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譯仁、蘇錦坤,(2024),〈那體慧〈支謙兩首未證實來源的「法句偈頌」〉評介〉,《正觀》111期,5-62頁,南投縣。
------摘要
那體慧教授 (Jan Nattier)在《創價大學國際佛教學高等研究所年報》發表〈支謙兩首先前未證實來源的「法句偈頌」〉一文的主幹指出,《天譬喻》(Divyāvadāna)的兩首偈頌以及《優陀那品》(Udānavarga)的兩首偈頌 17.7-8可以視作T210《法句經》(22.7)及(22.8)的對應偈頌。文中作了相當詳盡的詮釋和對應偈頌的比較研究,此外還夾敘了一些對支謙《法句經》的看法、檢視〈述佛品〉的各首偈頌,以及從宏觀的立場反思當今存世的多語言、多版本的《法句經》相貌。
筆者依次介紹、評述或補充下列六點議題:
1. 〈22述佛品〉第一頌的對應偈頌
2. 〈22述佛品〉第十二頌的對應偈頌
3. 支謙將比丘翻譯作沙門
4. 葛氏七百偈本
5. 兩頌的翻譯底本
6. 支謙《法句經》翻譯底本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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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前言:存世之「《法句經》類」古代文獻回顧
巴利《法句經》(Dhammapada)可以說是初期佛教文獻中最流行、最常被翻譯的佛典之一。近一百多年以來,大量佛教寫本出現於世,其中包括梵語、犍陀羅語(Gāndhārī)、俗語(Prakrit)、佛教混合梵語 (Buddhist Hybrid Sanskrit) 與吐火羅語等多種《法句經》平行文本。 作為此經重要的平行文本,(根本)說一切有部所傳《優陀那品》(Udānavarga),於絲綢之路北道曾廣為流傳,出土了大量寫本殘片。因而這一類文本也被稱作稱作「《法句》類文本」( “Dharmapada-type” texts) 或「《法句》-《優陀那》文獻」(Dharmapada-Udāna)。 巴利語《法句經》及其平行文本的研究一直是佛教文獻學的重要課題。1994年,著名佛教文獻學家和中古印度語專家諾曼(Kenneth Roy Norman)和封興伯(Oskar von Hinüber)合作編訂了巴利語《法句經》精校本。 其後諾曼又基於其編校的文本翻譯了巴利語《法句經》,書中附有詳實的注疏,並討論偈頌的讀法和格律。
梵文《優陀那品》(Udānavarga)的精校本則於1965年由伯恩哈德(Franz Bernhard)整理出版, 其中匯集前人對英、法、俄藏殘片的研究,校讀柏林藏品的寫本殘片(可綴合為200多份寫本的700多個殘片), 並且列出異讀和平行文本。 1970年,施密特豪瑟(Lambert Schmithausen)的長篇論文 詳實地辨析《優陀那品》寫本的不同層次,指出其可分為兩系(Rezensionen),一系(Rezension I)屬於說一切有部,另一系(Rezension II)或許屬於根本說一切有部;這兩系以外,還有一類寫本明顯更古老,或許是兩系的共同祖本,這一類古寫本(die älteste Überlieferung)的代表是「巴黎木簡」(das Pariser Holz-Manuskript)。在施密特豪瑟的影響下,米歇爾˙哈恩(Michael Hahn)教授的高足巴勒克(Michael Balk)精研藏譯《優陀那品》及藏譯《優陀那品注疏》(Udānavarga-vivaraṇa),以此為基礎撰寫碩士和博士論文。巴勒克在1988年完成了他的博士論文,利用藏譯注疏和各種平行文本,深入研究《優陀那品》偈頌的格律、讀法和文本流傳。其博士論文曾小範圍印行,後於2011年納入《印度學和藏學叢刊》(Indica et Tibetica)重印。 法藏「巴黎木簡」是《優陀那品》的古寫本,由伯希和(Paul Pelliot)發現於龜茲東北的蘇巴什(Subaši)。日本學者中谷英明(Nakatani Hideaki)於1987年在法國出版《蘇巴什出土的優陀那品》(Udānavarga de Subaši), 是蘇巴什寫本(之前學者稱之為「巴黎木簡」)的全篇轉寫。之後,他又於1988年在日本出版了《蘇巴什寫本的研究》, 從文書學、形態學等多個方面研究該寫本,還囊括了對漢譯本及其他平行文本的比較研究。蘇巴什殘片作為現存最古老的《優陀那品》梵語寫本,儘管品目組織上與伯恩哈德本《優陀那品》高度近似,具體頌文的讀法卻有不少差異,反映了早期文本傳承的不同讀法。它的語言保留了更多中古印度語殘留,許多特點與西北印度犍陀羅語的特徵相近。 1990年,迪茨(Siglinde Dietz)和宗孜•土丹强巴(Champa Thupten Zongtse)合作編訂了藏譯《優陀那品》的新精校本。 在伯恩哈德整理本出版後,更多Uv相關的寫本殘片被辨識出來。韋勒(Klaus Wille)教授基於大英圖書館藏品中被辨識出的梵文寫本,編制了平行文本索引列表,其中就包括大量Uv相關的寫本殘片。
