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7月31日 星期二

為何學者不認為「巴利」是釋迦牟尼的家鄉語言?


為何學者不認為「巴利」是釋迦牟尼的家鄉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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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牽涉到「阿育王石柱」與「摩竭陀語」。
  現存最早的帶有文字或文字拼寫成字句的印度文獻是「阿育王石柱」,根據碳十四鑑定及古希臘亞歷山大入侵印度的年代可以得到誤差不超過二十年的年代。(除了碑刻文字,現存最早的文字書寫印度文獻為「犍陀羅語法句經」。)
  《阿育王刻文》小摩崖石刻 Nb3(Minor Rock Edict Nb3)的刻文有以下紀錄:「摩竭陀國之天愛王敬禮於僧伽,問候其少病時之樂住。...」
  阿育王自稱為「摩竭陀國王」,此一石柱的拼字方式被當作「摩竭陀語」。如果有一阿育王石柱四面刻了四種不同語言,以朝向「摩竭陀國」方向的拼寫方式為「摩竭陀語」。
  在確認某一語言的拼寫方式和拼寫規則之後,即使缺乏屬地資料,也可藉由幾個字的拼寫方式認出這是哪一種語言。舉例來說,漢語的「藥店」,德文為 apotheke, 丹麥文為 apotek, 荷蘭文為 apotheek, 波蘭文的 apteka, 芬蘭文的 apteekki 為同一類。另一類為英文的 pharmacy, 法文的 pharmacie, 西班牙文、葡萄牙文與義大利文的 farmacia, 喬治亞文的 parmatsia. 兩類各自是同一字的不同拼寫。從拼寫方式可以辨認此一文件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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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利文獻最著名的就是文法屬於「呼格 vocative」的「Bhikkhave 諸比丘」,如依照巴利拼音規則,「bhikkhu 比丘」的「複數呼格」應作「bhikkhavo」,在巴利文獻存在這種與本有規則不符的拼字,學者根據其他語言學與考古學的研究與佐證,認為「Bhikkhave 諸比丘」是「摩竭陀語殘餘」,當越來越多的經文敘述改成「隨方語言」時,這個字特別保留原來的讀音和拼字,以追思佛陀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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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陀當代及入滅以後,佛陀的教導(sāsana)都是靠背誦傳承,方法是老師先誦,弟子隨後跟著背誦;同時,僧團定期合誦(saṅgīti 齊誦)經、律、論(隨持經師、持論師而不同,律則半月半月誦戒,是應盡的義務)。
  即使已經用文字抄錄下來(錫蘭約在西元前 80 年,印度可能較遲,會遲到西元二世紀之後才以文字書寫下來),僧團背誦經律還是常態,我的老師告訴我,當代還有比丘據說能完整地背誦經律論三藏。
  經典背誦傳承的好處是:1. 攜帶方便。2. 搜尋方便。3. 除非親近多年的老師弟子的關係,外人無從學習。(寫成文字之後,可以看到外道隨時可以講說「佛理」) 4. 不需耗費紙、布、筆、墨即可傳承知識。
  但是也有不少缺點:1. 容易忘失(部分遺忘或全數遺忘)。2. 無法判別版本年代,較難訂正拼字錯誤,無法知道何處遭受篡改。3. 遇到天災、兵災、大禍害時,會造成無法復原的中斷。4. 容易被偽冒(偽造、冒充)。5. 在經律論隨各地語言講誦(隨方)的同時,有些本來分得清楚的字混雜一起而產生教義詮釋的扭曲。
  雖然佛陀制訂的語言政策允許、也鼓勵依各自的語言去講說、傳承佛語。但是,在偈頌方面由於受到「韻體 (如 sloka, vaitālīya, triṣṭubh, jagatī ...等等)」的拘束,造成偈頌較容易留下前面幾版的語言痕跡(這在漢譯佛教文獻,會完全失去印度文獻的版本痕跡)。
  舉例來說,我手頭正在閱讀 Aruna Gamage (https://soas.academia.edu/ArunaKGamage)的論文 "Old Prakrit Characteristics in Tipitaka Pali: a brief survey" (〈巴利三藏中的俗語特性:一份簡介〉),他舉了更多「摩竭陀語殘餘」的例子。
巴利《法句經》316頌:
「Alajjitāye lajjanti, lajjitāye na lajjare;
Micchādiṭṭhisamādānā, sattā gacchanti duggatiṃ.
不需引以為恥的事反而為此羞愧,應引以為恥的事反而不覺羞愧,執持惡見的人將墮惡趣。」
《法句經註》解說,「Alajjitāye」就是「Alajjitabbe」,也就是說巴利詞語「應作何事」的詞尾是「-tabba」,保留俗語(Prakrit)」形式而作「-taya」或「-tayya」。
《法句經》卷2〈地獄品 30〉:
「可羞不羞,非羞反羞,
 生為邪見,死墮地獄。」(CBETA, T04, no. 210, p. 570, b3-4),反=及【聖】。
另一個例子是《相應部 22.56經》
Idha, bhikkhu, assutavā puthujjano atasitāye ṭhāne tāsaṃ āpajjati.
《雜阿含64經》卷3:「愚癡凡夫、無聞眾生於無畏處而生恐畏」(CBETA, T02, no. 99, p. 16, c26-27)
《相應部註》解說,「atasitāye」就是「atasitabbe」與「abhāyitabbe」,也就是說巴利詞語「應無畏」的詞尾是「-tabba」,保留「俗語(Prakrit)」形式而作「-taya」或「-tayya」。
對照閱讀《相應部 22.56經》與《雜阿含64經》,可以發現漢譯漏譯了一段,或者已經譯出卻抄寫遺漏了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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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阿育王刻文》小摩崖石刻 Nb3(Minor Rock Edict Nb3)所列的「應多修習的七部經」可以當參考:
 第七部為「Upatisapasine」,西方學者認為此處意指「巴利《小部,經集》第四品〈義品〉第16經《Sāriputtasutta 舍利弗經》,覺音論師的註解說:「此經也稱作 therapañhasutta」,此經的攝頌用的字也是「therapañhena」,舍利弗的另一個名字叫「Upatisa」,巴利「pañha」為「問」(梵文為 praśna),小摩崖石刻 Nb3的用字「pasine」與pañha」同為「問」字而拼音不同,可見巴利此處的用字不是最早的用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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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的敘述指出三點:
1. 如果巴利文獻保留了「以前」的用語,這代表之前的經典不是以「巴利」背誦,也就是說,最初使用的語言不是「巴利」。
2. 我們仍然期盼有人出來解漢地千年的旱象,請學者、大德趕快出一本「阿育王銘文研究」,幫我們解渴。
3. 元亨寺版《南傳大藏經》,仍然是漢語世界唯一而且完整的「阿育王銘文」漢譯,感謝他們的努力。不過這些日本學者的研究都是1960年之前的研究成果,我們需要新的研究成果與新的翻譯。
http://yifertw.blogspot.com/2015/09/viii.html
http://yifertw.blogspot.com/2018/03/nb3.html
http://yifertw.blogspot.com/2015/11/lumbini-vana.html
http://yifertw.blogspot.com/2015/09/blog-post_1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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