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也翻譯了此首偈頌幾次(假如每次都是重新翻譯的話)。
「毘婆沙論」,又名《阿毘達磨發智大毘婆沙論》,是《發智論》(*Jñāna-prasthāna-śāstra)的詮釋。梵文本現已佚失,存世的僅有兩本漢譯:1. 僧伽提婆與竺佛念於西元383年所譯的《阿毘曇八犍度論》,
2. 玄奘於西元660年所譯的《阿毘達磨發智論》。
前者的最後一個章節是「〈見犍度〉之中的〈偈跋渠〉」,後者的最後一個章節是「〈見蘊〉第八之中的〈伽他納息〉第六」;此兩處各含17首偈頌及其字句詮釋,偈頌內容僅有較少差異,字句詮釋則差異略大;本偈頌位於此17首之第九首。
作為詮釋《發智論》的三本漢譯「毘婆沙論」當中,《阿毘達磨發智大毘婆沙論》的論主提到《發智論》最後一節〈伽他納息〉(即〈偈跋渠〉)的偈頌「如文易了,故不復釋」;可見大多數的《發智論》的最後一個章節收錄了偈頌,很可能是如《阿毘曇八犍度論》與《阿毘達磨發智論》所翻譯的17首偈頌。以漢譯偈頌而言,如未藉助對應偈頌,今日閱讀此 17首偈頌幾乎完全無法理解其義趣,實在無法稱為「如文易了」。即使閱讀各本梵、巴、犍陀羅語本《法句經》,其中如第二頌「不應害梵志,亦復不應捨;若害彼或捨,俱世智所訶」,與巴利《法句經》389頌相當,近代學者因為對「muñcetha」一字的解讀不同,造成不同的釋譯,這些不同的釋譯也與漢譯一致的譯詞不同。又如,當代巴利學者對第四頌相當於「第五者 pañcamaṃ」意指的對象有不同的詮釋,也造成許多不同的解釋和譯文。這些例子也顯示了「如文易了」的狀況,會隨時代遷移而改變。
以下,我們看《發智論》最終17首偈頌之第九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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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毘曇八犍度論》
「 不信不住智,若那羅斷際,
害望捨離望,彼是無上士。
『不信不住智』者,『世尊弟子已實見四諦,謂之不信,何故?』答曰:『彼不信餘,若佛、若法、若僧、若苦、習、盡、道也。』『不住智』者,謂之泥洹。如說『有比丘不生、不往、不有。無為於此長久遠,不得今得,因道因迹』。故曰『不信不住智』也。
『若那羅斷際』者,彼斷一切三界際。『若那羅』者,名也。如說『眾生』謂之那羅、磨㝹舍、三磨納婆、四富樓沙、五福伽羅、六祁披、七禪豆(八人,名字也)。故曰『若那羅斷際』也。
『害望捨離望』者,害望,現形望盡;捨離望,現命望盡。故曰『害望捨離望』也。
『彼是無上士』者,彼第一士、大士、妙士、高士、無上士,故曰『彼是無上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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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毘達磨發智論》
「不信不知恩,斷密無容處,
恒希望變吐,是最上丈夫。
『不信』者,謂阿羅漢。彼於三寶四諦,皆自證知,非信他語。『不知恩』者,恩謂有為,有作用故;涅槃名非恩。諸阿羅漢有勝智見,知非恩故,名『不知恩』。
『斷密』者,密謂『相續』。此有二種:一欲色界相續,二色無色界相續。彼阿羅漢離此相續,故名『斷密』。『無容處』者,謂阿羅漢離相續故,於三界中無容生處。
『恒希望變吐』者,希望有二:一希望財位,二希望壽命。彼阿羅漢於此二種已斷遍知,故名『變吐』,即是棄捨恒希望義。
『是最上丈夫』者,謂阿羅漢。得上所說,最上、最勝、第一功德故,丈夫中名為第一、最勝、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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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括號為玄奘的譯詞
1. 「Assaddho 不倚賴信的」,不信。[不信]
2. 「akataññū 知無為的」,不住知、不往知。[不知恩]
3. 「sandhicchedo 切斷(與輪迴的)連結的」,斷際。[斷密無容處]
4. 「Hatāvakāso 斷除對善與惡的期望」,害望。[恒希望]
5. 「vantāso 以捨棄物、布施物維生」,捨離望。[變吐]
將「akataññū 知無為的」翻譯作「不知恩」為古譯,例如鳩摩羅什翻譯《成實論》卷6〈信品 89〉:「如《法句》中,說不信者、不知恩者,名為上人」(CBETA, T32, no. 1646, p. 288, a10-11)。菩提流支翻譯《勝思惟梵天所問經》卷2:「或自說言我是不信者,或自說言我是不知恩者,或自說言我是劫盜者,或自說言我是吐者」(CBETA, T15, no. 587, p. 71, c24-26)。
雖然「不知恩」為古譯,實際上應作「知非恩」理解,而此處「非恩」為「涅槃」;知「涅槃」者,意指「阿羅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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