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月24日 星期五

書房夜話 75:犍陀羅《法句經》


犍陀羅《法句經》是指以「所謂的「犍陀羅語」的俗語寫成的近似巴利《法句經》或《優陀那品》(梵文《法句經》)的「偈頌寫卷」。所以,要探討「犍陀羅《法句經》」之前,應先對四本漢譯《法句經》、巴利《法句經》與《優陀那品》(梵文《法句經》)有一些基本的認識。(括符內為帖主的論文編號)
  1. 巴利《法句經》是巴利《小部》第二經,經名為「法句 Dhammapada」,本來未安「經」字。這和《本生經》一樣,巴利經名並未安「經」字。(10)
  2. 《優陀那品》為「Udānavarga」,稱之為梵文《法句經》是因為這是一本偈頌抄寫本,而其中偈頌的篇章起自〈無常品〉終於〈婆羅門品〉共33品,跟漢譯論書描述的《法句經》相符。
  3. T210《法句經》,〈《法句經》序〉說:「曇之言法,鉢者句也」,可見是出自名為 Dhammapada 的文獻。(1, 2, 7, 12)
  4. T211《法句譬喻經》,此處是「十二分教」的「譬喻 apadāna 傳說」,這是以故事性的情節演繹佛理。
  5. T212《出曜經》,「出曜」就是「十二分教」的「譬喻 apadāna 傳說」,《出曜經》有34品,其實應是33品,和《優陀那品》的品數、品名及次序都相同。如同覺音論師《法句經註》含譬喻故事和字義解說,T212也含譬喻故事和句義解說(不是字義解說),但是還引了「論書」、西元前一世紀到西元一世紀的佛教論師的偈頌。由於「註釋書」的漢譯非常稀少,本書就成為非常可貴的《法句經》版本與北傳《法句經》註釋。(3)
  6. T213《法集要頌經》,我的解釋是,漢譯者將「Udāna 優陀那」誤解為「Uddāna 攝頌」,音而翻譯作「集要」,此為「說法的偈頌」,於是稱之為《法集要頌經》。這部經依據梵本而翻譯於西元985年,算是漢譯年代最晚的「梵文《法句經》」,風貌也是在四本漢譯《法句經》之中最接近「梵文《法句經》」的翻譯,不過,仍然與後者有不少差異。
  7. 「波特那《法句經》」,「波特那」是地名而不是一種語言。原書據說於 1910 年附近在一間西藏寺院發現,經過照相存版之後,這些《法句經》寫本的相片存於波特那。Patna 波特那,據說古名為「華氏城 Pāṭaliputta ,波吒釐子城,巴連弗邑」。 雖有學者認為這本《波特那法句經》的語言是「佛教混合梵語 hybrid-Buddhist Sanskrit」,但是近代的學者認為書上的語言和「巴利《法句經》」相近,而更可能是比「巴利《法句經》」更古老的語言。
  8. 犍陀羅《法句經》。目前有三個版本的犍陀羅《法句經》,第一本經布臘夫(Johm Brough)審訂、轉寫、註釋而成書,一般稱「《犍陀羅法句經》」即指本書。第二本為「先紐集藏 Senior Collection」的古代寫本,與第一本的語言相近,也同要出諸於「大犍陀羅地區」,不過偈頌數目只有二、三十首。第三本為 Harry Falk 福爾克所發表,他稱之為「拆散的集藏 split-collection」的古代寫本,有七十六首偈頌。
  9. 藏譯有四本《法句經》,帖主不懂藏文,所以略而不論,估計這四本都翻譯於西元十四世紀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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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臘夫的「犍陀羅《法句經》」指出,此書將〈婆羅門品〉作為第一品,第二品為〈比丘品〉,全書應有26品,但是23-26品完全缺失,所以不知品名。現存342頌(有些偈頌只是勉強可以辨識的程度),布臘夫估算全部應有540頌。
由於巴利《法句經》第一品為〈雙品〉,第二十五品為〈比丘品〉,第二十六品為〈婆羅門品〉,共423首偈頌。
《優陀那品》(Udānavarga 梵文《法句經》」,第一品為〈無常品〉,第三十二品為〈比丘品〉,第三十三品為〈婆羅門品〉,共1050首偈頌。
所以,「犍陀羅《法句經》」、巴利《法句經》與《優陀那品》(Udānavarga 梵文《法句經》」,三者不管在品次和偈頌數量都不相同。
我們舉,巴利《法句經》370頌(25 比丘品)為例。
巴利偈頌為「斷五,捨五,修五,超越五種執著的比丘,稱為渡過瀑流者。」
Pañca chinde pañca jahe,
pañca cuttari bhāvaye;
Pañca saṅgātigo bhikkhu,
‘‘oghatiṇṇo’’ti vuccati.
