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15日 星期五

「堀」與「窟」



當代書寫,都寫「狡兔三窟」,而不會寫作「狡兔三堀」。那麼,日本大阪的旅遊熱點「道頓堀」的「堀」字,是讀「堀(枯)」呢?還是讀「堀(絕)」呢?
這是當代華語才有的問題,日文讀作「奪動剝哩」。
回到漢字領域來,東漢許慎《說文》只有「堀」字,而無「窟」字。
清朝段玉裁《說文解字》說:「【堀,突也。】『突』,為犬從穴中暫出,因謂穴中可居曰『突』,亦曰『堀』,俗字作『窟』。」
失敬,失敬!原來認不得「正字」,反而把「俗字」當作正主了!
「屈」、「堀」與「窟」是「入聲字」,《說文》將讀音標作「苦骨反」,不讀「枯」或「絕」,而是「khut」。
台語稱「小坑」為「khut-ah 窟仔」,稱「酒渦」為「tsiu2-khut-ah 酒窟仔」。
佛經裡提到王舍城有一座耆闍崛山。
《雜阿含246經》:「佛住王舍城耆闍崛山」(CBETA, T02, no. 99, p. 59, a3-4)
耆闍崛山 gijjhakūṭa,這是靈鷲山、鷲峰、靈山,gijjha 是食動物屍體的禿鷹,kūṭa 為「山丘的尖峰」。「闍」字的對應讀音為「jha」;這是因為山上有屍棄林(直接將屍體棄置在荒山,所以有禿鷹啄食);古代王舍城民遠望山上禿鷹盤旋,稱之為耆闍崛山 gijjhakūṭa。(也有人稱,耆闍崛山行如「鷲鳥的喙、尖嘴」,所以得此山名,版主不贊同這種說法。)
所以,「佛在靈山莫遠求,靈山只在汝心頭;人人有個靈山塔,好向靈山塔下修。」
「靈山」就是「Gijjhakūṭa 靈鷲山」,印度地名沒有這個「靈」字的意思,這是漢地翻譯所增加的字,原意是「有屍棄林、禿鷹盤旋的山峰」,我想,你不是真的觀想心裡有一座屍棄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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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跟你對話而自稱「僕」或「牛馬走」,你一定會翻白眼,心想「這傢伙現在演的是哪一齣戲」。但是,日本男生確實還在自稱為「僕」(只差女生未自稱為「妾」)。
我想談的是,日本話的「僕」讀音是「ぼく boku」。「毒」讀音是「 doku」。這些都是模擬古漢語的「入聲」。以台羅標音來說,「僕」是「phok」,「毒」是「tok」,日本話無法單獨發「子音」,所以會在入聲之後加個母音來輔助發聲。
古漢語為「平、上、去、入」,今日的台羅標音以「1, 2, 3, 4」來代表「陰平、陰上、陰去、陰入」,以「5, 6, 7, 8」來代表「陽平、陽上、陽去、陽入」,這可以跟古代「切韻、廣韻、集韻」等韻書對照,而還原出古音。
我個人主張,今日華語(北京話、普通話、台灣國語)的第一聲相當於「陰平」,第二聲相當於「陽平」,第四聲相當於「陰上」;至於第三聲則是「新的」讀音,無法與古漢語的「平、上、去、入」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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