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C 給了我幾本舊期刊,其中一本是《漢學研究》2000年12月出版的第十八卷,是「台灣語言學的創造力」專號,正好填補我的部分知識空洞,何大安〈「台灣語言學的創造力」引言〉1-6頁,魏培泉〈東漢魏晉南北朝在語法史上的地位〉199-229頁,楊秀芳〈方言本字研究的觀念與方法〉111-145頁,都值得在本版大力推介。另一本是1985年11月出版的《台大中文學報》創刊號,其中有王叔岷、林文月、龍宇純等人的文章,涵蓋了《論語》、《周易》、《周禮》、《墨子與墨辯》、《莊子》、《甲骨文字與商史》、《詩經》、《宋詞》、《洛陽伽藍記》、《上古漢語的語音》等等,真是美不勝收、目不暇給。
無奈,這兩個月來版主我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這當中有三篇論文、一本書的檔期輪番上陣夾擊,十分苦毒。事情一多,版主就身如呂布,一會兒打張飛一棒,一會兒戳關羽一戟,轉身又踢劉備的馬一腳,結果十分清楚明白,同時追四鳥,當然會痴人妄想一事無成。
抽個空,寫些東西來給自己分心、散心、錯心、放心。楊秀芳〈方言本字研究的觀念與方法〉認為「台文正字」有三個方法(2.1-2.3):
1. 內部構擬法
2. 比較法
2.1 覓字法
2.2 尋音法
2.3 探義法
這樣的理論跟版主這種未受過 「語言學 Linguistics」和「語文學 philology」訓練的鄉野草民(在封建時代是要稱作「大膽刁民」)一磨合起來,總不太搭。楊教授是鎖定一個台語的「字音」來萬里尋兇,找出兇手來。版主的作法則是廣讀雜書(如果不夠「雜」、「僻」,早就認出台語的某個「字音」就是某個字,問題早就解決了),以「雜書」作為書證,要「形、音、義」吻合,而且有「書證」才能推論某個「台語字音」應寫成「某字」,也就是說,古時候就是用這個字,而台語保留了這個用法。
因此,楊教授推論「粥 am2」古字為「飲」,實在無法讓我口服心服。
我從另一個角度談起,誠如我過去所說的,「台語正字」首先要認出而剔除「外來語」,台語中的「外來語」當然以「名依主人」的方法,來自那個國家、語言就依此還原其原意,再寫其音聲即可,無所謂「台文正字」的問題,只有初譯、後譯、古譯、新譯之分,只要約定俗成即可定其寫法。
接下來,我來談「形聲字」的讀音為何不同的問題。
1. 這幾個「形聲字」的古音相同,但今音不同。
「厭ㄧㄢˋ」、「魘ㄧㄢˇ」、「靨ㄧㄝˋ」,「夜 ia7」、「厭 ia3」,所以「靨ㄧㄝˋ」字古音應該與「ia3」、「ia7」相近。
「滑」、「猾」,在台語仍然保留古音而讀作入聲「骨 kut」。這在「現代華語」,「滑」、「猾」兩字已經失去了「入聲字」的特色。
2. 這幾個「形聲字」不是「聲符」相同的形聲字,「由隸書改寫作楷書」時將兩個不同的「聲符」訛寫為相同(或者近似,如「鼓」、「豉」兩字)。
例如「芾ㄈㄨˊ」、「柿ㄕˋ」,前者的「聲符」是「巿ㄈㄨˊ」(《說文》:「巿,从巾,象連帶之形。」),後者為「市ㄕˋ」(《說文》:「市,買賣所之也。」),只要查一下《說文》就知兩者的隸書是不同的兩字。
http://yifertw.blogspot.tw/2010/08/blog-post_08.html
3. 這幾個「形聲字」不是形聲字,而是「象形」字或「會意」字。例如「飲」字,字右邊「欠」字不是「聲符」,從甲骨文字來看,「飲」字是「會意字」,畫著一個人(欠)手持「瓶」(酉),並且有標記似乎標明水、酒從瓶進入飲者口中。因此「次」、「欽」、「飲」、「吹」,右邊不代表有一個共同的「欠」作「聲符」,很明顯地,「飲」、「吹」兩字是「會意字」,不能說是「相同『聲符』的形聲字而有不同的讀音」。
(《說文》「飲」字,還保留甲骨文「酉」字原形,「飲」字的「今」是「喝水、喝酒的『嘴』」,不是「聲符」。)
因此,利用形聲字讀音相同的原則,可以作為「台語正字」的辨識工具。
在此,仍需注意,古字有一字而多種讀音的狀況。雖然,大部分「同字多種讀音」時,「韻母」與是否為「入聲」不會改變,但是,仍需注意例外狀況。
附帶一句,現代普通話的「破音字」大都是想「標明古音」而破音,但是,有時「破音字」仍然趕不上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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