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位朋友上過泰山,到過桂林,三上黃山,遊過歐洲,到過美國大峽谷,卻沒到過玉山。看了底下年輕朋友筆下的玉山,令人感動。
如果一時還沒到過玉山,來感受台灣吧!
以下是冷板凳紀錄 2006年的《玉山行》
前言:
為什麼有玉山行呢?其實是被阿里山的陳源榮鄉長騙去的。在阿里山看日出的時候,幽默的陳鄉長說他是「全國最高行政首長」,因為他的管區包含玉山。又說身為台灣人,一生怎能不登一次玉山?聽得令人豪情壯志沸騰起來。反正他說上不去的話有最專業的原住民來抬,一斤二十元,手腳綁在竹竿上就上去了嘛!
怎知道,上玉山的難度大概是坐火車上祝山看日出的幾千倍吧……
七月一號,我家父子兩興致勃勃,還不知大難臨頭,從家中出發從國道三到了嘉義縣的名間交流道。在濁水溪沿岸經過了集集,路被沖斷了,繞路之後找到一座便橋勉強再行十分鐘路程,原本倚山壁而建的棧道,因為近日來連綿大雨,連水泥護壁一齊被巨石壓垮。也許是養工處派來的兩台怪手挖出了一條在陳有蘭溪河床上的便道,忽然上流烏雲密佈,一副要下大雨的景象,讓我們頭皮發麻,也只能硬著頭皮渡過河床繼續往前開往東埔。(2008 年這條便道被沖垮,有五位原住民因便橋崩塌而身亡,我們的緊張是合理的。)
進入玉山國家公園後,仍時有路基塌陷。路邊有許多台灣野百合從岩壁中鑽出,展現了它代表不屈不撓追求自由的一面。和龜山島上只肯從泥土裡長出來的台灣野百合同種,但個性不同。
不到兩點下午的霧氣就已籠罩整個山頭,在霧裡龜速行進,最後在夫妻樹下車休息。
可是當天這對夫妻不得安寧,因為有人在他們腳下大辦法會,一團四十多人燒紙呼喝,讓人懷疑國家公園的設立目的。後來在排雲山莊聽凱達格蘭大學請來的專家解說員說,他是雪霸國家公園步道路徑的設計人,當初為直聳的大霸尖山設了一座鐵梯。原本是想方便民眾登頂。後來去巡視時發現泰雅族人神聖的山頂被人用噴漆畫滿了符字咒語,到處都是燒過的沒燒過的紙錢、紙蓮花。他痛心的叫人把鐵梯拆下。「那些神棍,有本事就像我們當初那樣爬上去!」他憤怒的回憶著。國家公園是為了保育自然生態的,這些外來的宗教儀式,是不是可以留在山下呢?
霧中的東埔山莊
四點左右我們終於抵達了塔塔加,並駐進了東埔山莊。為了適應在高山活動,並測驗有沒有高山症反應,我們決定出去活動一下。在路口看見了這隻鳥。後來才知道牠叫金翼白眉 Formosan Laughing Thrush,其他俗名為台灣噪眉、四眉或玉山噪眉。但當時只是發現牠一階一階樹枝向上跳的時候,像超級瑪利歐一樣,每跳一步就同時發出很可愛的叫聲。好像嬰兒玩具捏一下會發出的聲音。
我覺得很可愛,開始用口哨不斷模擬牠的叫聲。牠聽到了就歪著頭,四處找另外一隻鳥在哪裡,甚至飛到樹下,在地面上四處張望,突然往後看到了山路轉彎地方的凸面鏡,裡面不就站在牠找了半天的「另一隻鳥」嗎?只見黑影一晃,它猛撲向那隻鳥……結果凸面鏡上就多了一個凹洞, Orz ,牠還很不甘心的在鏡子前拍了一下翅膀才忿忿飛走。在一旁我和我爸已經憋笑倒地了 XD
塔塔加管理處前的雛菊
步行到塔塔加管理處之後,感覺一切狀況良好,一對天真的父子以為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自信到連高山症的藥都沒吃。
在塔塔加管理區附近有許多民眾攜家帶眷的上山,一家有時就兩三台車子。這時他們發揮了台灣人選擇性弱視症的特性……
