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遺憾的是,現在有些人認為,他的研究不用學習原典語言,因為他認為他可以用翻譯的。但宗玉媺教授覺得,涉及佛學的經律論,都有需要原典語言,即使是漢譯的經典也不例外。研究者單靠翻譯是不能真正掌握經文的原意,因為翻譯或多或少會悖離原文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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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玉媺教授覺得:
1. 印度原典語言能讓佛法久住長存於世,用語言學的方法來詮釋原典,更貼近佛陀教意。
2. 修行人要有證悟,有體驗。修行人也有學問僧,古代學問僧有體悟,又精通語言以及三藏,才能使佛法留存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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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玉媺教授比較重視的是,語言學 Philology 的方法。因為這方法比較能夠正確詮釋經文,防止別人扭曲佛典原意。用語言學的方法做研究,必須儘可能的蒐集完整的文本、不同傳承的傳本,來進行比對,從中觀察出文本或經文完整的樣貎以及傳承前後發展的情形。
很多人以為,語言學只是文本比對而已。其實,用語言學的方法做研究,除了要儘量蒐集完整的文本外,還必須在所有文本的基礎上,找出可靠的文本作底本,再用其他文本進行比對,觀察各文本互相的差異是怎麼產生的。從不同差異的產生及文本的比對中,才可能看出那個文本最初到最後發展的情形、或者看出一個說法演變的過程,以及佛法一個概念前後發展的關係。這種研究很重要,並且能夠防止一些片面詮釋,曲解佛法的真正意涵。
有一些人,拿到晚期的文本,就依此大肆宣揚晚期的說法,而沒有看到整體與原意。唯有看到一個最可靠的以及較完整的說法,才能防止別人扭曲佛法的原意。因此,研究時要盡量蒐集文本,取得越多證據,看到的越完整、越精確,詮釋時就能越準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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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護持梵語佛典思想為職志的宗玉媺教授
文/張國仁 照片提供/宗玉媺老師
佛光大學佛學系教授宗玉媺,從事研究與教授印度佛教歷史與思想、梵巴藏文、漢傳佛典解讀等領域的學問20多年,對於現在佛教學術界研究印度佛教有式微趨勢,感到憂心忡忡。梵巴藏等原典語言的提倡,有助於傳承與更精準闡釋佛陀教義,免於因為經典語言的失佚,造成扭曲或誤解佛陀傳法原意。宗教授說:「教授印度佛教史、印度佛教經典的解讀及梵語是她最喜歡的工作,也是她終生的職志。」
心願:傳承梵文利益別人、提昇自己
小時候,學校老師或家裡長輩等常有人問小孩,長大後要做什麼?有人想開飛機、有人想當醫生,但那時候宗玉媺教授就有個想法,那就是,要做一種既能利益別人,又能提昇自己的事。
後來在「人生」雜誌,看到中華佛學院的招生廣告,獲知不用學費,研究生每個月還可以領到五千元零用金的消息,好生高興。但怕碰到的是野雞大學。所以,在1987年10月間,宗玉媺從馬來西亞來到台北,確認中華佛教學院是所正規的佛教學院後,她立即辭掉在馬來西亞中學的教職工作。
宗玉媺教授在北投的中華佛教學院唸了3年佛學課程,但因為當時覺得沒有學到想要做學者的能力,於是請教論文指導老師高明道先生怎麼才能進一步提昇自己能力?高明道老師推薦說,可以到德國向Lambert Schmithauser教授學習。
