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島靜志老師曾經提及他在 K. R. Norman(諾曼) 和 Oskar von Hinüber(封興伯) 指導之下學習時,兩位老師都是要他注重讀音,探討此一讀音可能代表的意涵,而不是咬死在文本或碑刻的拼寫,這有一點像是清儒的「以音求義」。
巴利文獻當中,以 "sāsana" 指稱「佛陀的教導、教法 the Dispensation of the Buddha, the Buddhist religion, teaching, doctrine」,這是「老師、弟子口耳相傳」,也稱作「口誦傳承」;其教導方式為,老師先誦,弟子隨後跟著唸誦。這是必需長時間跟隨老師建立起背誦能力,無法自己從(書寫的)文字得來,也無法跟隨老師兩三次即學得全部經典。跟婆羅門傳誦吠陀經典不同,婆羅門弟子(傳子不傳女)通常從三歲左右開始,只學音聲不記字義、文義,配合頭部、手腳姿勢誦習。初期佛教比丘開始學習誦讀佛典,通常在十五、六歲之後,而且大都在具足戒之後,其為背誦所作的努力比吠陀經典的背誦更為艱苦。
這樣的"sāsana" 「口誦傳承」,又遭遇語言的變換(從摩竭陀語遞換為巴利、犍陀羅語、梵語、吐火羅語),訛誤在所難免。
例如佛陀十號的「無上士、調御丈夫、天人師 anuttaro purisadammasārathi satthā devamanussānaṃ」,其中的 'damma' 不是 '法 dhamma',而是 '能被調御的、可被教化的',如果 purisa 劃歸前字,就成為「無上士(無上的人)、可被教化者的調御者(車夫)」(無上士、調御丈夫)。
從梵文寫卷作 'damyasārathi' 可知,此處巴利的 damma 不是 '法' 字。
另一個例子,是「saṅkhadhama 吹海螺殼的人」,此處巴利的 dhama 不是 '法' 字,而是 '吹奏、演奏',這個字的動詞是 dhamati ;很有可能「大吹法螺」的「法」字,是將「dhama 吹」誤會作「dhamma 法」而衍生出來的詞義。
可以想見不是此一母語的學習者,容易將 dhamma, damma, dhama 混在一起。舉例來說,台語不是母語的人,分不開這兩組字的差別:「芋、五、糊」與「吻、真、深、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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