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阿含186經,求解經》的巴利對應經典為《中部尼柯耶》第 47 經審察經(MN 47),在兩經對照閱讀之下,也可以發現巴利與漢譯經文呈現的不同風貌。我們仍然將巴利經文標為藍色以作區分。
1A.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曰:「諸比丘。」(諸比丘回答:)「世尊。」(世尊說:)「諸比丘,若比丘為不知他人心志的審察者,他應該審察如來是否已經完全證悟。」「我們的教法根源於世尊,受世尊的引導,世尊是我們的依靠﹔願世尊為我們解說,我們將聽聞受持。」
1B. 我聞如是,一時佛遊拘樓瘦劍摩瑟曇拘樓都邑。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緣於彼意,不知他心如真者,彼世尊正盡覺不可知。云何求解於如來乎?」時諸比丘白世尊曰:「世尊為法本,世尊為法主,法由世尊,唯願說之。我等聞已,得廣知義。」
讀者很容易將漢譯經文「求解於如來」解讀為「向如來尋求『解答』」或是「向如來尋求佛法的『解說』」,這也就是漢譯經題的來源,在巴利經文與經題則為 vimamsaka審察者,要求比丘或信眾去審察 inquire 如來或長老比丘,這在中國佛教或是日韓佛教都是駭人聽聞的,移植自中國佛教的台灣佛教要求對如來與大和尚身語意毫無保留地深信,與此經的教導是有差距的。
2A. 「諸比丘,諦聽,我當說明。」諸比丘回答:「是的,世尊。」(世尊說:)「諸比丘,若比丘為不知他人心志的審察者,他應該藉由兩種方式審察如來:『眼見』與『耳聞』。『經由眼見和耳聞,是否發現如來有染污?』當他審察以後,他了解:『經由眼見和耳聞,並未發現如來有染污。』接著他更進一步作審察。」
2B. 佛便告曰:「比丘,諦聽,善思念之,我當為汝具分別說。」時諸比丘受教而聽。世尊告曰:「緣於彼意,不知他心如真者,當以二事求解如來:『一者眼知色,二者耳聞聲』。『若有穢污眼、耳知法。是彼尊者為有、為無耶?』若求時,則知所有穢污眼、耳知法,彼尊者無。若無此者,當復更求。」
經文 (2A 與 2B)敘述,比丘(與信眾)如果尚未究竟解脫,不能理解如來的體證(或者如經文字面所說的「沒有他心通」),應該依「眼見」與「耳聞」(不可依「信心」或「臆測」)審察是否如來有染污、穢行、穢語。兩者是一致的。值得注意的是:《中部尼柯耶》一直談的是「如來」,而《中阿含186經,求解經》則在後面兩句改為尊者。
3A. 『經由眼見和耳聞,是否發現如來有時染污,有時無污染?』當他審察以後,他了解:『經由眼見和耳聞,並未發現如來有任何染污時有時無。』接著他更進一步作審察。『是否發現如來有純一清淨?』當他審察以後,他了解:『經由眼見和耳聞,可以發現如來為純一清淨。』接著他更進一步作審察。
3B.『若有雜眼、耳知法,是彼尊者為有、為無耶?』若求時,則知所有雜眼、耳知法。彼尊者無,若無此者,當復更求。『若有白淨眼、耳知法,是彼尊者為有、為無耶?』若求時,則知所有白淨眼、耳知法,彼尊者有。若有此者,當復更求。
1A 與 1B 依眼見耳聞審察是否有身語穢污,如果沒有穢污,2A 與 2B 進一步依眼見耳聞審察是否身語穢污時有時無(這意味著較長時間的觀察),3A 與 3B 則仍然依眼見耳聞審察是否純一滿淨:《中部尼柯耶》一直談的是「如來」,而《中阿含186經,求解經》則在已經改為尊者。
