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9月2日 星期四

語言訓練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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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言訓練的重要性

以下引自惠敏法師<惠敏法師的風培基>網址:

http://ge.tnua.edu.tw/~huimin/research/re10.htm

摘自「佛教學研究之展望」座談會摘要講授者:中觀-萬金川教授,唯識-惠敏法師,如來藏-恆清法師,政治大學,
1994.4.30

問:剛才聽到三位老師談到佛教學研究,讓我有一個印象,就是大部分都是從歐美、日本來談研究的概況,讓我感覺到漢譯佛學的研究似乎沒有太大的成就。請問現在的趨勢是不是趨向於梵文、巴利文、藏文這方面的研究,而在漢文方面不太受到重視。近幾十年來,除了歐美、日本等方面的研究之外,以中國人的立場所作的漢文的研究在世界所占的地位如何?

恆清法師:我們必須承認,起碼在數量上,我們不能與歐美、日本的研究成果相提並論。大陸有一大層的斷層,香港研究人口也不是很多,台灣也是最近這幾年佛學研究才開始發揚。所以客觀的因素之下,在量與質上都沒辦法跟歐美、日本比。不過, 我想,十年、二十年之後,會有另外一番氣象。

萬金川教授:華譯學者研究的成果沒有被重視,最明顯的例子莫過於法尊法師在民國二○、三○ 年代,所作的西藏重要典藉的漢譯文獻,其實並沒有在漢文佛學界中產生任何有意義的影響。日本西藏佛學研究其實才是在幾年前由??做出。例如宗喀巴大師的一些著作的日譯本,前年才剛出版。關於入中論的翻譯,包括月稱及宗喀巴的註解,西方的學者到今天為止還沒有處理完畢。法尊法師雖然都已將之翻成中文,可是,在漢文的佛學界裡,並沒有人在法尊法師所翻譯的這些著作上,做一些比較有學術水平的論文。這是我感到相當遺憾的。

目前漢語佛典的重視,也是逐漸被西方或日本學者逐視意識到。例如沒有梵文、藏文,就只好參考漢文的文獻。即使是找到沒有梵文,只有藏文、漢文的佛典的情況下,因為藏譯的佛典是比較晚期,根據日本人的研究認為,藏譯有一個習慣是,他們喜歡用後出的佛典來重新校刊前面的版本。所以隨著西藏大藏經的編集,很多經典的原始面貌都看不清楚了。這可以從敦煌的若干沒有入藏的古代的藏譯看得到。

用這樣的標準來看,其實漢譯佛典裡仍然有很多東西值得我們重視。起碼這是我們的母語,值得中國的學者努力。

惠敏法師:有關於華藉的學者介紹比較少的原因,剛才兩位老師都已經提過了。此外,對於漢譯佛典,我想我們三位都沒有否 定它的重要性,只是都會提到梵文、漢文、藏文,我想這點是不應該產生誤會的問題。

不過我想補充一點的是:在中國佛教界,對於梵文、藏文的研究,講起來多少內心會有一些抵抗。會覺得:「我們有漢譯的佛典就好了,古來那麼多祖師已經翻譯得那麼好了,為什麼還要花那麼多時間去研究梵文、藏文?」甚而言之,再講極端一點,會覺得這樣的話,那裡有時間修行?等等,反而在心裡有一些抵抗。

也就是說,漢譯的佛典並不是被忽視,而是反過來,對於目前整個世界的思想、文化等人文方面的轉變,中國人本身並沒有意識到。

怎麼說呢?第一點,就「情報交流」的趨勢來說,所謂漢譯、藏譯、梵文這些界線已經模糊了。所以在彼此的溝通方面,應該打破這些觀念。

反過來,我們中國人對於漢譯佛典算是有相當大的有利之處。我們看大藏經可以看得很快。譬如我參加日本「聲聞地研究會」時,跟他們一起看藏經時,他們覺得我看得很快。其實日本人認為,將來會迎頭趕上他們的還是中國人。因為他們同時掌握這兩個好處:既有歐美的訓練,又有漢學的傳統,所以他們可以做很多全世界其他人沒辦法做的研究。我們中國人只有單方面,只知道漢譯方面;歐美人比較重於梵藏方面。所以中國人只要補上梵藏文的訓練,對日本人來講,是一個很可怕的對手。

你跟他們參加研討會時,如果你不懂梵藏文,他可以用氣勢壓迫你,他可以跟你講,梵文、藏文如何如何,你不懂。可是我跟他們在一起,中文你懂我也懂,梵文、藏文也不會差你太多。可是要比賽漢譯的話,他們就很怕了。他們常常跟我說「你看大藏經是看整面的,整頁整頁翻的,我們是一個字一個字讀的。」譬如討論到一半,要找出處時,我翻、翻、翻地,一下子就找到出處了,對他們來講簡直就像變魔術一樣。

雖然我們本身有這個優點,可是如果沒辦法學習別人的所長的話,這就反而是我們一個心理障礙了。因為我們看中文看得太快了,覺得佛書這樣看就好了。叫你重新學梵、藏文,要一個字、一個字讀的話,那種心理的適應感變成一個很大的問題,所以很不願意花時間學。這是一個原因。

此外,為什麼華藉學者在學術界沒有被人重視?譬如這次我參加大陸學術會議,很多人提出報告,可是還是沿續那條老路線,一做就做很大的題目。馬上就討論很大範圍的題目。事實上,要討論這些題目,沒有一些文獻上的基本訓練的話,在整
個學習階段來講,似乎是躐等。

另外我想提的一點是,目前這些資訊的發達,以及言語方面教學的進步,我們應該可以 這些問題。然後,在人文上的需要,讓我們不得不再去接觸更多的語言。因為佛教也是屬於人文的一部分,談信仰那是另外一回事,如果你做研究而不了解原有母語的知識的話,有時會有一些障礙。

舉個極端的例子好了,假如一個研究李白的人,他不懂得中文,完全靠英文來研究李白,你覺得怎麼樣?雖然他可以做研究,可是在某個角度來講,好像有一些缺陷。同樣地,我們研究佛教,完全不理會印度的語言,完全靠翻譯的,在研究上可能也會有這些缺陷。

長久以來,我們受到漢譯佛典很大的恩惠,可是這個恩惠有時在某一個心裡沒有轉過來的情況之下,反而變成一種阻礙了。因為覺得漢文可以看得很快、很順,所以很不想再花一個心去學其它的語言。可是對於外國人來講不一樣,譬如對日本人而言,漢、藏、梵文對他們而言都是外文,他們都願意花精神重新來做研究。

另外一點,現在的研究潮流,已經沒有什麼分派的意識了。很少再從各宗各派做討論。既然沒有分派的意識,大乘、小乘、南傳、北傳、藏傳,這些分別已經逐漸模糊了,所以更需要語言的交流。所以在做佛學研究時,想要突破這些南傳、北傳、藏傳等觀念的障礙,就完全需要一些語言的工夫了。

所以,西方或日本的訓練方法,碩士班一定要把語文基礎先打好。碩士班、博士班一定先要做一些梵文藏文的譯註,他強迫你一定要先經過這個階段。我覺得這種訓練方法有它的道理,因為經過這個時期之後,以後就可以慢慢開展得更完善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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