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發表於《福嚴佛學研究》第六期1-22頁,2011年四月出版,
感謝溫宗堃博士應允讓此文在本版貼出。
四念住如何是唯一之道---再探“ekāyana magga”之語意
溫宗堃
三、保留在漢譯中的注釋傳統對ekāyana magga的詮釋
如上所示,學者們在探討“ekāyana magga”的語意時,使用了婆羅門教的典籍、巴利尼柯耶、漢譯阿含經的相關文獻,也參考巴利語注釋傳統的相關解釋。若說這些研究忽略了什麼的話,可以說它們遺漏了保存在漢譯中其他早期佛教部派對“ekāyana magga”的解釋。
娜蒂爾與蘇迦托比丘已注意到《別譯雜阿含經》的譯者支持「唯一之道」的理解,因為在《別譯雜阿含經》中,我們看到下列的經文:
唯有一道,能淨眾生,使離苦惱,亦能除滅不善惡業,獲正法利,所言法者,即四念處。[1]
該經的譯者何以將“ekāyana magga”理解為「唯有一道」,我們大概不得而知。但是,我們確實可以從尚未被探討的印度佛教文獻中,找到其他支持「唯一之道」之譯語的文段和理論依據。玄奘大師翻譯許多印度論著,我們在他的譯作中可以看到非巴利語系的印度論師針對“ekāyana magga”所作的解釋。用CBETA搜尋「四念住」,可知道玄奘大師將“ekāyana magga”翻譯為「一趣道」。而在玄奘譯的《大毘婆沙論》中,便記載著有部論師對「一趣道」所做的十二種解釋:四念住之所以稱為一趣道,因為四念住這條道路1.「超越一界」;2.「超越一趣」;3.「超越一生」;4.「能通達一諦」;5.「趣一究竟」;6.「但有一道」;7.「無異趣」;8.「不退還」;9.「至不退解脫」;10.「至背五趣之一趣」;11.「能對治異道」;12.「能趣一解脫宮門」。[2]
這裡,大多數的解釋將「一」(eka)理解成「單一」,作為「趣」(ayana)的受詞。「單一」有多種解釋,如「一界」、「一趣」、「一生」、「一諦」、「一究竟」、「不退解脫」或「一解脫宮門」等;而「趣」(ayana)則解釋為「超越」、「趣(向)」或「(達)至」的意思。特別吸引筆者注意的是,此中「但有一道」和「能對治異道」這兩種解釋,皆含有將「四念住」視為「唯一之道」的意味。兩段的說明如下:
亦以但有一道故名一趣道,即[3]聖道。問:豈不有隨信行道乃至不時解脫道,如是便有多道耶?答:一切皆是趣苦滅行,故說名一道,如趣苦滅行,如是趣有滅、世間滅、生死滅、流轉滅、生老病死滅行說亦爾。[4]
復有說者:能對治異道,故名一趣道。謂諸外道或執不食為道,或執隨日轉為道,或執臥灰、飲風、服水、茹菜、噉菓、裸形、麁衣、臥不平等,各以為道。佛為對治彼異道,故說一趣道。此意義言:彼種種道皆非真道,但是惡邪妄道,是不善士所習近道,非諸善士所習近道。所以者何?真道唯一,謂四念住。[5]
第一段引文將「四念住」理解作趨向苦滅的聖道,所以是「但有一道」,即「只有一條道路」;第二段引文,指出「四念住」相對於外道的種種苦行邪道,是「唯一」的「真道」。這第二段的引文,令人聯想到巴利注釋書裡“ekāyana”的第四種解釋——視四念住為僅在佛陀的法律中出現,其他外教所沒有的道路。無著比丘認為「唯一之道」的譯語對應這第四種解釋。[6]無論如何,這兩段引文明確地顯示早在《大毘婆沙論》成立之時或更早,古代印度論師中,便有人主張“ekāyana magga”應理解作「唯一之道」或與之類似的意涵。《大毘婆沙論》這樣的理解,在印度佛典文獻中並非孤例。另外一個明確將“ekāyana magga”理解為「唯一之道」的文段,可見玄奘大師所譯的《瑜伽師地論.攝事分》:
