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悼念辛島靜志教授(2019年7月23日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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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島靜志老師(1957-2019)一直是當代佛教文獻學領域的巍峨高峰,我在相關的學術研討會忝列末座,有幸能執經問字,當面向先生請益。
在2013年10月18-19日法鼓佛教學院主辦的「長阿含經國際研討會」上,我報告T210《法句經》的重譯偈頌現象,辛島老師在席上指出〈28 道行品〉:「生死非常苦」,可能是因「saṅkhāra(巴利), saṃskāra(BSH, 梵)」在犍陀羅語會轉寫成saṃsāra,有kh/s/ṣ混淆的現象,因而導致將「諸行」翻譯成「生死(輪迴)」。
會後辛島老師在百忙之中,仍然抽出寶貴時間回答我的問題,在私人通訊裡,辛島教授幫我解惑說:「梵文(OIA)-nt-在犍陀羅語裡變為-nd-(就-ṃd- 而言,因為沒有anusvāra而寫作 -d-)。在犍陀羅語裡-nd-與-ndh-的發音沒有區別。所以聽了andhabhūte的讀音,會誤解成 *andabhūte(< antabhūte),以致將相當於巴利《法句經》59頌的詞句 「Evaṃ saṅkārabhūtesu andhabhūte puthujjane在塵世的無聞凡夫之中」,在T210《法句經》翻譯成「有生死然,凡夫處邊。」(也就是將「無聞凡夫」翻譯成「凡夫處邊」。)
2015年九月,辛島老師應台灣清華大學的邀請來台灣講學,9/17, 9/24 於清華大學講「《列子》與《般若經》」與「『盂蘭盆』之義 --- 自恣日的『飯缽』」,9/23 於中央大學講「漢譯佛典語言研究的意義與方法」,9/25於法鼓文理學院講「漢譯佛典語言及傳承」,9/30, 10/7 於政治大學講「犍陀羅語與大乘佛教」與「犍陀羅語與大乘佛教」及「《般若經》是在犍陀羅以犍陀羅語產生的嗎?」,10/3, 10/4 前往宜蘭佛光大學參加「第二屆維摩經與東亞文化國際學術研討會」,10/5 於佛光大學講「觀世音與觀自在」,10/8 於於清華大學講「利用『翻版』研究中古漢語演變 – 以《九色鹿經》為例」。
這一個月我叨地利之便,得就近請教為學方法,並且觀察到辛島老師不斷奔波各地忙於講學,手上的研究工作也絲毫未鬆緩。老師極端不願意帶給別人不變,例如他要赴法鼓文理學院演講時,我自告奮勇願意開車載老師往返金山、新竹;老師再三拒絕,堅持不肯答應;我又擔心轉車複雜,恐怕交通狀況會出差錯,最後老師才接受折衷方案,請小友李周淵陪同搭車。
又有一次颱風來襲,我擔心辛島老師居住的「清華會館 I」飲食不便,想帶老師出外用餐,老師也再三拒絕,不肯讓我帶他出校區用餐。
這期間跟老師討論佛教文獻學相關議題時,我們提到擇日一起到清華大學梅園後方觀賞晝度樹(也就是刺桐樹),老師還建議我順道帶他看合歡花。沒想到咫尺之遙,竟然未能達成這個約定。
2018年10月27-28日台灣法鼓文理學院與阿根廷菩提乘基金會(Fundación Bodhiyāna)共同舉辦「《雜阿含》研究」國際學術研討會,最後三篇論文依次序為馬德偉、蘇錦坤與辛島老師。我們三人不約而同地針對 T99《雜阿含經》和T100《別譯雜阿含經》的源頭文本與譯者發表了三種不同的看法。因為會議論文與報告以英文進行,為了協助我理解他的觀點,辛島老師還將中文原稿發給我。11月初辛島老師出席在韓國延世大學舉辦的「第十二屆漢文佛典語言學國際學術研討會」,並發表論文。隔年二月到五月辛島老師前往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授課,授讀《大事》(Mahāvastu)及《法華經》的梵文本,同時也在加州大學Santa Barbara分校、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和斯坦福大學講課。老師來信跟我分享他在斯坦佛大學佛教研究中心的演講錄像。
正當我們這些後學忙於補讀論文、訂閱書籍、觀覽演講影帶以跟隨老師的研究步伐時,台灣清華大學陳淑芬教授突然來函告知,老師在學術研究高峰的盛年突然去世,令人哀痛不已。
這幾天路過清華大學的刺桐樹與合歡花時,不禁想起當年的約定,睹物思人,心中惆悵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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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 Su laoshi,
You misunderstood my conclusion completely. I wrote that T99 was recited by Gunabhadra 求那跋陀羅 probably by memory and not based on the manuscript from Sri Lanka. It was recited by Gunabhadra who was a Sarvāstivādin, therefore T99 belongs to the Sarvāstivādins.
On the other hand, T.100 was translated from the manuscript which Faxian obtained in Sri Lanka and belongs to the Mahisasakas. Moreover, in his travelogue, Faxian writes that he obtained the Vinaya, the DĀ and the SĀ in question and the Zazang of the Mahīsasaka school. Therefore, my conclusion is different from yours.
I am now in Seoul and going to talk on the same topic tomorrow in Chinese at the conference of 漢語佛典語言學研討會.
I am herewith sending you my paper in Chinese which may help you by understanding my arguments.
With best wishes,
Seishi Karashima Fri, Nov 2, 8:13 PM,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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