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勛法師: 2023/5/11
從見勛開始製作分享「早期佛教經典面面觀」系列影片,蘇錦坤居士便一直給予見勛支持鼓勵,提供學術期刊編輯等級的建設性回應。
讓我想到諾曼(Norman)教授在提醒大家要注意「假說不等於事實」時,提到自己早年提出的假說,因為無人回應,使得多年後還是無法修正,若有人對他說:你的說法還是和以前一樣時,他會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有人回饋,才有機會修正、進步。
蘇居士的回應很有價值,故特別在此與大眾分享。
以下分作「勘誤」和「問題討論」兩部分,回答 「A:」的部分是見勛所寫,其餘為蘇居士的回饋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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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勘誤
@ 4:24 「心裡」字幕誤為「心理」。
@7:17 「阿育王的詔書是使用當地的不同字體的不同的字體刻寫下來的」。弟子懷疑這一句是「口誤」。實際上,阿育王法敕是以「婆羅迷字母」或「佉盧字母」拼寫東、西、南、北方向的主要方言而成。並未出現「許多不同字體」。
A:是口誤沒錯。西北的碑文是以佉盧字母(Kharoṣṭhī)拼寫,其他地區碑文則是以婆羅米字體(Brāhmī)拼寫。
@ 16:52 「阿闍世王」,拼音輸入法必需打字「ㄉㄨ」,用ㄕㄜˋ或ㄕㄜˇ都找不到此字。我建議是讀「ㄓㄜˇ」,讀音是台語的「者」,台語「阿者世」讀音與 Ajasatta 接近。
@ 21:57「Gombrich」拼寫成 Goombri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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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討論
Q:「8:31 巴利語與 Avanti 優禪尼有關」,「9:20 巴利與西北方碑文較接近」,這兩種說法似乎是不同的推論?」
A:是的。以前大部分學者認為巴利是和西方(即 Avanti 優禪尼)方言最接近。而巴利與西北方碑文更為接近,是較新的說法,見 Bryan Levman, 2010, Aśokan phonology and the language of the earliest Buddhist tradition, in Canadian Journal of Buddhist Studies, (6). P.74 。 Levman 認為從語音體系比較,應該是和西北方言更接近,而非西方方言。
Q. 巴利語為「書面語、摩竭陀通用語」有兩難。即使傳說於西元前一世紀書寫下來,佛教文獻仍以背誦為主,稱作書面語;那麼至少西元前四世紀之後的三百年並未書寫下來,如何稱「書寫語言」呢?
A:是的,您的推理沒有錯。Cousins (2013) 意思是,現存的巴利文獻是已經標準化的書面語形式,最早也只能推到西元前一世紀書寫下來的時候,當時作為書寫的摩竭陀通用語;換言之,現存巴利文獻無法等同口傳時期流傳保留的形式,更不要說佛陀時代了。
Q:其實「巴利是否為摩竭陀通用語」,應該不難檢驗出來。阿育王首都位於古摩竭陀國,阿育王應該以「摩竭陀通用語」為官方語言。只要檢驗存世的阿育王石柱的銘文是否有哪一根的哪一面向的銘文語巴利相近即可。據我所知(我閱讀的資料有可能是錯的)。目前的存世阿育王法敕,並沒有與巴利相同的拼寫,這樣的推論應該值得檢驗與存疑?
A:您的認知沒有錯,現存巴利文獻和阿育王法敕比較,找不到哪個區域的方言與之完全相同,只能說較接近的是西方、或西北方的方言。
巴利雖然有部分東方阿育王石柱的摩竭陀方言特徵,卻和它不是最接近的。這個問題困惑學者很久,近期解答的思維進路主要有二:
(1)雖然一樣叫做「摩竭陀語」,但是作為通用語的和地方性方言,並不是相等的,在發音、字尾變化和語意等,都有所不同,或可類比為「普通話」和 「京片子」的差別。
(2)現存巴利文獻的最早紀錄是西元五世紀,距西元前三世紀的阿育王法敕有八百年之久,期間已有很多演變。
Q: 《四分律》卷52:「佛言:「聽隨國俗言音所解誦習佛經。」」(CBETA, T22, no. 1428, p. 955, a22-23)。《彌沙塞部和醯五分律》卷26:「佛言:「聽隨國音讀誦」(CBETA, T22, no. 1421, p. 174, b19)。
如果佛陀說經只用單一語言,卻要弟子隨國俗言語所解來讀誦佛經,似乎也沒道理?
A:是的,您提到一個有關戒律詮釋很重要的問題:佛陀的語言政策。這也是 Stenfan Karpik 和其他學者不同的爭議所在,造成 Karpik 的論點,就目前我去看國外論壇的討論,相對地接受度並不高。我個人也對其「單一口傳理論」,尚有懷疑,因此就這部份,見勛打算再多讀些資料,深入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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