應知除此四種念住,更無有餘不同分道或所緣境。由此道此境,能盡諸漏,獲得涅槃,由無第二清淨道故,說純有一能趣正道。[7]
依據印順法師的研究[8],這段論文,意在抉擇《雜阿含經》的605、606、607經的經義。依照論文,“ekāyana”被理解為形容詞,意思是「純有一(eka)的,且能趣向的(ayana)」,用以修飾「道」(mārga)。論文以「無有第二清淨道故」,清楚顯示這「純有一能趣正道」是「唯一之道」。之所以是「唯一之道」的緣故,是因為為了達到煩惱的盡除,必需修習四種「念住」的任一種,觀察「身、受、心、法」四種所緣境的任一種。這段解釋令人想起《中部.注釋書》在解釋《念住經》的「超越憂愁與悲泣」(sokapariddavānaṃ samatikkamāya)時所做的說明。[9]該處提到,山達迪大臣(Santati)在聽聞偈頌後證得阿羅漢,帕特迦羅(Paṭācāra)在聽聞另一首偈頌後證得預流果。針對此事,注釋書評論說:
Yasmā pana kāya-vedanā-citta-dhammesu kañci dhammaṃ anāmasitvā bhāvanā nāma n’atthi, tesmā te pi iminā va maggena sokaparideve samaikkantā ti veditabbā.
因為若未觀察身、受、心、法之中的任一法,則不名為「修行」,所以,應知:他們也是藉由此道路而超越憂悲與悲泣。
這段解釋說明:山達迪大臣等並非僅憑聽聞偈頌便證得聖果,而是實際以四念住的修行方法,觀察了身、受、心、法,藉由念住之道而證得聖果,因為若不觀察身、受、心、法的任一法,則便沒有「修行」可言。《瑜伽師地論》和《中部注》不約而同的說明,理當可算是「唯一之道」一詞之譯語的理論基礎。
「唯一之道」的譯語,也可見於今日大多梵語、巴利語辭典對“ekāyana” 的說明。這表示「唯一之道」的譯語,從文法上是站得住腳的。如娜蒂爾(Nattier, 2007, p.191)曾注意到的,《巴利精審辭典》[10]和「巴利聖典協會」的《巴英辭典》[11],似乎都支持「唯一之道」是“ekāyana”的一個可能語意:前者列出“a single (= unique) road”;後者則舉出“leading to the goal as the one & only way (magga)”。可以再列為佐證的辭書是瑪格麗特.孔的《巴利辭典》,列有名詞“the only path”和形容詞“being the only way”的解釋。[12]另外,威廉氏的《梵英辭典》[13]也列出“the only way”作為“ekāyana”的語意之一。
如此,將“ekāyana magga”理解為「唯一之道」,事實上不僅有古代漢譯的先例,從理論依據和梵、巴語法而言,也不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就此而言,早期的西方學者將巴利佛典中描述四念住的“ekāyana magga”譯為「唯一之道」,也許並非是那麼「乖張」甚至「錯誤」的事。
四、四念住在初期佛典修行體系中的獨特地位
如果巴利尼柯耶描述四念住的“ekāyana (magga)”意指「唯一之道」,那麼,「四念住」相較於其他禪修方式,究竟有何獨特之處,使它在眾多修行方法中脫穎而出,而能夠被稱為「唯一之道」呢?