和田本犍陀羅語《法句經》出土於19世紀末,以佉盧文書寫。 1962年,布臘夫(John Brough)出版了其精校本《犍陀羅語法句經》(The Gāndhārī Dharmapada),堪稱《法句經》比較研究領域里程碑式的著作,它不僅包括了和田本犍陀羅語《法句經》的介紹、轉寫、完整圖檔,還有關於平行文本比較研究和偈頌讀法詮釋的詳盡注釋。布臘夫指出,它的語言風格:“與其說是通常意義上的翻譯(translation),不如說是將底稿逐詞進行語言置換(transposition)的結果……幾乎是在不同方言的語音系統之間的機械置換。” 就犍陀羅語而言,長期以來,和田本犍陀羅語《法句經》是唯一正式出版的犍陀羅語佛教文獻,直到1994年,有匿名者向大英圖書館捐贈了29卷佉盧文佛教寫本。華盛頓大學邵瑞琪(Richard Salomon)教授及其團隊主導了對大英圖書館藏犍陀羅佛教寫本的研究。 其中,包括第二種犍陀羅語《法句經》殘片,倫茨(Timothy Lenz)博士對它的研究於2003年出版。 和田本犍陀羅語《法句經》的文書學和形態學特徵和大英圖書館的犍陀羅語殘片有一定差異,有可能二者來自犍陀羅語內部不同的方言區域。 2011年,韓發科(Harry Falk)教授介紹了新近現世的犍陀羅語Split Collection, 其中有第三種犍陀羅語《法句經》的殘片。2015年,他又發表了《新見犍陀羅語法句經》(A New Gāndhārī Dharmapada) ,轉寫並研究了Split Collection中的犍陀羅語《法句經》。第三種犍陀羅語《法句經》與現存諸平行文本都有相當大的不同,但是總體上與《優陀那品》最為接近。新近的研究提示不同部派的《法句經》傳本之間,偈頌順序和品目組織可能會有較大差異。 可以說,「《法句》類文本」流動性極強,即使同是犍陀羅語文本也存在多種不同的傳承。
巴特納本《法句經》(Patna Dharmapada)的研究也有新的進展。該寫本由印度學者羅睺羅(Rāhula Sāṅkr̥tyāyana)發現於西藏,其照片保存於印度巴特納,因此得名。1989年,孔恩(Margaret Cone)在前人的研究的基礎上,發表了巴特納本《法句經》(Patna Dharmapada)的新轉寫。 它的語言性質和部派歸屬一直有爭議。 近年來隨著箭頭字母(Bhaikṣukī)的破譯,更多正量部(Saṃmitīya) 佛教文獻得到研究,巴特納本《法句經》的部派歸屬可以被確定為正量部,語言為正量部佛教俗語,可能抄自以箭頭字母(Bhaikṣukī)書寫的祖本。
在「《法句》類文本」比較研究豐碩成果的基礎上,漢譯《法句經》研究也有了新進展。那體慧教授(Jan Nattier)在《創價大學國際佛教學高等研究所年報》發表了〈支謙兩首先前未證實來源的「法句偈頌」〉一文(以下簡稱為「論文」), 此文首先揭示,至少在西元最初幾世紀當中,印度初學佛教者以《法句經》為不可逾越的基本教材; 並且,古代的「法句經類」偈頌出現多種語言的寫本與譯本,可見其普及程度。其次,論列了T210《法句經》的兩首偈頌的來源,此兩首偈頌分別是〈22述佛品〉第七首與第八首(筆者此處依次稱之22.7、22.8):
「船師能渡水,精進為橋梁,
人以種姓繫,度者為健雄。」(22.7)
「壞惡度為佛,止地為梵志,
除饉為學法,斷種為弟子。」(22.8 )
「論文」旁徵博引了許多對應偈頌, 此處筆者僅擇要介紹上述兩首T210《法句經》偈頌與其相關偈頌的翻譯議題與對應關係;其次,對「論文」作了以下六項評論及補充。
1. 〈22述佛品〉第一頌的對應偈頌
2. 〈22述佛品〉第十二頌的對應偈頌
3. 支謙將比丘翻譯作沙門
4. 葛氏七百偈本
5. 兩頌的翻譯底本
6. 支謙《法句經》翻譯底本的語言
https://www.academia.edu/126952961/%E9%82%A3%E9%AB%94%E6%85%A7_%E6%94%AF%E8%AC%99%E5%85%A9%E9%A6%96%E6%9C%AA%E8%AD%89%E5%AF%A6%E4%BE%86%E6%BA%90%E7%9A%84_%E6%B3%95%E5%8F%A5%E5%81%88%E9%A0%8C_%E8%A9%95%E4%BB%8B_Notes_on_On_Two_Previously_Unidentified_Verses_in_Zhi_Qian_s_Hybrid_Dharmapada_by_Jan_Natti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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