__biz=MzI4ODU3OTgwMg==&mid=2247483729&idx=1&sn=6282d77898f7cc917555efd9837270a9&chksm=ec3d08e4db4a81f21687f9064b3e889b5af499e7bece7e9d5f92825c5bb11200221ce3c94e43&scene=178&cur_album_id=1377585059678797824#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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