首先,四念住在尼柯耶中被呈顯的方式,有不少點是獨一無二的。除了獨佔“ekāyana”的標誌之外,在四部尼柯耶中,被指定為「以自己為洲渚、以自己為歸依處,不以他人為歸依處,以法為洲渚,以法為歸依處,不以他物為歸依處」的佛教實踐,就只有四念住而已。[14]所謂的「自依自洲、法洲法依」僅僅指涉四念住,這事實給人的一種強烈的印象是:四念住便是佛弟子的安身立命的歸依處,是諸種佛法實踐之中最根本且最具代表性的實踐,修行者能夠僅憑自身四念住的修習,不假外求而完成佛教的終極目標。葛汀的兩段話,突顯了四念住之所以在佛陀教誨中具有根本與不可或缺地位的原因:
只有在完整描述念住的經文中,才能找到比丘基本實踐的具體內容,確實只有在這類經文中,才可能了解比丘應該如何開始沿著道路前進。換句話說,只有以四念住,我們才得到四部尼柯耶裡佛教(禪修)實踐或瑜伽(yoga)的基本概括教導。[15]
……如果七組〔即三十七道品〕中的一組可以視為確立佛道實踐的基本指示的話,那會是四念住。[16]
此處另外值得注意的一點是,「自依自洲」的教導,大多接續在佛陀自稱已經年老或不久亦將入滅的文段之後。[17]如關則富已指出的,這樣的鋪陳明白顯示,經文的編輯者相信,佛陀晚年時特別諄諄囑付佛弟子修行四念住。[18]這類將說法背景設定在佛陀晚年的四念住經典,「顯示佛陀在他老年時特別強調四念住為其最後的教導。而這個被標誌為“ekāyana”的教導,可能代表佛陀嘗試概述或總結他整個關於如何實踐以體證最終宗教目標的教學。」[19]
四念住在經典中另一個獨一無二的特質是,四念住的教學被呈顯為一種無有窮盡的教導。在《中部.師子吼大經》[20],佛陀說,假使四位聰慧絕頂,記憶過人的弟子,日夜不停毫無間斷地,詢問他關於四念住的種種問題,縱使歷經百年的問答對話,佛陀對四念住的說明與解答,仍然無有窮盡的一日。乍看之下,這樣的經文似乎僅是一種誇飾的文學手法。但若考慮到四念住教法的特質,便能理解何以佛陀在這裡單舉四念住而非其他。這特質是之前的學者指出的,四念住是「基本的概括的禪修實踐說明」。[21]因此,許多的禪修實踐,只要符合四念住的架構,便能被含攝在四念住的修行當中。如向智尊者說:
佛陀的教法提供多種的心靈訓練方法與禪修主題,適合種種不同的個人需求、性情與能力。但是,所有這些方法最終匯聚於被佛陀稱為「唯一之道」(或獨一之道;ekāyana magga)的「正念之道」。因此,這正念之道堪稱「佛教禪修的心要」,甚至「整體佛法的心要」(dhamma-hadaya)。[22]
然而,在緬甸和此書若干頁裡對念住修習的強調,絕不是對其他方法或策略的反對或貶低。念住若不能包含它們全部,就不會是「唯一之道」。[23]
四念住的教導是一種基本概括的說明,它提示的是原則指導與一些修行方法的例子,依照其原則可以衍生出許多經文未明示的禪修技巧與方法。舉例說明,研究當代內觀傳統,如馬哈希(Mahāsi)、葛印卡(Goenka)等禪修傳統,便可得知,一些內觀禪修技巧:如「觀察腹部上下」、「掃描全身」、「觀察手的規律移動」,雖未在《念住經》中明示,但卻符合《念住經》的禪修指導原則,亦可謂是《念住經》自身的教導。[24]再者,如葛汀所指出的:四念住並非與三十七道品的其他法數無關;事實上,四正勤、四如意足、五根、五力、七覺支、八正道,無非從四念住的實踐而來,與四念住實踐的進展過程有關。[25]如此,四念住的教法,不僅能衍生出種種禪修(尤其是觀禪)技巧與方法,也能開展出其餘三十七道品的教法。《師子吼大經》大概是因上述的理由而說四念住的教導能夠無窮無盡。