什麼?什麼牌子?我沒看到……
當天晚上在東埔山莊睡通舖,很久沒睡通舖的我有點不習慣,對二十八個人用一間房間心裡有點抱怨。隔天一早八點搭著箱型車直抵登山口,開始了玉山要給我們的震撼教育……
爸,放輕鬆點,來到這裡才要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登山口旁的這一座山,那天真的好美,讓我多貼幾張吧
好美……如果上玉山就只看這個景我想也是值得的。
領隊帶著一隊十四個人向前行進,才沒過多久就碰上了一個碎石崖,連領隊在走的時候面色都有點凝重。
這種時候如果能把視線放在隊友身上,不看崖下當然是最好的。這位身穿台大汗衫的女生很替山友們著想。
沿路看到的植物很多,凱校解說員在排雲山莊有提到,台灣山林的特點在於林相變化大。甚至在山上可以看到僅在極地會有的蕨類。台灣蕨類有六百多種,北美也只有三百九十五種蕨類,歐洲也才一百五十種。雖然蕨類大約有兩萬種,但台灣蕨類的多樣性的確不愧蕨類王國之稱。
玉山上除了蕨類,再來就很有名的鐵杉了。
焦枯的鐵杉仍挺立於群峰之上
玉山曾多次發生大火,使得許多鐵杉被燒成了「白樹林」,但是活著的鐵杉非常美。越高海拔山上的植物普遍葉子會越小,花也很小。莖硬硬的,葉子也硬硬的,有時連花都是硬的。鐵杉得名自然是因為葉子很硬吧。除了硬,許多植物還會刺刺的。像有名的玉山薊。不知道玉山薊為什麼有名?只要拿出一張四個小朋友的千元鈔票,在四個小朋友反面的左下角那一株植物就是玉山薊。
當然玉山的杜鵑也很有名
還帶著露珠的杜鵑,這應該不是玉山杜鵑,可能是森氏杜鵑吧。
說到森氏,就不得不講一下對台灣有偉大貢獻的日本人,森丑之助 Mori Ushinosuke。丑之助身高不過一百六十,天生一足微跛,甚至高中都沒有畢業。這樣的一個人在三十年內在台灣山區奔走,奠定了台灣地質學,植物學,人類學研究的一切基礎。直到今天,研究台灣原住民都不能不以森氏的研究為依靠。這樣的一位奇人本來應該要在歷史上留名千古的,但是因為他的學歷不高,使得日本學術界舒舒服服坐在家裡的教授們瞧不起他,盜用他的研究成品佔為己有。又因為替原住民的權益抗爭,遭到台灣總督府的打壓。最後森丑之助黯然在基隆登上回日本的船,卻再也不曾下船。沒有人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大部份人的猜測是他跳海自殺了。的確,森丑之助曾留下遺書,但是遺書是幾十年前就寫好的。有傳言說森丑之助不想再當日本人了,於是將行李放在船上,暗中返回山林裡與原住民一起過著他嚮往的生活。
不論森氏最後的下場如何,他在台灣散盡家財做研究,導致戰後他的遺孀和孩子窮困潦倒,將他三十年來所採集的原住民、地質與植物資料全部變賣一空。連森丑之助都只剩一張正面相片。可惜森氏生前只出版了《台灣蕃族圖譜》二卷(原本計劃出版十卷)、《台灣蕃族志》一卷(原本計劃出版十卷)、與大量散布在報章雜誌的報導與論文。這些未出版就不幸散失的資料不僅是森氏的損失,其實是台灣最大的損失。
丑之助生前精通河洛、客語,不但學會了各種原住民語,還編寫學習手冊讓日本山地警察學習原住民語,以便和原住民溝通。往後近百年裡,接替日本的國民黨政府只是更變本加厲的迫害台灣原住民的傳統社會結構,甚至不准基督教和天主教的牧師做原住民母語的教學與研究。有的牧師更因此受到警察的騷擾和迫害。在許多地方除了八十多歲的長老外,這些白人牧師已經是唯一會講族語的人。這是多麼悲哀的事?
