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參加法鼓山上的「小型學術研討會」(Workshop),隔天就是正式論文發表會,入住教師宿舍的來賓在晚餐後陸續加入客廳的閒談。雖是閒談,話題還是環繞著明天主題的相關事項。突然,無著比丘指著我說:「在座七、八個人,每人都有博士學位,也都出過家,或者是現在就是比丘;只有你既未出過家,也沒 PhD。」糟糕,我冒充學者到處蹭飯的事跡被發現了.......;當時的狀況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就只有我是「白丁、白衣」。
又有一次在另一所學校開編輯會議,會後午餐,餐後交誼聊天,有一位教授問我:「你是怎麼開始寫佛學論文呢?」我的狀況僅適用於「漢譯佛典文獻學」的範圍,以我的最初幾篇論文為例,如〈寶唱《經律異相》所引之阿含經〉(2007)是閱讀佛光《阿含藏》的兩冊附錄,其中水野弘元教授提到,寶唱《經律異相》所引的《增一阿含經》和《中阿含經》,與今本的T125《增一阿含經》和T26《中阿含經》不同;他並且主張今本的T125《增一阿含經》和T26《中阿含經》出自同一翻譯團體或譯者。
以我當年的狹隘知識,知道今本的T125《增一阿含經》的譯者一定與T26《中阿含經》的譯者不同,這裡應該可以理出一個頭緒來。而所謂的「《經律異相》所引,與今本的T125《增一阿含經》和T26《中阿含經》不同」,這是十分值得全面盤查的事。當時心裡只有一個問題:「這麼重要的一條線索,為什麼沒有博碩士生以此為題目去深究?」
另一篇論文為〈《別譯雜阿含經》攝頌的特點〉(2008),當時讀了印順導師的《雜阿含經論會編》,書中指出可以利用「攝頌」去還原T99《雜阿含經》的「次序原貌」。於是選擇T100《別譯雜阿含經》的攝頌,逐一去將「攝頌用詞」和所指涉的經典作辨識,做完查核之後,發現其中有一些值得進一步探討的議題。當時心裡也有一個問題:「印順導師已經指出可以利用攝頌去還原T99《雜阿含經》的次序,為什麼沒有博碩士生順著此一語路去還原一次?」
這跟另一個問題很像,〈《法句經》序〉提到:「第其品目合為一部三十九篇,大凡偈七百五十二章」(CBETA, T04, no. 210, p. 566, c24-25),為什麼沒有人去數一數T210《法句經》總共有幾首偈頌?實際上去計數《法句經》總偈頌數的人是黃懺華和印順導師,他們兩人和我計數的結果都不是752頌,為什麼會不一樣?
最後我介紹的論文是〈《出曜經》研究〉(2015),原因是我想去數一數T210《法句經》總共有幾首偈頌,而最好的方法是幫T210《法句經》編偈頌對照表。除了巴利《法句經》之外,最方便而清晰的工具是T212《出曜經》,此處每一首偈頌都很容易辨別首尾,工作開始沒多久,就發現竺佛念翻譯的《出曜經》真是一座寶庫。
我心中的問題是:「這麼多年來,為什麼只有人探索《出曜經》的故事,而沒有人研究《出曜經》的偈頌註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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