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枝詞以一般市井小民,特別是漁家、船家的口吻說出、唱出,
大部分以諧音帶出詩趣,不作華麗之詞,不堆砌典故,平鋪直述,
描寫市井兒女之情。
如劉禹錫的「竹枝詞」:
「楊柳青青江水平,聞郎江上踏歌聲;
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
詩人以小女孩的語氣寫出:「在春天柳葉青青的平靜江水上,
聽見他在船上的踏歌聲,(他可能是一位船工,踏歌是一種船歌)
他對我就像「東邊日出西邊雨」一樣,
說不是晴天(下了雨)卻又可以說是晴天(出了太陽),
其實,這個刁蠻的小妮子,倒不在乎晴天不晴天,
她要說的是「道是無情卻有情」!
猜不出他是否對她有情意。
溫庭筠的「竹枝詞」把諧音用到極致:
「井底點燈深燭伊,共郎長行莫圍棋;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在深深的井底點了蠟燭,就是「深燭伊」,深深地照著他,
和他玩「長行」的遊戲,而不下圍棋;
(長行是唐宋時流行的一種棋,現已失傳)
就像在晶瑩剔透的骰子上安上一粒紅豆,
這種入骨的相思,你知不知道?
其實這小女生沒有拿著蠟燭去「深燭伊」,
她是「深囑伊」,一次又一次地叮嚀,
她也不是要玩什麼「長行」或「圍棋」,
她是要他如期回鄉,「莫圍棋」是「莫違期」,
不要到了回來的時候還不來看我,
骰子是用骨雕成的,紅豆是相思豆,
在骨頭上刻個洞擺上相思豆,
這樣的「入骨相思」知不知?
明朝王次回寫了一首「指痕」描寫「我的野蠻女友」,
「嗔怒才因半語訛,臂彎零亂指痕多;
明朝偏向人前諱,不許檀郎捲袖羅。」
只不過說錯了半句話,就發起蠻脾氣,在手上抓了很多指痕;
隔天卻怕朋友知道她抓傷了他,不准他在別人前面捲起袖子。
我最喜歡的竹枝詞是:
「前船已過綠楊灣,後船猶在翏花灘;
一樣帆檣一樣櫓,前船何易後何難?」
真是台語所說的「同人不同命」咧!
這首詩是明朝陳時用的「竹枝詞」。
本文結束前,在欣賞兩首白居易的「竹枝詞」。
竹枝苦怨怨何人,夜靜山空歇又聞。蠻兒巴女齊聲唱,愁殺江樓病使君。
江畔誰人唱竹枝,前聲斷咽後聲遲。怪來調苦緣詞苦,多是通州司馬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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