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2月24日 星期三

與「安可先生」商量【支謙譯《義足經》法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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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對〈義足經讀書會〉「第一章--5」(2008.4.20)的 770偈頌,

770 倒羸為強,坐服甚怨;次冥受痛,船破海中。

本經的第五偈頌在玄奘譯的《瑜伽師地論》為『 攀緣沈下劣,變壞生諸漏;

從此集眾苦,如船破水溢。』

本偈譯自巴利經文為:『他被軟弱的事物(女人)擊敗,危難摧毀他。

苦難跟隨他如同水進入破船。』

此偈似乎無法準確地將《義足經》譯文與其他兩譯作對照,其實不然,

「倒羸為強」就是巴利經文「abalā na.m balīyanti 讓弱者

(此字也可解釋為女人)強過他」的逐字翻譯。

我不了解巴利經文的 na.m 的意義及詞性,無著法師透過e-mail 講解

「na.m」為「ena.m」的簡省,為單數受格,意思為「他(或她)」

(K. R. Norman 則解釋為 yo 相當於英文的關係代名詞 who,

也就是『那個人』的意思),整句為「the weaked overpower him 弱者強過他」

而解釋為「讓弱者(或女人)擊敗他」。郭譯為「這些脆弱的東西擺佈他」

也是意譯,與英譯相似。但是第二句與第三句「坐服甚怨,次冥受痛」

則無法作有意義的解讀。

讀者「安可先生」在「部落格」留下他的看法:『坐服甚怨,

次冥受痛可以解作: 坐在那裡忍受各種不同的煩惱,

然後任由苦痛一點一點的入侵折磨。(猶如水侵入破船一般)』

(2008.12.22)

此篇部落格文章,雖然是 2008.4.20 貼出,實際上寫於 2003 ,

理應藉助巴利經文作更正補充。

著手閱讀《義足經》與巴利《小部尼柯耶》《經集》,

其實是受到印順導師與《雜阿含經》的鼓勵。

《原始佛教聖典之集成》【「顯揚真義」是「雜阿含」,「第一義悉檀」。】

(490頁)【依古人的傳承解說:以「修多羅」根本部分為主的『相應部』,

「顯揚真義」──「第一義悉檀」。】(878頁)
如果「顯揚真義」、「第一義悉檀」的《雜阿含》與巴利《相應部尼柯耶》

都引用《經集》的偈頌,可見《經集》的古老。


其次, 1945年印度人 Dr. Bapat 將西元228年支謙翻譯的

《義足經》翻譯為英文,並且和《小部尼柯耶》《經集》〈義品〉

的偈頌相比較,我想,如果以Dr. Bapat 的翻譯為基礎,

由通曉漢語的我們作進一步的詮釋,應該可以上溯到原始的教導。

第三,巴利文獻如果有漢譯文獻《義足經》和《瑜伽師地論》

作對照查核,也可以收到「他山之石可以攻錯」的效益。
但是,解讀《義足經》不能「依文解義」或者甚至「望文生義」,

應該依賴相關的古註與巴利的經文與註釋。這才是這個讀書會的目的,

不僅僅是將《義足經》讀通,而且是依照文獻根據來給予解釋。

要避免「獨發新意」、「別出心裁」,在解釋不通的地方,

承認自己解釋不通、讀不懂,而不要認為古譯不理解原文、

不熟練漢語,而急於改錯字。


此偈的巴利經文是
abalā na.m balīyanti,
maddante na.m parissayā,

tato na.m dukkhamanveti,


nāva.m bhinnamivodaka.m,


在 K. R. Norman “The Group Discourses II”的英文翻譯為:


Him the weak overcome indeed,


dangers crush him;


Then misery enters into him,


like water into a broken boat.


在 Dr. Bapat “The Arthapada-Suutra Spoken by the Buddha”

的英文翻譯為:
Though powerless, him (surely) do overpower,

These enemies, that score victory over him;


To darkness is he consigned and sufferings doth he experience,


like a boat, that is wrecked in the midst of the sea.