在巴利佛典中,四念住尚享有其他獨一無二的敘述。例如,唯獨四念住被描述為比丘「自己的境界、祖傳的領域」(gocaro sako pettiko visayo);[26]唯獨四念住被佛陀指定為想保護自己與他人的人們所應修習的禪修方法;[27]也唯獨四念住具有如此的描述:「比丘們啊!那些你所憐愍的,那些認為你〔的話〕應被聆聽注意的——無論是朋友、同事、親人或家人,你應該勸誘、敦促、安頓他們於四念住的修行。」[28]上述這些獨特的描述,雖然未能直接證明四念住是唯一之道,但確實突顯了四念住獨一無二而與眾不同的特質。
那麼,四念住究竟如何可說為是「唯一之道」?就上座部(Theravāda)傳統而言,四念住在巴利佛典中能成為唯一之道的原因,無非是因為四念住的修習相當於「毗婆舍那禪修」(vipassanā-bhāvanā)。「毗婆舍那」或「內觀」是佛教獨有的禪修方法,也是證悟道、果、涅槃的唯一途徑,如英國學者金氏(King)說:
我們必須記住:毗婆舍那使佛教有別於所有其他的(尤其是婆羅門教的)方法;毗婆舍那獨自引領禪修者到達佛教徹底終極的解脫(涅槃)。毗婆舍那是(上座部)佛教世界觀在方法上的具體化。……毗婆舍那於作證涅槃是絕對必要的,但是寧靜住(禪那與無色等至)則不是。[29]
但是,因為毗婆舍那智(慧)是導向涅槃之洞見力的要素,也是最終解脫的必要條件。聖典中曾暗示單單毗婆舍那的訓練便足以導致解脫。[30]
關於毗婆舍那是唯一的道路,向智長老(Nyanaponika Thera)曾說:
毗婆舍那是對三共相,即無常、苦、無我的直接且深入的體悟,它不是僅在理智上了解這些真理,形成概念知識而已,而是對它們有毫無疑惑且不可動搖的個人體驗。這體驗乃透過反覆地在禪修中面對支撐這些真理的事實而獲得並達至成熟。……正是毗婆舍那的內在本質使人逐漸去除執著並遠離貪愛,終至心的究竟解脫,遠離一切使心淪為眾苦之奴隸的所有肇因。[31]
在佛陀的教法中,修習奢摩他或禪那,只是到達目的的工具,無法憑藉它們到達解脫的最高目標,這只有透過毗婆舍那才能達成。[32]
因為「毗婆舍那」是證悟涅槃的唯一途徑,如果四念住等同毗婆舍那,那麼四念住便可謂是唯一之道。事實上,巴利《念住經》所教的四念住正是一種以「毗婆舍那禪修」為主軸,並可兼容「奢摩他禪修」(samatha-bhāvanā)的禪修系統。這一點,是許多學者所公認的,例如:關則富:「正念的練習,尤其是念住,被修行者與學者們普遍認為是毗婆舍那禪修的核心。」[33]葛利非斯(Griffiths):「我們必須視『毗婆舍那』與『慧』為相等的語詞……在巴利聖典所述的培養智慧的最簡單且最有效的方法大概便是念住的方法。」[34]彼特.哈維(Peter Harvey)亦曾說:「毗婆舍那修習的基本架構被稱為四念住。」[35]喜戒禪師(Sīlānanda)亦說:「在本經〔即《念住經》〕中,強調的是毗婆舍那,而非奢摩他禪修,因為觀察生法與滅法,只有在毗婆舍那禪修中才有可能。……在本經中,每個業處都導向毗婆舍那,雖然在早期階段,它可能是奢摩他禪修。」[36]
如此,由於四念住代表毗婆舍那,而毗婆舍那可謂是證得道果涅槃的唯一途徑,所以,就上座部佛教而言,四念住,無論是採純修「毗婆舍那」或兼修「奢摩他」的方式[37],理所當然可稱為「唯一之道」。[38]
五、結論
上述對“ekāyana magga”的相關研究所做的回顧與介紹顯示:就婆羅門教的典籍而言,在不同的文脈、文本裡出現的“ekāyana”,並非皆具有相同的意涵,沒有單一個意涵能夠同時適用於所有的文脈。這個情況原則上也適用於初期佛教典籍。無論是魯柏.葛汀、菩提比丘和無著比丘採用的「直截之道」,蘇迦托比丘所建議的「進入專一」的意涵,或者娜蒂爾的「整合的、統一的道路」、關則富的「綜合的或全包的道路」,皆無法完全適用於“ekāyana magga”在漢、巴文獻中所出現的文脈。我們必須個別考慮每一個個案,才能為該文脈中的“ekāyana magga”找出一個較合理的解釋。
