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參考張二平〈陳寅恪佛教研究的文化範式〉一文
http://yifertw.blogspot.tw/2012/09/blog-post_9.html
或者至少陳寅恪〈《大乘稻芉經隨聽疏》跋〉、〈《有相夫人生天因緣曲跋〉、〈童授《喻鬘論》梵文殘本跋〉、〈《順達起精舍因緣曲》跋〉、〈《懺悔滅罪金光明經冥報傳》跋〉、〈敦煌本《十誦比丘尼波羅提木叉》跋〉、〈敦煌本《維摩詰經˙文殊師利問疾品演義》跋〉、〈敦煌本《唐梵翻譯對字音般若波羅蜜多心經》跋〉、〈《蓮華色尼出家因緣》跋〉、〈敦煌本《維摩詰經問疾品演義》書後〉等文。
或者〈陳寅恪佛教研究的文化範式〉文中的〈三、佛教傳播的文化適應 1.佛教譯介的義理誤讀〉一節,可知陳寅恪對前人的譯典確實有指摘疵漏之文章言論,這是證據確鑿。至於是否真正指斥鳩摩羅什或玄奘的譯文,尚可商量證據,陳寅恪批駁窺基的言論可以見諸〈《大乘義章》書後〉一文。
http://yifertw.blogspot.tw/2011/08/blog-post_6079.html
劉承符此文可以算是「空包彈」,並未切中要領。劉先生「學佛若干年尚未聞有佛經錯誤之說」,這我不忍厚非。但是版主以為陳寅恪所言是「誤譯」與「輾轉抄寫之衍、脫、訛、倒」,則在各本《大藏經》中並不難找;雖然不能斷言每部宋元之前的譯經都有「衍、脫、訛、倒」的現象,但是,如果說隨機挑選十部宋代以前的譯經,至少有一部出現「衍、脫、訛、倒」的情況,應該離事實不會太遠。
Yifer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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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承符:〈陳寅恪先生佛經勘誤質疑〉
引下引自部落格《萬佛城:金剛菩提海》
http://www.drbachinese.org/vbs/publish/182/vbs182p015c.htm
陳寅恪先生,江西修水人,生於前清光緒十六年(一八九O)庚寅六月,歿於一九六九年十一月,享年七十九歲,逝世地點是廣州中山大學教授宿舍。祖父陳寶箴曾任湖南巡撫,為曾國藩先生所器重,因主持湖南維新,戊戌政變時被解職。父親陳三立,字伯嚴,又號散原,為晚清有名詩人。散原為當日之名公子,隨侍其父親任所,喜結交維新人物,康梁即係因彼之關係由陳巡撫保荐,始蒙光緒皇帝重用。戊戌變後陳巡撫被貶回原籍,等於軟禁。
寅恪先生於民國二年參加李烈鈞作江西都督時之留學考試,獲取遊學歐美,足跡遍於兩大洲,先卒業於美國哈佛大學,繼又研究於柏林大學研究院及巴黎大學。因先生讀書不在取得文憑或學位,知某大學有可以學習者卽往學焉,學成又他往。一九二六年由梁啟超先生之推荐,任清華國家研究院導師。抗戰時任教西南聯大,大陸變色,未及脫身。
先生天生異稟,家學淵源,學識廣博,是國際聞名的學者。其治學範圍包括宗教、史學、語言學、人類學、校勘學、文學等均有極大的成就。對於拉丁文、梵文、巴利文、滿文、藏文、蒙文、突厥文、西夏文及波斯文均有造詣,其餘英、法、德、俄、日、希臘諸國文字更不必說。傅斯年謂陳寅恪先生的學問近三百年來一人而已,足見為學術界一致之敬重與推崇。
去年偶覽《傳記文學》第16卷第3期載有陳哲三先生所寫〈陳寅恪先生軼事及其著作〉一文,內容有一段提及寅恪先生對於佛學的見解,他說:
「寅恪先生講佛學校勘,發現以前玄奘之翻譯,錯誤很多,不如鳩摩羅什找幾個懂他意思的中國人譯得好。原因是玄奘都用意譯,而鳩摩羅什於意譯困難時則用音譯,因為先生能運用梵文、巴利文、藏文、滿文、蒙文,故於佛經之勘誤貢獻甚大。」
關於這一段文字,我曾經提出幾點不同的看法,寫了一篇短文,刊於報端,大意是說:
(一)此係陳哲三先生之論述,而非寅恪先生之自述,文字內容或出諸哲三先生之推斷,並非寅恪先生之原意,未見寅恪先生之佛學校勘原文,不敢妄加批評,不過對於哲三先生此段文字加以質疑而已。
(二)古來大德翻譯佛經者,如玄奘、鳩摩羅什、實叉難陀等均係有修有證之再來人,不但精通三藏而且漢梵兼通。後世之人讀經,只能依隨讀誦,不敢更改一字。語云:「離經一字.便同魔說。」如擅加竄改,罪過彌天。學佛若干年尚未聞有佛經錯誤之說。若泛泛之輩,偶爾妄談,吾人可以不辯,今既出諸舉世聞名學者之口(是否寅恪先生親說尚無可考),不能不深懷疑懼,希望將來能找到寅恪先生原著,再行研究。
(三)玄奘與羅什大師譯經均係奉詔譯,由皇帝負責經費,政府維護道場,參加人員甚多,譯經分為八個步驟:①宣梵文②譯語③筆受④廻綴⑤潤文⑥證義⑦詳定⑧書手。同時參加譯經的人亦是儒釋兼通之大德,集天下英才之大成,如此慎重,所譯經典,焉能有錯。
(四)鳩摩羅什天竺人,生於西域龜玆國,家世國相。七歲出家,日誦千偈,自通其義。年十二隨母還龜玆,遊沙勒,小乘教義無不通達,廣誦大乘經論,洞其秘奧。後秦姚與少崇三寶,迎至長安,因請於逍遙園譯經,與僧肇、僧叡、道融、道生等,號稱什門四聖,先出大品,所譯經論,凡三百餘卷,什公能漢言,於長安大寺,講經說法,莫不欣讚,什公融合全經之義以漢文體裁達之,故其所譯,往往字句章節,不與梵文盡合,而無幽不顯,無微不彰,東方人讀之,尤為應機,較易領解,即今人所謂意譯。玄奘拘守梵文格式,不順漢文文法,東方人讀之,不大習慣,今人謂之直譯,此種事實恰與寅恪先生所說相反。
(五)古時譯經有一定之法則,並非如寅恪先生所說的意譯有困難時卽用音譯。譯經有五不翻:①多含不翻②秘密不翻③尊重不翻④順古不翻⑤此方無不翻。古時譯經視為莊嚴隆重之事,謹守規則,不容逾度。寅恪先生學問淵博,對於譯經規則諒應通曉,不至於說出「意譯有困難時即用音譯。」
上月某日偶赴西雅圖華盛頓大學東亞圖書館Gown Library參觀,館內藏中、日、韓三國書籍,極為豐富,有關中文佛學部門,各種版本大藏經、三藏經典、論著、語錄、祖師法語等為數甚夥,看到有陳寅恪論文集二巨冊,卷首有俞大維先生序文,其中有一段大意是這樣說的:
「陳寅恪先生是國學大師、歷史學家、語言學家,聞名國際,眾所週知,其治學方法之重點在研究歷史,研究的範圍包括中國歷代興亡的原因,中國與邊疆民族的關係、歷代典章制度的嬗變、社會風俗、國計民生等等。至於玄學則興趣甚為淡薄,因為他不願意研究抽象空洞的理論。關於國學方面,他常說:『讀書須先識字』。文字又是研究學問的工具,所以他在幼年時代對於《說文》與高郵王氏父子訓話之學,曾用過一番工夫。」
由這段序文中可以看出寅恪先生不注重空洞的理論,乃癥結之所在。他在北大清華授課有幾門功課,如佛經翻譯文學、佛經文學、禪宗文學等課。依我個人推測,他是研究佛經文學與其文字之優美,而非研究其內容與涵義,更未深入鑽研心性之學與大乘教義,所以提出了未見恰當之評語,亦非不可能。
徧閱兩冊論文集錄目,均未發現有關佛學校勘之文,且討論佛學者亦不過兩三篇,均屬考據枝枝節節問題,無關宏旨,擬俟將來有暇時再到該館搜尋寅恪先生著作,以明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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