4A. 「『此尊者為長久以來即行此善法?為新近行此善法?』當他審察以後,他了解:『此尊者為長久以來即行此善法,並非新近行此善法。』接著他更進一步作審察。是否發現『此尊者取得聲譽和名望,災患也跟著他」?』諸比丘,因為比丘取得聲譽和名望,災患也就跟著他﹔若比丘未取得聲譽和名望,災患就不會跟著他。當他審察以後,他了解:『此尊者已經取得聲譽和名望,但是災患並未跟著他。』接著他更進一步作審察。」
4B. 「『彼尊者為長夜行此法、為暫行耶?』若求時,則知彼尊者長夜行此法,不暫行也。若常行者,當復更求:『彼尊者為為名譽、為為利義入此禪耶?不為名譽、不為利義入此禪耶?』若求時,則知彼尊者非為災患故入此禪也。
5A. 『此尊者是否因恐懼而調御限制自己呢?是否被恐懼所限制呢?他是否避免沉迷於感官欲樂、因為他已離欲斷欲?』當他審察以後,他了解:『此尊者不因恐懼而調御限制自己,不被恐懼所限制﹔他避免沉迷於感官欲樂、因為他已離欲斷欲。』接著他更進一步作審察。現在,諸比丘,假如有人問那位比丘有何理由、有何證據宣稱:『此尊者不因恐懼而調御限制自己,不被恐懼所限制﹔他避免沉迷於感官欲樂、因為他已離欲斷欲』?此比丘應該如此正確地回答:『無論尊者住在僧眾中或獨住,尊者不會因為以下的狀況輕視他們:有些人行為良好,有些人行為不當﹔有些人教導僧眾,有些人獨行獨住,有些人重視物欲,有些人不被物欲污染。』而且我親自聽到世尊聲稱:『我不因恐懼而調御限制自己,不被恐懼所限制﹔我避免沉迷於感官欲樂、因為我已離欲斷欲。』「諸比丘,如來應進一步被如此詢問:『經由眼見和耳聞,是否發現如來有染污?』如來應如此回答:『經由眼見和耳聞,並未發現如來有染污。』
5B. 若有作是說:『彼尊者樂行非恐怖,離欲不行欲,欲已盡也。』便應問彼:『賢者,有何行、有何力、有何智?令賢者自正觀如是說「彼尊者樂行非恐怖,離欲不行欲,欲已盡」耶?』彼若作是答:『賢者,不知彼心,亦非餘事知。然彼尊者或獨住、或在眾、或在集會,若有善逝、若為善逝所化為宗主,因食可見彼賢者。我不自知,我從彼尊者聞,面前諮受,我樂行非恐怖,離欲不行欲,欲已盡也。賢者,我有是行、有是力、有是智,令我自正觀如是說「彼尊者樂行不恐怖,離欲不行欲,欲已盡也。」』
6A. 假如有人問及:『經由眼見和耳聞,是否發現如來有時有染污,有時無污染?』如來應如此回答:『經由眼見和耳聞,並未發現如來有任何染污時有時無。』假如有人問及:『經由眼見和耳聞,是否發現如來有純一清淨?』如來應如此回答:『經由眼見和耳聞,可以發現如來有任何染污時有時無。我有如此的行道,我有如此的境界,我與凡夫不同。』
6B. 於中當復問彼如來法:『若有穢污眼、耳知法,有彼處此法滅盡無餘。若有雜眼、耳知法,有彼處此法滅盡無餘。若有白淨法,有彼處此法滅盡無餘。』如來為彼答:『若有穢污眼、耳知法,有彼處此法滅盡無餘。若有雜眼、耳知法,有彼處此法滅盡無餘。若有穢污眼、耳知法,如來滅斷拔絕根本,終不復生。若有雜眼、耳知法,如來滅斷拔絕根本,終不復生。若有白淨法,如是我白淨,如是境界,如是沙門,我如是成就此正法、律。有信弟子往見如來,奉侍如來,從如來聞法,如來為說法,上復上,妙復妙,善除黑白。如來為說法,上復上,妙復妙。善除黑白者,如是如是已,知斷一法,於諸法得究竟,靖信世尊,彼世尊正盡覺也。』
從 4A 及 4B 可以發現,巴利經文也在此段轉而談論「尊者」,而非「如來」。接下來,5A 在後半段右轉而敘述「如來」,而漢譯 5B 則仍然維持在審查尊者」。最後 6A 及 6B 都將審視的對象轉回「如來」上。可以推想而知,在師弟輾轉傳誦的後期,在書寫成文字版本之前,這部經文在審查「尊者」與「如來」之間,傳誦的過程並不完全一致。
或許離世尊涅槃後年代越久,對審察世尊的經文就越感不安。這可能是古今中外淨信世尊的共同心態吧!
