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夜話 22：竺佛念與 Jan Nattier 那體慧

　　如果僅能挑選一位當作南北朝期間的翻譯大師，我可能會選竺佛念，而不是鳩摩羅什。

　　當然，這是由於我偏重阿含與部派佛教所致，如果我是志在閱讀「大乘經典」，鳩摩羅什當然是不二之選。

　　我們來細數竺佛念的豐功偉業，括弧中的數目字為翻譯年份。

1. 《四阿含暮抄解》(382)
2. 《中阿含》(384)
3. 《增一阿含》(385)
4. 《長阿含》(413)，以上為「阿含部」
5. 《出曜經》(399)，《法句經》及註解
6. 《鼻奈耶》(384)
7. 《四分律》(410)，以上為「律部」
8. 《阿毘曇八犍度論》(383)，這是漢譯論部「一身六足」的「身」，這是梵本佚失的《發智論》。
9. 《阿育王息壞目因緣經》(391)，這是「譬喻」
10. 《僧伽羅剎所集經》，(384)
11. 《摩訶般若鈔經》，(382)

--------------

當那體慧(Jan Nattier) 指責竺佛念為「偽造經典」時，我當然持反對意見。

那體慧認為竺佛念可能出於爭取皇家供養，與鳩摩羅什爭奪而偽造經典，這種指控又何等不堪。

從竺佛念邀請鳩摩羅什門下的僧肇為新譯的《長阿含經》作序，當年僧肇不過是一位三十歲的年輕比丘，可見相知之深、推崇之高，怎會與羅什門下有爭勝爭寵之心？那體慧可能是厚誣古人了！

------------

那體慧的論文：〈重估竺佛念《十住斷結經》，他是在翻譯經典？還是在偽造經典？〉
　　Nattier, Jan, (2010), ‘Re-Evaluating Zhu-Fonian’s Shizhu duanjie jing (T309): Translation or Forgery?’, Annual Report of the International Research Institute of Advanced Buddhology at Soka University, vol. XIII pp. 231-258. Tokyo, Japan.

(https://www.academia.edu/....../Re-Evaluating_Zhu......

)
　　那體慧在文中鐵口直斷，判定竺佛念不僅偽造《十住斷結經》，他還是累犯，那體慧推論竺佛念還偽造了包括《增一阿含經》和《出曜經》在內的許多翻譯。

---------------

　　2012年4月20日在法鼓山上舉辦的「《增一阿含》國際學術研討會」，會後在大廳交誼，老師邀我跟那體慧解說，為何我反對「竺佛念偽造《增一阿含經》」的主張。當時我的理由有二：一是現存《增一阿含經》(T125)是一本合集，在未釐清「後加的經典是哪幾部經、遭遇質疑的又是哪幾部經」之前，說誰偽造經典會造成冤獄。二是翻譯《增一阿含經》(T125)時，「佛念譯傳、曇嵩筆受」，也就是說，執筆寫下譯稿的人是曇嵩，如果「真的是有心作偽」，在翻譯時必需編出不存在的內容，才能誤導「筆受」這一職務。記得 2000年左右，我參加達賴喇嘛在美國洛杉磯的演講，達賴講完一句，英譯者不到一分鐘就譯完，漢譯者(蔣揚)譯了五分鐘還在翻譯，特別惹了達賴瞧他一眼。如果增加的長度和原文不符，當然會漏餡、出疵漏。所以說，如《增一阿含經》(T125)真有造偽情況，也不見得能夠怪罪到竺佛念頭上來。
　　當時那體慧只是靜靜聆聽我的意見，既未評論，也未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