由於,那時才剛結婚一年,貿然作前往德國深造的決定,恐怕家庭也不允許。於是向先生王福楨表達想去德國求學的動機與願望。因為那時不會德語,得從大學部唸起,可能需要花上十年功夫。沒想到當年還在新生報擔任編輯的王福楨(現為中央研究院文哲所期刊執行編輯),完全理解她的想法,為促成她完成心願,立即答應下來。結果,宗玉媺教授前往德國,從大學部攻讀到完成碩、博士學位,前後11年半,終於學成凱歸。
這段年青夫妻相隔兩地、精進求學的辛苦歷程,可以說是在王福楨先生的極其高度的善解、包容與鼎力支持下方才克竟其功。宗玉媺教授回想那段日子,她說:「有兩件很幸運的事情,幫助了我順利學成歸台。一是,先生完全的支助,使我在德國留學期間沒有經濟與家庭的壓力,毫無後顧之憂的全力以赴投入學業;先生可以說是我一生的貴人。其次是,Lambert Schmithauser等教授的內容與課程,就是我想要求取的學問,而漢堡大學的校風也正是有利於我完成學業的環境,滿心歡喜的學習我所需要與興趣的課程。對別人也許覺得留學是一件艱苦差事,對我來說,卻是快樂的日子。因為,都是夢寐以求,想要的學的東西,學起來自然不覺得辛苦啦!」
宗玉媺教授表示,在德國攻讀碩博士時,就是要學人家是怎麼做研究、如何翻譯經文、如何找出問題來做研究、學習他們作學問的理念、態度及解決問題的方法。他們每位教授都精通梵、藏、巴利等三種語言,在這樣優良的讀書環境裡求學,可以說是非常幸福的事。
漢堡大學的教學方法很不一樣,他們幾乎都是大學部與碩博士一起上課,老師與學生間如師徒一般親近,亦師亦友、教學相長,十分融洽,進步很快。
2005年博士班畢業沒有直接回國,宗玉媺教授說,那是因為恩師Lambert Schmithauser教授還有半年就退休,學校及同學們要給老師舉辦個退休party。如果畢業就先回台灣,半年來再去一趟,飛來飛去機票很花錢,乾脆留在學校繼續聽課及翻譯經典。博士論文那本書(即Zum Problem der Leerheit (śūnyatā) in der Prajñāpāramitā, Peter Lang Verlag, 2006/02)出版後,才拿到文憑,已經是2006年了。
她說:「我的老師Lambert Schmithauser等教授,他們都是世界級的印度佛學研究者,跟他們學習學到很多想學的學問。我覺得,讀書最快樂、最滿意的時光,就是這段日子;也是我從年青時就企求很久的,所以很珍惜這份機會。」
讀馬來西亞大學的時候,就想學梵文與巴利文,但六年苦覓不著,即使是馬國吉隆坡的上座部禪修中心,也找不到有巴利文的課程可以學習。這個很強烈的需求,一直到了德國漢堡大學終於如願以償。
很多人認為學習梵文與巴利文是很困難的事,對宗玉媺教授來說,卻不是困難。她表示,在腦海中,從來沒有出現「困難」這個字。因為你期待太久了,如今總算碰到了,感覺多麼珍貴,怎麼感到困難呢?學習時,就是一次再一次的演練,有時一天花費六、七小時,都在讀它練習它,也不覺得累。
學習梵文有什麼秘訣或方法,可以解決學習過程中感到困難的情況?宗玉媺教授說,學習語言時,「專注力」最為重要。在讀的時候,進入很專注的情況去讀它,而且很快樂的讀,結果會很不一樣。
宗玉媺教授在讀梵文時,集中力很強,經常進入「散心三昧」(忘我境界)。她舉例說,有一次在等待老師來上課的幾分鐘,想先看看自己對梵文的翻譯有無問題,不料精神一集中,整個人的心思全部進入譯文中,根本不知道老師已來上課而且正在叫她。由於她充耳未聞,一直到旁邊的同學打了她一下才驚醒。
這種讀書很容易進入忘我的情況,使她在學習上不會感覺到有困難的障礙。
學習語言,就是需要如此的專注力,無論是單字或文法,有時背了會忘了,沒關係,持續背它、記它,只有特殊的人或天才,才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我們都是要花時間、下功夫,摸索很久,才會在腦海裡加強印象,這不必灰心,就是多花時間繼續唸它、背它就對了。
