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書房夜話 58:古代佛經寫本」(2019/12/7)的貼文談到「古代佛經寫本」的議題。
西元兩千年左右,日本學者常揭露古代寫本顯露的珍貴訊息。例如僧叡法師〈關中出禪經序〉提到:「禪法者。向道之初門、泥洹之津徑也。此土先出《修行》大小《十二門》、大小《安般》。」(CBETA, T55, no. 2145, p. 65, a19-21)。
也就是說,據晉朝僧叡法師所見(或未親見)所知,《安般守意經》實有「大、小」二本,不知此兩者是「廣說、略說」之分,還是「小本自大本抄撮而出」。傳世僅有《大正藏》收錄在第十五冊的安世高譯《佛說大安般守意經》(T602),由於金剛寺寫經研究的發表,才發現 T602《佛說大安般守意經》其實是「小安般」(或者說「安般經註」),金剛寺寫經的「安般寫本」才是傳說中的《大安般守意經》。
但是,我們不能以一概全地,將較古老的雕版大藏經就當作比較後代的可信。也不能千篇一律地,將敦煌寫經、唐朝寫經就當作比宋元雕版正確。
方廣錩老師私下對帖主教誨,大意是說:「這些古代寫本遺珍,當然是價值連城的文化瑰寶;但是,古代雕本大都由皇家開雕,在人力物力都是一時之選,期望邊疆敦煌的寫本能比皇家雕本優秀,雖有此可能,但不可能每份鈔本都是善本。」
這可以從私人開雕的《趙城金藏》看到,在四阿含與四本「漢譯法句經」(T210-213),《趙城金藏》雖然保存一些令人驚艷的「異讀」,但是,也出現不少耳熟能詳的通用字出錯的情況。大抵版本之間的用字差異,應該如司法斷案,持平而論,不因年代早晚、寫本或雕本而有所偏頗。
李同學曾傳給我彌足珍貴的的「金剛寺寫經《法句經》」,如圖面所示,
帖主依圖面所示,將〈道行品 28〉前十首偈頌錄文並編號如下:
「道行品法句經第二十八
二十有八章道行品者旨說大要度脫之道此為極妙
- 八直最上道四諦為法迹不婬行之尊施燈必德眼
- 是道元復畏見淨乃度世此能壞魔兵力行滅邪苦
- 我已開正道為大現異明已聞當自行行乃解邪縛
- 生死非常苦能觀見為惠欲離一切苦行道一切除
- 起時當即起莫如愚覆淵與墮元瞻聚計罷不進道
- 念應念則上念不應則邪惠而不起邪思正道乃成
- 慎言守意念身不善不行如是三行除佛說是得道
- 斷樹無伐木根在猶復生除根乃元樹比丘得泥洹
- 不能斷樹親戚相戀貪意自縛如犢莫乳
- 能斷意本生死無彊是為近道疾得泥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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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主校勘如下:
- 第一首第四句「施燈必德眼」,《大正藏》錄文為「施燈必得[5]眼」,[5]眼=明【宋】【元】【明】。由於第十首「得」字無誤,此處恐為抄寫訛誤。
- 第二首第一句「是道元復畏」,《大正藏》錄文為「是道無復畏」,此「金剛寺寫經《法句經》」均將「無、无」字抄作「元」字。第四句「力行滅邪苦」與《大正藏》錄文相同;「甘肅博物館藏《法句經》寫本」作「力行滅眾苦」,應以後者為合適。
- 第三首第四句「行乃解邪縛」,「甘肅博物館藏《法句經》寫本」與《大正藏》錄文均為「行乃解邪縛」,可見其他寫本尚能分辨「眾、邪」兩字。
- 第四首第二句「能觀見為惠」,古代「惠、慧」兩字通用無別。
- 第四首、第五首之間漏抄一首「生死非常空,能觀見為慧,欲離一切苦,但當勤行道。」
- 第六首第一句「念應念則上」,「甘肅博物館藏《法句經》寫本」與《大正藏》錄文均為「念應念則正」。
- 第八首第一句「斷樹無伐木」,《大正藏》錄文為「斷樹無伐本」,「甘肅博物館藏《法句經》寫本」與【宋】【元】【聖】均與金剛四寫本同作「木」字。
- 第九首第四句「如犢莫乳」,「甘肅博物館藏《法句經》寫本」與《大正藏》錄文均為「如犢慕乳」,應以「慕」字為是。
- 第十首第二句「生死無彊」,諸本均作「彊」字,應以「疆」字為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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