這首 770偈的意思是:


(因為繫著貪欲的緣故,)他被羸弱的人(或者指『女人』)擊敗,

他被困難征服,

從此痛苦跟隨著他,

像一艘破船(漏水的船)停在海中(而終究會沉沒)。)


第二句,從 K. R. Norman 的註解可以看到第二句向來很難解釋,

『坐服』可能是古漢語『被征服』的意思,「坐」不能「望文生義」

認為那是「坐著」,「次冥」是反映「tato 從此以後」的意思,

「受痛」是反映「dukkhamanveti 痛苦跟隨著(他)」的意思。
玄奘譯的《瑜伽師地論》為『 攀緣沈下劣,變壞生諸漏;

從此集眾苦,如船破水溢。』

我們可以讀到巴利傳統將 parissayā 翻譯成「困難」,

在玄奘是翻譯成「諸漏」,而巴利文獻解釋為「征服、

擊敗」的 maddante,在玄奘是翻譯成「變壞」。

可是第三句「 tato 從此」,玄奘的翻譯與巴利文獻相同。

玄奘只是把相當於 anveti 跟隨(Norman 翻譯成「進入 enter」)

的字,翻譯成「集」。
因此,讀西元八百年前的翻譯,不能簡單地將「坐」解釋

為「坐下」,「次冥受痛」不能解釋為「然後任由苦痛一點一點

的入侵折磨」。特別是支謙的《義足經》更不能別出心裁的

自出新意來解讀他。

3 則留言:

匿名 提到...

對於沒有緣法學習巴利文,並不會有太多的不甘;卻是對於所愛之人所受的痛苦無能為力感到不能釋懷。所以會覺得“坐在那裡忍受各種不同的煩惱,然後任由苦痛一點一點的入侵折磨。(猶如水侵入破船一般)“。

如果依前後文的關係,玄奘所譯的“變壞生諸漏;從此集眾苦”就很好了。但是變壞和征服差很多,一個是因為變壞才生諸漏(因果關係),一個是被困難所征服(狀態描述)。不知藏文版的瑜伽師地論是用何字?又如果照“他被困難征服,從此痛苦跟隨著他,”這樣翻譯,則沒有照顧到後文如水入侵破船;至少要翻成從此痛苦入侵他, ...

匿名 提到...

特別去買了釋達和譯的<經集>來看,所譯如下:
諸無力征服他,諸危險踏碎他,
因此苦追隨他,如破舟滲入水。

底下還有註解說諸無力指諸煩惱,對照玄奘的“攀緣沈下劣,變壞生諸漏;從此集眾苦,如船破水溢。”漏一向是煩惱的別稱,但卻被玄奘放在第二句;掃葉人則認為是“讓弱者(此字也可解釋為女人)強過他。”個人以為可以用藤蔓一向柔弱,但一旦為其所縛,則難脫身來解。解為女人亦無不可,但前面所說的田園宅地黃金等等則難說明。玄奘若不是另有所本,便是只翻其意,不是逐句逐句的翻。

台語與佛典 提到...

市面上的漢譯《經集》可以說是有三本,一是高雄元亨寺《南傳大藏經》的21 册《經集》。二是恩楷出版社,郭良鋆翻譯的《經集》。三是法鼓出版社,釋達和法師翻譯的《經集》。
其中以郭良鋆翻譯的《經集》最不理想,有時把整首偈頌弄擰了。
英文以 K.R. Norman 的"The Group Discourses II" (1995) 與 PTS 的另一本較早的翻譯為好的參考書,不過應該是 Norman 這本較理想。
其實,以古經典而言,光是翻譯,對讀者幫助不大,能有註解,說明哪一些難字有幾個不同的翻譯,解釋哪一些句子有幾個經論引用,他的教導是在哪一方面等等。
這也是我認為達和法師用力頗深,可是幫助卻不大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