7A.「諸比丘,弟子應該親近這樣的老師以求聞法。老師教導他更高更深妙的法,黑白具備的法。如是,由於老師如此的教導,經由對於法的直接知解,比丘領悟此教導。他對老師升起如是的信心:『佛是等正覺者,法為佛所宣說,比丘僧眾是行法者。』現在如果有人如此問比丘:『有何理由、有何證據尊者宣稱:「佛是等正覺者,法為佛 所宣說,比丘僧眾是行法者」?』此處,比丘應如此正確地回答:『此處,朋友,我親近世尊聞法。世尊教導我更高更深妙的法,黑白具備的法。如是,由於世尊如 此的教導,經由對於法的直接知解,我領悟此教導。我對世尊升起如是的信心:「佛是等正覺者,法為佛所宣說,比丘僧眾是行法者。」』諸比丘,任何人藉由這些理由和狀態種下、生根、建立對如來的信心,他的信心是根基於思惟與親見,任何沙門、婆羅門、天、魔、梵、或世間任何人均不能改變。諸比丘,這就是如何依『法』審察如來。」諸比丘聞法以後歡喜踴躍。
7B. 復應問彼:『賢者,有何行、有何力、有何智?令賢者知斷一法,於諸法得究竟,靖信世尊,彼世尊正盡覺耶?』彼如是答:『賢者,我不知世尊心,亦非餘事知,我因世尊有如是靖信,世尊為我說法,上復上,妙復妙,善除黑白。賢者,如如世尊為我說法者,如是如是我聞,如來為我說法,上復上,妙復妙,善除黑白,如是如是我聞已,知斷一法,於諸法得究竟,靖信世尊,彼世尊正盡覺也。賢者,我有是行、有是力、有是智,令我知斷一法,於諸法得究竟,靖信世尊,彼世尊正盡覺也。若有此行、有此力,深著如來信根已立者,是謂信見本不壞智相應。沙門、梵志、天及魔、梵及餘世間無有能奪,如是求解如來,如是正知如來。』佛說如是,彼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與漢譯經文相同,巴利經文最終教導:「他的信心是根基於思惟與親見,任何沙門、婆羅門、天、魔、梵、或世間任何人均不能改變。」這就是「如何依『法』審察如來(如是求解如來)」。
在向長老菩提比丘詢問《中阿含16經》與《中阿含186經》的巴利對應經典的差異時,長老認為(他強調這是個人推測,完全沒有巴利文獻上的根據):「在世尊說法時與世尊涅槃的最初兩百年內,外道沙門與佛教僧團頗多,在印度本土上自然是鼓勵四眾弟子勿輕信所謂的『上尊大德』,不是要求審察是否身語清淨或為名聞利養而作修行,就是要求勿輕信所謂的『口耳相傳的傳說、傳統、謠言、經典、推測、特別的推理、深思熟慮的見解、他人擁有的(特異)能力、「這位比丘是我們的老師」所說的』。在罽賓、中亞乃至中國,四眾弟子人數眾多而且容易辨識,疑似出家僧伽的外道也不會造成混淆,或許譯師們因此偏重於對佛法僧起深信的教導,因此能於佛法聞、思、修而長養布施、持戒等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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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難易度:非常簡單*,簡單**,有點難***,困難****,非常困難*****)
1.巴利經文的『審察』與《中阿含186經》的『求解』意思是否可以互通?(***)
2.《中阿含186經》和此經的對應經典的差異為何?(***)
3. 漢譯與巴利兩部對應經典,那一個譯文比較有可能是正確的?(***)
4. 巴利經文與《中阿含186經》中的『尊者』是否可以解釋為意指『如來』?(***)
5. 你對審察『如來』或『上尊大德』的經文是否可以接受而踏實執行?(***)
6. 進行「審察」與不進行「審察」會有什麼差別?什麼事原先可以作因要審察而暫時不作?(****)
7. 本經的教導是什麼?(****)本經是對在家弟子還是出家弟子的教導?(***)
8. 讀完本經的感想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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