以往不但學術界完全將森氏遺忘了,連他的家人也刻意的遺忘他為他們帶來的痛苦。森氏的孫子森雅文同樣身為一個人類學家,只能從研究中了解自己祖父在人類學上的偉大貢獻。
在植物學上森丑之助採集之貢獻,達近三百筆資料。光是台灣高山植物以森氏命名的就有二十幾種,森氏山柳菊、森氏佛甲草、森氏柳、森氏杜鵑、森氏紅淡比、森氏唐松草、森氏豬殃殃、森氏當歸、森氏蕁麻、森氏菊、森氏薊、森氏苔、森氏櫟、森氏鐵線蓮、森氏鐵蕨、森氏毛茛、森氏古綿草等等。其它僅拉丁文有冠森氏姓名的還有粗毛懸鉤子(Rubus Morii Hayata)、玉山耳蕨(Polystichun Morii Hayata)等。在爬玉山時就體會到,累得都半死了,哪還有時間去注意路邊每種不同的植物呢?但是森丑之助這個高中肆業生靠著刻苦的自學,就是做到了。
很難想像一百年前一個日本人能對有這麼深的台灣認識,森丑之助當時獨排眾議的說:「原住民是最具有優良品德、善良天性的民族;原住民馘首習俗,是護衛台灣山林的最大功臣;原住民之所以會反抗,是由於結合政府力量的商社,未能與原住民溝通,強行進入原住民領域進行砍樹、種茶、製腦、開礦…開發天然資源的結果,這甚至必得大地的反撲。」百年後年年面對土石流的我們,看著失去傳統信仰的原住民為了生計反而接手從事砍樹、種茶、製腦、開礦,自稱台灣人的我們,怎麼能不感到愧疚?
森丑之助光是玉山就橫越六次,走在玉山上想起這是當年跛腳的森氏走過的路。也是台灣先民,布農族或是鄒族祖先走過的路就會忘卻身上的疲憊,收起心中罵自己是瘋子跑來玉山虐待自己的嘮叨,以更虔誠的朝聖心態面對疼痛的每一步。
有關森丑之助手無寸鐵的往返於原住民部落間,他堅持不攜帶任何自衛的武器,也不帶餽贈原住民的禮品,堅持要用真誠的心面對台灣原住民。曾有人要求拿下他的人頭被追殺了五天,後來卻以真性情贏得朋友般的對待,當年矢志砍下他項上人頭的人反而自願幫他背行李做嚮導,這類他在台灣驚險又豐富的故事,請看楊南郡博士所著譯的《生蕃行腳──森丑之助的台灣探險》一書。
就算在二十年前登玉山仍是很容易發生山難的,(雖然我覺得現在發生山難應該也滿容易的 =_=, 2007 年一月,有人在玉山登頂途中墜崖身亡),在玉山國家公園成立後,許多較危險的路段,如親不知子斷崖,或是曾有美國官員孟祿(Monroe 與明星瑪麗蓮夢露同姓)墜落的孟祿斷崖如今都已避開,只剩一座孟祿涼亭來紀念他。於涼亭不遠處有座環境優美的小木屋。
它其實是全台灣最貴的廁所啦。這間廁所靠太陽能發電,並以生化方式自動處理排泄物。算是……極品吧?
從八點走到十二點會來到一個休息涼亭,兩位領隊就以背上山的材料煮起泡麵。這個涼亭可見玉山北峰,主峰,東峰,南峰,視野極好。還可以看見幾條細長的瀑布與綠色的水潭。大家雖然一時間都成大字型攤在地上,但晾乾後就開始欣賞風景了。登山對我來說有個好處,就是看不到黏在一起的情侶。大家爬得自顧無暇,就是休息也只希望大家離遠一點。是心靈調養的好地方……
涼亭的風景 玉山南峰段
玉山主峰……是的,十二個小時後我們要站在頂點上……看得臉都綠了
接下來的四個小時比起之前更是悶熱,我受不了較慢的步調,在登山時,不能以自己步調行走表代無法按自己的速度調息,所以乾脆脫隊自己走,很快的就把其他人拋在後面。這樣做也可以隨時停下來拍照而不會耽擱到大家的行程。但是壞處是如果路上有什麼解說我就聽不到了……
在大石壁這個地方發現在石頭上有這樣的紋路,應該是某種苔類生長後留下的痕跡吧。像國畫中的雲朵。
很像歐洲才會見到的風景
硬是從峭壁上長出來,孤獨的鐵杉。
雖然我自認長距離運動時體力不錯,但是走了八個小時的山路,靠近排雲山莊時也感到非常吃力,很難吸到足夠的氧氣。最後一公里是靠意志力,和聽著路上不斷有一種獨特可笑的聲音,撐完了那近似走不完的階梯。那可笑的聲音類似蟲鳴,而且按Do Re Mi Fa So La Ti Do … 音階逐漸升高,等到叫到最高度時,變成像是洩了氣的氣球,發出急促下降的顫抖音。有的時候最長可以叫個四、五個八音,非常誇張。回家查一下才知道那是深山鶯的叫聲。當最後一階走完時,我趴在排雲山莊外的一顆樹下。我以為我一生不會比這樣還累了。我是我們這一隊十四人第一個走到排雲山莊的。我趴得正爽的時候,身邊跳出了一隻火紅的鳥。