同一部初期佛教的經典,其內容有時候會隨著部派的不同而有差異,而同一個術語名詞,也常因部派的不同或時間的演進而有不同的思想內涵。“ekāyana magga”一詞具有如此多義的情況,似乎也與這樣的演變過程有關。從前幾節的討論看來,很可能“ekāyana magga”這語詞原本只用來描述四念住,如巴利尼柯耶的情況,但到了現存的《大毗婆沙論》和《中阿含經》被編輯時,“ekāyana magga”不僅用於四念住,也用於和餘道支俱起的聖正定。[39]當現存的《雜阿含經》被編輯、傳誦時,“ekāyana magga”的運用範圍變得更廣泛,運用於四念住、四如意足、六隨念,和以「戒、禪那、觀四諦」為一組的三法。
就《雜阿含經》的“ekāyana magga”(一乘道)而言,由於它被運用在具有不同屬性的禪修實踐上,最不具特殊的教理意涵的譯詞,即娜蒂爾的「整合的、統一的道路」,也許是最恰當的。而就《增一阿含經》而言,由於經文本身包含「一入」的解釋,「趨向專一的道路」;這應該就是該經的編輯傳誦者所要表達的意思。就巴利佛典僅用於描述四念住的“ekāyana magga”而言,「直截之道」雖然是一個較無諍議的譯詞,但是,因為四念住在巴利佛教文獻佔有獨特的地位,被視為是佛教禪修,特別是毗婆舍那禪修的基本概括教導,而毗婆舍那禪修又是直接導致作證涅槃的唯一不可或缺的修行途徑,所以,就上座部佛教而言,將專屬於四念住的“ekāyana”理解為「唯一之道」,不能說是完全不合理的事。屬於有部的《中阿含》將“ekāyana”(一道)也用於與餘道俱起的聖正定,也就是八正道。因為八正道在《法句經》確實被理解為唯一之道,現存《中阿含經》的“ekāyana”很可能亦是意味著「唯一之道」。
[1] CBETA, T02, no. 100, p. 410, b12-14。
[2] Walshe (1987/1995, p.589, n.626) 認為巴利注釋書針對“ekāyana magga”提供五種解釋,表示古代注釋家也不確定其正確的意思。《大毘婆沙論》的十二種詮釋,或許也意味著其編輯者當時也無法確定何種解釋代表正確的詮釋。不過,同樣可能的是,注釋家只是收集以往曾有的解釋,將它們並列出來而已,無意區別何者為正確,畢竟它們具有相同的宗教教化功能。
[3] 「即」,大正藏作「則」,今依宋、元、明、宮本讀「即」。
[4] CBETA, T27, no. 1545, p. 943, b16-21。
[5] CBETA, T27, no. 1545, p. 943, b24-c2。
[6] Anālayo, 2003, p.27–28: A more commonly used translation of ekāyano is “the only path”, corresponding to the fourth of the five explanations found in the commentaries.
[7] CBETA, T30, no. 1579, p. 859, b2-4。
[8] 釋印順,1983/1994a,頁236–237。
[9] Ps I 232.
[10] Critical Pali Dictionary, p.632b.
[11] Pali English Dictionary, p.159b.
[12] A Dictionary of Pāli Part I, p.529b.