T210《法句經》卷2〈沙門品 34〉:「捨五斷五,思惟五根,能分別五,乃渡河淵。」(CBETA, T04, no. 210, p. 572, a15-16)。
雖然《優陀那品》、波特那《法句經》、T212《出曜經》與T213《法集要頌經》都未出現對應偈頌,犍陀羅《法句經》78頌(第二品〈比丘品〉)。
paja china paje jahi, paja utvari-bhava'i,
paja-ṣaǵadhi'o bhikhu oha-tiṇo di vucadi.
這首偈頌可以顯示犍陀羅《法句經》與巴利《法句經》的親近程度。
但是,巴利《法句經》的第一首偈頌,第二句的最後一個字「manomayā 為心所造作」,
Manopubbaṅgamā dhammā, manoseṭṭhā manomayā;
Manasā ce paduṭṭhena, bhāsati vā karoti vā;
Tato naṃ dukkhamanveti, cakkaṃva vahato padaṃ.
(諸法是心所前導的、心所主宰的、心所造的;如果有人以汙染心而言行,罪苦跟隨著他,就像車輪跟隨著拉車者的腳。)
T210《法句經》:
「心為法本,  心尊心使,  中心念惡,
 即言即行,  罪苦自追,  車轢于轍。」(CBETA, T04, no. 210, p. 562, a13-14)。
這個字《優陀那品》是作「manojavā 為心所驅使」,這在犍陀羅《法句經》201頌此字為「maṇojava 為心所驅使」,又顯得與《優陀那品》較接近:
maṇo-puvagama dhama maṇo-śeṭha maṇo-java maṇasa hi praduṭheṇa bhaṣadi va karodi va tado ṇa duhu amedi cako va vahaṇe pat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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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主的「《法句經》研究系列」論文,均可在 www.academia.edu 取得下載,如需協助,請留言,我會附上 pdf 檔下載網址:
  1. 〈《法句經》的「四言偈頌」與「五言偈頌」〉,(2014a),《福嚴佛學研究》9期,23-48頁,新竹市,台灣。
  2. 〈〈法句序〉與《法句經》重譯偈頌〉,(2014b),《正觀》70期,1-56頁,南投縣,台灣。
  3. 〈《出曜經》研究〉,(2015a),《新加坡佛學研究學刊》2期,65-175頁,新加坡佛學院,新加坡。
  4. 〈《法句經》「三言」偈頌的標點與詮釋〉,(2015b),《正觀》72期,39-88頁,南投縣,台灣。
  5. 〈試論「甘肅博物館001號《法句經》寫本」的異讀〉,(2015c),《福嚴佛學研究》10期,19-39頁,新竹市,台灣。
  6. 〈《法句經》的翻譯議題與重譯偈頌〉,(2015d),《吳越佛教》第10輯48-67頁,杭州佛學院,杭州市,中國。
  7. 《法句經》的「校讀」與「誤譯」,(2016a),《法鼓佛學學報》19期,93-158頁,法鼓文理學院,新北市,台灣。
  8. 〈《法集要頌經》的翻譯議題〉,(2016b),《正觀》79期,99-171頁,南投縣,台灣。
  9. 〈書評:屈大成《法句經今注今譯》〉,(2017),《新加坡佛學研究學刊》4期183-189頁,新加坡佛學院,新加坡。
  10. 漢、巴《法句經》對應偈頌的相互詮釋〉,(2018),《福嚴佛學研究》13期,25-63頁,新竹市,台灣。
  11. 〈《法句經》(T210)的詮釋與翻譯---以法光法師《法句經之英譯及研究》為例〉,(2019a),《正觀》87期,89-161頁,南投縣,台灣。
  12. 〈《法句經》的初譯偈頌與後譯偈頌〉,(2019b),《法鼓佛學學報》24期,1-59頁,法鼓文理學院,新北市,台灣。
  13. 《法集要頌經》之校對研究〉,(2019c),《福嚴佛學研究》14期,1-41頁,新竹市,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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