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竹枝詞之十六
番兒大耳是奇觀,少小都將兩耳鑽;
截竹塞輪輪漸大,如錢如碗復如盤。
郁永河註解:番兒大耳如盤,立則垂肩,行則撞胸,同類競以耳大為豪,故不辭痛楚為之。
郁永河的詩是說,
台灣平埔族的男女都有穿耳洞的舊習俗,他看見一個一個耳朵大,真是奇觀。穿好耳洞,就塞入竹節,從竹節小如銅錢,到大如碗,最後可以塞入一個大盤子。
郁永河的註解則是說:「台灣番人耳朵大如盤子,站立時,耳垂可以掛在肩上,行走時會撞到胸前,同伴都以耳大為傲,不怕痛苦。」
郁老爺會不會太誇張了?耳洞裡塞一個盤子,不會吧?塞入一個輪子?你在跟我開玩笑吧?
仔細讀一遍。ㄛ~喔,這裡讀錯了:「截竹塞輪輪漸大」,將竹枝切一段,塞在耳輪裡(耳輪就是耳垂),讓耳輪漸漸擴大,耳輪開始像銅錢大小(小孩吧?),接著像碗一樣大( 希望郁老爺指的不是我家泡麵的那個碗公),最後像盤子那麼大(天啊,我們家的盤子擺得下一整個十四吋的蛋糕…)。
立則垂肩,嗯,還好;行則撞胸,那不就像大象的耳朵了嗎?
為什麼三四百年來只有郁永河留下紀錄?別人為什麼都不寫下來發表在地圖日記上?這下子可好,到那裡去找人證或物證,怎麼知道郁老爺沒有騙我們?
我媽在我小時候總是稱羨某人耳垂很大,一定很有福氣。就像男生看一輛保時捷跑車的那種神情,有時候還會動手摸一下我同學的耳垂,有可能是平埔族的集體記憶。
那時候我經常要提醒她,如果耳垂大就有福氣,那麼豬棚裡的那些豬公就最有福氣,牠們耳垂最大,所以吃飽了睡,睡飽了吃。
效果呢?我媽還是沒有改變審美觀點,她認為要大耳垂、大屁股才算美。和我們這一代認為的前有波濤洶湧、後是懸崖峭壁的美,是不一樣的啦。
銅箍鐵鐲儼刑人,鬥怪爭奇事事新; 多少丹青摹變相,畫圖那得似生成。
老翁似女女如男,男女無分總一般; 口角有髭皆拔盡,鬚眉卻作婦人顏。
以上兩首是詠原住民的部分外貌,在散筆的《裨海紀海》中另有類似的記載:
男子競尚大耳,於成童時,向耳垂間各穿一孔,用篠竹貫之,日以加大,
有大如盤 ,至於垂肩撞胸者。項間螺貝纍纍,盤繞數匝,五色陸離,
都成光怪。胸背文以雕青,為鳥翼、網罟、虎豹文,不可名狀。
人無老少,不留一髭,并五毛盡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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