[13] A Sanskrit English Dictionary, p.230b。相對於此,《佛教混合梵語辭典》(Buddhist Hybrid Sanskrit Grammar and Dictionary, v.2, p.154a)僅列“narrow (path), traversable only by one at a time”等形容詞的意涵,並未提到「唯一」或類似的意涵。
[14] SN III 42; DN III 58: attadīpā, bhikkhave, viharatha attasaraṇā anaññasaraṇā, dhammadīpā dhammasaraṇā anaññasaraṇā.《雜阿含.639經》:「當作自洲而自依,當作法洲而法依,當作不異洲不異依。」(CBETA, T02, no. 99, p. 177, a6-7) 《長阿含經》卷2:「當自熾燃,熾燃於法,勿他熾燃;當自歸依,歸依於法,勿他歸依。」(CBETA, T01, no. 1, p. 15, b6-7)。
[15] Gethin, 1992, p.66: It is really only with the material associated with the full description of the satipaṭṭhānas that any concrete idea of the basic practice of the bhikkhu might be obtained; it is really only from this material that one might form an idea of how the bhikkhu might be expected to set about beginning his progress along the path. In other words, with the four satipaṭṭhānas we have the nearest thing in the four Nikāyas to basic general instruction in Buddhist ‘[meditation] practice’ or yoga.
[16] Ibid, p.67: if any one of the seven sets can be characterized as setting down the basic prescription for practice of the Buddha path, it is the four satipaṭṭhānas.
[17] SN V 152–154,V 162–163,V 164–165;DN II 100–101。
[18] 關則富(Kuan, 2008, p.137)指出,《念住相應》有九部經典,其背景被設定在佛陀般涅槃前不久甚至之後,這可能意味著「這些經文的編輯者『記得』或相信這些關於四念住的經典是〔佛陀〕在較晚期才說的。這可能反映了佛陀在其教學生涯後期特別強調四念住的可能性。」
[19] Kuan, 2008, p.138: …show that the four satipaṭṭhānas were especially emphasized as his final teaching in his old age. This teaching, which is characterized by the term ekāyana, may represent the Buddha’s attempt to summarize or conclude his entire teaching on how to practice for the realization of the ultimate religious goal. 雖然關則富的整個論文更想建議的是四念住相較於其他的教法是在較晚的時期形成(Kuan, 2008, p.120),但是,有鑑於四念住完全融入在佛陀的整個教法體系,我認為更可能的情況是,四念住從佛陀最初說法便已成形(作為道諦中的正念道支),四十五年間一再重覆;由於其重要性,佛陀在入滅之前又給與特別的強調。
[20] MN I 82–83。《雜阿含.612經》也有類似的經文,見CBETA, T02, no. 99, p. 171, c6-21。
[21] Kuan, 2008, p.130; Gethin, 1992, p.65–66.
[22] Nyanaponika, 1962/1996, p.7: The teaching of the Buddha offer a great variety of methods of mental training and subjects of meditation, suited to the various individual needs, temperaments and capacities. Yet all these methods ultimately converge in the ‘Way of Mindfulness’ called by the Master himself ‘the Only Way’ (or: the Sole Way; ekāyana magga. The Way of Mindfulness may therefore rightly be called ‘the heart of Buddhist Meditation’ or even ‘the heart of the entire doctrine’(dhamma-hadaya).
[23] Nyanaponika, 1962/1996, p.104: The emphasis which the practice of Satipaṭṭhāna receives in Burma, and in the pages of this book, is, however, not meant to be a discouragement or disparagement of other methods or devices. Satipaṭṭhāna would not be the Only Way if it could not encompass them all.
[24] 對一些內觀傳統的禪修技巧之描述,可見Konfield (1988/1993)、Goenka (1999/2001)、Anālayo (2011)、無著法師(2010)、溫宗堃(2009)。
[25] Gethin, 1992, p.66: …the remaining sets concern rather more exclusively what actually issues from that meditation practice and how it progresses—not that these elements are absent from the account of the four satipaṭṭhānas.