宗玉媺教授認為,想要深入經藏,體悟其間義理,那麼,原典語言的學習是最重要的。如果連語言都沒有學好,怎麼去學人家的研究方法呢?原典語言學好了,進入及解讀經藏典籍就沒有障礙,讓你遨遊其間,如魚得水,法喜充滿。
在漢堡大學,印度宗教的課程裡,一些現代語言如法文是必備的條件,但是,老師從未強迫我們去學它,倒是梵文、巴利文等原典語言,老師特別的要求要我們努力去學好它,因為先掌握原典語言,才能學到處理以及研究佛教經典的方法。
很遺憾的是,現在有些人認為,他的研究不用學習原典語言,因為他認為他可以用翻譯的。但宗玉媺教授覺得,涉及佛學的經律論,都有需要原典語言,即使是漢譯的經典也不例外。研究者單靠翻譯是不能真正掌握經文的原意,因為翻譯或多或少會悖離原文的意思。
如果沒有人繼續學原典語言,原典語言將會逐漸消失,未來三藏原典將無人能夠解譯,佛教恐怕就無法延續與生存於世。為什麼呢?因為,佛教的思想與義理是保存在三藏。
而且,如果有外道用他們自己的理解來詮釋三藏,或刻意扭曲佛經的意思,倘若佛教內無人能夠將原典的意思正確的詮釋出來,並指正外道理解的錯誤。屆時,佛教的正見就被邪見遮蓋了。
宗玉媺教授喜歡梵語,而且重視大學部學梵語,因為基礎要從大學部奠基。佛法久住有兩個條件:1.印度原典語言能讓佛法久住長存於世,用語言學的方法來詮釋原典,更貼近佛陀教意。2.修行人要有證悟,有體驗。修行人也有學問僧,古代學問僧有體悟,又精通語言以及三藏,才能使佛法留存至今。
一個專業的佛典古籍語言學者,可以幫助佛教慧命長住。
只是,對於原典語言的發展,宗玉媺教授並不是很樂觀。因為,現在的環境似乎不鼓勵梵文語言學的發展。她說,「很多學生一離開我就放棄梵文的繼續學習。」同時,在台灣很多人提倡中國佛教,卻很少人重視印度佛教;環境好像不鼓勵學生研習印度佛教。
她比較重視的是,語言學的方法。因為這方法比較能夠正確詮釋經文,防止別人扭曲佛典原意。用語言學的方法做研究,必須儘可能的蒐集完整的文本、不同傳承的傳本,來進行比對,從中觀察出文本或經文完整的樣貎以及傳承前後發展的情形。
很多人以為,語言學只是文本比對而已。其實,用語言學的方法做研究,除了要儘量蒐集完整的文本外,還必須在所有文本的基礎上,找出可靠的文本作底本,再用其他文本進行比對,觀察各文本互相的差異是怎麼產生的。從不同差異的產生及文本的比對中,才可能看出那個文本最初到最後發展的情形、或者看出一個說法演變的過程,以及佛法一個概念前後發展的關係。這種研究很重要,並且能夠防止一些片面詮釋,曲解佛法的真正意涵。
有一些人,拿到晚期的文本,就依此大肆宣揚晚期的說法,而沒有看到整體與原意。唯有看到一個最可靠的以及較完整的說法,才能防止別人扭曲佛法的原意。因此,研究時要盡量蒐集文本,取得越多證據,看到的越完整、越精確,詮釋時就能越準確。
由於要盡量蒐集文本資料的原因,所以要學習那麼多的語文,無論是梵文、藏文或巴利文,語言能力越好,看到的證據越多,能夠詮釋的越完整,能夠解決的問題也越多。至少不會詮釋錯誤,或者根本不能解決問題。這跟詮釋學不一樣,詮釋學必須立基在語言學的基礎上,必須先處理文本問題,因為文本有很多錯誤、刪、增的地方,或不一致的說法。這些問題有的是傳承上出現的,有的是翻譯,也有的是跟不同時代所面對的社會或佛教圏內的問題有關。做學問不能在一個具有這些種種錯誤的文本上,或者只在一個片面的傳本上詮釋,那是很不可靠、很危險的作法。
最後,宗玉媺教授提醒做學術研究的工作者,做學問很重要,但保持身體的健康更重要。沒有健康的身心,做什麼都不能順利與成功。所以在求取學問及工作的同時,一定要注意照顧好自已的健康。
宗玉媺教授常年做瑜珈運動,這種運動方式,能夠雕塑身體讓筋骨比較柔軟,促進腹肉與內臟器官的蠕動,去除贅肉、強化內藏器官功能的健康,活絡筋骨身體好,精神就好,對做學問有很好的幫助。宗玉媺一周運動三天,每次做一小時的瑜珈運動,來維持身體的健康,因為身體的健康是做學問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