它叫酒紅朱雀,他是保育類動物。但是除了是紅色之外,他的習性還滿像麻雀的……
等我在山上坐了十五分鐘,我們隊上陸續到了三個人。我擔心我爸走得怎麼樣,決定把背包留在排雲山莊,回頭找我爸。輕裝行動起來舒服了許多,走了大約十五分鐘,一個個經過隊上所有沒走到的人,直到最後才看到爸爸。他平地走得很快,但不知為什麼只要是上坡就會走得很慢。我接過他的背包,再轉身走回到排雲山莊。等到我準備再下山陪他一起走的時候,他已經剩最後一排階梯沒走完了 ^_^~
於是我就拍下了爸爸和一路陪著爸爸走的鄭領隊。這位鄭領隊也是位奇人。他在出發前晚上說他每次都以最誠敬的心態上玉山,所以他是全台灣穿得最體面的領隊,他都穿西裝打領帶穿皮鞋上山。隔天他這身打扮……是啦,領帶也打了,也穿襯衫西裝褲,連鞋子也是皮鞋造型的登山鞋……那倒底是哪怪怪的? v_v 他從小在嘉義海邊長大,也曾做過出海的。後來卻和登山結下不解之緣。他曾上過聖母峰呢!聽說是台灣九位上過聖母峰中的一位。大家笑他爬一座山要花那麼多錢,他也只是笑笑。登山就像釣魚一樣,是件會著迷的事。
來回走了幾次,我終於攤在地上……是的,這裡是三千四百○二公尺高……而玉山山頂是三千九百五十二公尺高……還有垂直五百五十公尺,我的媽啊……
凱達格蘭學校當天有四十多名師生上山,我們一組十四人也順便旁聽他們請來的專業解說員演講。這時我發覺我的頭開始痛了。我以為是流汗吹了風,休息一下就好。於是拿起了盥洗用具想洗個澡再休息。因為找不到浴室,只好找排雲山莊的原住民大哥們詢問。幾位布農族大哥聽了先是一臉錯愕,接著說「我們沒有浴室ㄋㄟ。」另一位大哥說「有啊,我們有六星級的浴室啊,等晚上星星出來了,你去拿山泉水直接洗澡就好啦。」一聽就知道他是在亂的 =_= 不過我也不是第一次被原住民大哥們亂了。上次在台東紅葉國小附近,也被幾名布農大哥亂,下次回家要背熟幾句有用的布農話來亂一下他們……不然只會說謝謝你好malastaban和一些星星月亮之類的單字還真沒用處……
不得已的情況之下,我只好拿毛巾沾濕來擦身體,勉強當清洗。後來似乎山上八十幾個人沒有半個對全身流過汗,注意……似乎證實我越來越有明顯的強迫症的跡象... Orz
頭痛也一直沒有好轉,後來不到五點我已經躺在床上起不來。勉強向其它吃素的人討了點飯和青菜,布農大哥們也很好心的為我們煮了很多素菜。吃完了頭還是很痛。領隊宣布隔天凌晨一點要起床,兩點開始攻頂,我只想快點休息,快點好起來。
很快的,排雲山莊一間四十八人的通舖更超越昨天東埔山莊的舒適度。四週鼾聲猶如立體音響播放1812組曲時在禮炮部份跳針。我的頭痛越演越烈,到最後我認輸了。在兩三個睡袋旁的小妹妹也傳來與小豬叫相似度 90% 的可愛鼾聲後我承認我睡不著了。乾脆坐起來打坐……再無奈的到外面看星星。
天音:沒有腳架拍什麼星星??不過當夜星星真是多到數不清,銀河清晰可見。數十秒便可見流星劃過。一生中看過更多星星的地方大概是在美國大峽谷吧……
兩點出發時,四周一片黑暗。大家靠著手電筒或頭燈也只能看到前面一個人的腳,路旁邊是什麼沒人知道。大家在黑暗中形成了一條長龍。在這四個小時兩公里的碎石坡路段,我隱約知道路很陡,滿地碎石,許多地方一個人也只是勉強通過。隨著越升越高當我們休息的時候,往往連坐在刺痛的玉山薊上都沒有感覺了。只能望著西部海岸越來越多的燈火靜靜喘氣。當你覺得力氣恢復了,往前再行兩步不知為什麼,馬上又感到舉步維艱。
到了最後,路實在陡得不算是路了。兩邊有國家公園安設的鐵鍊,必須抓著鐵鍊才能往前行。甚至有些地方說好聽是手腳並用,實際上像狗一樣用四肢在岩石上爬行。我一面爬著,一面就想到又落後許多的爸爸。擔心他不知道上不上得來。只見鄭領隊一個人,背著要上山煮桑椹茶給大家喝的傢私,雙手插腰,大搖大擺的就跟在大家的後面……這才叫實力啊……等我們下玉山的時候,他和我們說了一個秘密,他今年五十九歲了。
當我一手緊緊拉著鐵鍊,以為我真的要死掉,一步都不想再爬的時候,心裡充滿了「已經快五點,日出說不定也趕不上了」類的負面思考。沒想到山頂就這樣到了。四週都還是一片漆黑,只有遠方,穿越海岸山脈,穿越東海岸,穿越太平洋的地方,有一條紅色的線。太陽還沒升起!我趕到了!!!