[26] SN V 148. 《雜阿含.617經》:「自行處父母境界」(CBETA, T02, no. 99, p. 173, a26)
[27] SN V 169: Attānaṃ, bhikkhave, rakkhissāmīti satipaṭṭhānaṃ sevitabbaṃ; paraṃ rakkhissāmīti satipaṭṭhānaṃ sevitabbaṃ. 《雜阿含.619經》:「比丘!當如是學。自護者修四念住,護他者亦修四念住。」(CBETA, T02, no. 99, p. 173, b17-18)
[28] SN V 189: Ye, bhikkhave, anukampeyyātha, ye ca kho sotabbaṃ maññeyyuṃ mittā vā amaccā vā ñātī vā sālohitā vā, te vo, bhikkhave, catunnaṃ satipaṭṭhānānaṃ bhāvanāya samādapetabbā nivesetabbā patiṭṭhāpetabbā.
[29] King, 1992, p.16: We must remember that vipassanā sets Buddhism apart from all other methods (especially Brāmaṇical); it alone brings the meditator to full and final release (Nibbāna) in the Buddhist view. Vipassanā is the methodological embodiment of the Buddhist (Theravāda) world view. … … Vipassanā is absolutely essential to Nibbānic attainment, but the peaceful abiding (Jhānas and formless meditation) are not.
[30] King, 1992, p.117: But since the vipassanā understanding (wisdom) is the quintessence of the insight leading to Nibbāna, as well as sine qua non for that final liberation, it is implied in sacred scripture that vipassanā alone could be a discipline sufficient for salvation.
[31] Nyanaponika, 1962, p. 44: Insight is the direct and penetrative realization of the Three Characteristics of Existence, i.e. Impermanence, Suffering and Impersonality. It is not a mere intellectual appreciation or conceptual knowledge of these truths, but an indubitable and unshakeable personal experience of them, obtained and matured through repeated meditative confrontation with the facts underlying those truths. …… It is the intrinsic nature of Insight that it produces a growing detachment and increasing freedom from craving, culminating in the final deliverance of the mind from all that causes it enslavement to the world of suffering.
[32] Nyanaponika, 1962, p.102: … in the Buddha’s teaching, the Development of Tranquility or the meditative Absorptions, are only means to an end, and cannot lead, by themselves, to the highest goal of liberation which is attainable only through Insight.
[33] Kuan, 2008, p.58: The practice of mindfulness, especially satipaṭṭhāna, is widely considered to be the core of insight (vipassanā) meditation by practitioners and scholars alike.
[34] 轉引自Kuan, 2008, p.58: Griffiths (1981: 611 and 614) “We may take vipassanā (insight) and paññā (wisdom) as equivalent terms … Perhaps the simplest and most effective way of developing paññā described in the Pāli canon is that of satipaṭṭhāna.”
[35] 轉引自Kuan, 2008, p.58: Harvey (1990: 254) also says, “The basic framework for developing Insight practice is known as ‘the four foundations of mindfulness’, the satipaṭṭhānas.”
[36] Sīlānanda, 1990, p.38: In this sutta, emphasis is on vipassanā and not samatha meditation, because contemplating the “origination factors” and the “dissolution factors” is only possible in vipassanā meditation. …… In this sutta, every object of meditation is directed toward vipassanā, although in the early stages, it can be samatha meditation.
[37] 這裡的「奢摩他」專指是色界定、無色界定。四念住的「毗婆舍那修行」本身便含有「定」(samādhi)的要素。毗婆舍那所具有的定,見Nyanaponika, 1962, p.103;Gunaratana, 1985, p.45。
[38] 《念住經》不同傳本(上座部、有部、大眾部)所列舉的念住實踐並不相同。研究者曾依各自的研究方法,重建所謂《念住經》最原初的傳本,見Kuan, 2008, pp. 106–108。
[39] 《阿毘達磨大毘婆沙論》卷188:「如契經說:有一趣道能令有情清淨超滅憂苦,乃至能證隨正理法,謂聖正三摩地及彼因緣彼眾具。」(CBETA, T27, no. 1545, p. 944, a2-4)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