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提過台灣的「屎紙(衛生紙)」的沿革變遷。
這次來談洗澡用的香皂與洗髮精。
在台灣有更鄉土的洗手方法,就是抓一把木炭燒盡的灰燼,地上抓一把沙土,搓一搓手,沖個水,就洗好手。
洗臉與洗澡呢?有一種長條形、褐色(紅茶顏色)的固體,台灣中部稱之為「茶塊 tie5-kho1」(或寫成「茶箍」),台南府城附近稱為「煞文 sat-bun5」(或寫成「雪文」),南部人初到中部、北部來,聽到「茶塊、茶箍」的稱呼,覺得粗鄙不文,其實這才是古雅的名稱。
《法苑珠林》卷33:「又《溫室經》云。佛告祇域長者。澡浴之法當用七物除去七病。得七福報。何謂為七物。一者然火。二者淨水。三者澡豆。四者酥膏。五者淳灰。六楊枝。七者內衣。」(CBETA, T53, no. 2122, p. 543, b11-14)
《法苑珠林》卷99:「又《僧祇律》云:『比丘晨起應淨洗手,不得麁洗五指,復不得齊至腋,當齊手腕以前令淨。不得粗魯洗,不得揩令血出,當以巨摩草末,若灰土(澡豆皂莢)洗手,揩令作聲。淨洗手已更相揩者,便名不淨,應更洗手。」(CBETA, T53, no. 2122, p. 1016, b15-19)
《釋氏要覽》卷3:「律云:『凡洗淨用水,以右手執瓶,左手洗之。出外先以灰滓摩手水洗,又用黃土,三度摩擦水洗。又用皂角澡豆,皆洗至肘前」(CBETA, T54, no. 2127, p. 300, b14-17)
《根本說一切有部百一羯磨》卷10:「又如佛說:有三種物可用洗手。一是醎鹵土,二是乾牛糞,三是澡豆。此是開聽,如夜合樹花、木串、皂莢、澡豆之類,咸堪洗沐。」(CBETA, T24, no. 1453, p. 498, c22-25)
《梵網經菩薩戒略疏》卷6:「澡豆:以『小豆、大豆、豍豆、胡豆、豌豆』等為屑,皆堪洗沐,但不得雜香作,若用木槵。、皂莢,洗時應在無蟲地,無致水入地,蟲即悶死。」(CBETA, X38, no. 695, p. 750, b19-21 // Z 1:60, p. 441, b10-12 // R60, p. 881, b10-12)
《沙門日用》卷1:「曰:『吾師誦經固可嘉矣,但失在登廁洗淨時,觸水淋於手背,而未嘗用灰土洗之。…』故知洗手洗淨,必須依法,淨水觸水,決要分別。言七度者,謂先用淨灰七遍,後用淨土七遍洗之。若不依法,反成穢觸,執捉淨器,悉招黑殃。故《因果經》云:『觸手請經,當獲廁中蟲報』。然入廁洗淨洗手等…(如無灰,用土亦得。但不得用傷生之物,如皂莢,茶麩之類也)。」(CBETA, X60, no. 1117, p. 216, a11-22 // Z 2:11, p. 124, a1-12 // R106, p. 247, a1-12)
《僧祇律》為東晉佛陀跋陀羅共法顯翻譯,約當西元418年,此戒律為法顯從印度取回。《法苑珠林》寫於西元516年,因為《溫室經》來自印度,用澡豆的習慣,年代更早。兩書提及的澡豆可能是無患子。「皂角、皂莢」可能是「肥皂」這名稱的前身。《續一切經音義》卷5:「木槵(下胡慣反。《切韻》:『無槵,即木名也』)。」(CBETA, T54, no. 2129, p. 957, a16)
總結以上所引,洗手要用灰土、無患子(木串、木槵)、澡豆、皂角、皂莢、茶麩搓手。到了清朝康熙年間,已有「香肥皂」之稱呼。
《沙彌律儀毗尼日用合參》卷1:「即此土以香肥皂浴之也」(CBETA, X60, no. 1120, p. 358, b3-4 // Z 2:11, p. 265, b3-4 // R106, p. 529, b3-4)
台南市台語常有日文混入,如稱口罩為「媽酥庫 mask」,「雪文 sat-bun5」為葡萄牙文「香皂 sabon」轉為日文,再將日文轉為「台語」發音。
「茶塊 tie5-kho1」(或寫成「茶箍」),可能是用「茶麩」作成長條形而得名。
隨後,有美琪藥皂與黑砂糖香皂,記得我讀大學時,見到同寢室用「白蘭洗臉液」,還認為這位同學有一點「娘娘腔」,真是自己見識鄙陋,錯怪了別人。
洗頭髮,早期是直接用「茶塊 tie5-kho1」(香皂)洗,後來改用洗髮粉(從外表看來,洗髮粉和洗衣粉一模一樣),演進成「洗髮精(shampoo 洗髮液)」,已經是1960 附近的事了。
洗過頭髮之後,那年代沒有「潤絲精」,女生用布擦乾頭髮,會用「茶油」慢慢梳頭髮,1950 年之後,有人用豬膽的膽汁梳理頭髮,再用清水把豬膽沖洗乾淨,這一絕招,不知是那一位先知先覺發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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