山上已經有從排雲山莊上來的布農族大哥在煮薑湯和咖啡了……後來一個凱大的人向他們說「厚!我們開始走的時候你們還在床上睡覺,我們到了你們茶已經煮好了!」……呃啊啊,怎麼差那麼多。
站在玉山上除了感動,還是感動。那種自己一步一步走上來,放眼望去再也沒有一座山在你的頭上。白雲,眾山皆在我腳下。站在台灣的最高點,也許我的欣喜遠大過誠敬,但是我更肯定,我愛惜這塊土地。一路來我看到撿得到的垃圾,我都儘量撿,因為我要保護它。也許當更多台灣人都願意花些時間走到山林裡,欣賞美景之餘也試著了解我們原該熟悉的花草樹木,就不會覺得台灣這麼沒救,生活這麼沒有意義。
淡藍色的三角形是日出後,玉山蓋過遠近山脈,蓋過嘉南平原,一直投射到台灣海峽的影子。而我,也是影子尖端上的一點。
這時,什麼都是多說的。
陽光正越過海岸山脈。
人真的很渺小。
在這裡,我看到的台灣是人間仙境。
爸!你到啦?辛苦你了……
在山上從五點感動到七點才不捨的下山。山上溫度十度,真的很適合我住啊 Orz…
不下山還好,這一看,腳都軟了……原來我們摸黑走的道路比想像中的還要險那麼多!一步失足,絕對粉身碎骨。
史前冰河時期,玉山頂常年覆蓋著冰河,冰河流動時便會刮出許多的碎石。這是森丑之助和鳥居龍藏一起發表的發現。是的,我們這是從這個坡上來的……怎麼辦到的?……就……一直往前走吧?
靠近山頂的路段,就此以雙腳行走的人,我佩服你。
碎石坡的路邊仍有很多植物,如這個長著絨毛的小花。它叫玉山薄雪草。是森丑之助和植物學家川上瀧彌一起發現的。他和奧地利的國花小白花 Edelweiss 有點關係。
石壁裡滿山的薄雪草。
在玉山山頂我興奮到什麼疼痛都沒感覺。回到排雲山莊的時候,才發現我的頭要爆炸了。這時才找隊上和凱校的醫師求救。原來……這就是高山症 Orz 如果更嚴重的話會吐,我這樣還算輕微的了。許多人都和我說他們昨晚也是頭痛難當~,但他們吃了藥所以今天都沒事。我把藥吞下,躺了五分鐘,突然從床上一躍而起……傑克,太神奇了,我們上路吧!
聽說我頭正痛的時候,看到青菜曾不分青紅皂白的去搶來吃,後來才知道那是凱達格蘭學校的菜……那位被我一臉殺氣嚇到的大姊……歹勢、失禮啦……
順著原路又走將近十個小時,重返登山口,結束了最後一天加起來照理說該十四個小時的路程。
一路上不知何名的花草
我爸在下山的路上傷到膝蓋,以更是緩慢的速度前進。最後我直接兩個背包都背著,連路都看不到了。只希望他膝蓋負擔越輕越好。結束了這有點艱苦的玉山行後,我們直奔嘉義竹崎的跌打損傷高手,人家推了幾下,我爸一陣慘叫後,一切就像不曾發生過……
如果現在問我還要不要再去玉山,我一定會說當然要!下次我不止要單攻,還想去北峰!但是請等我先爬完聖稜線吧!^_^~
玉山等你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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