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8月16日 星期日

書房夜話 195:巴利《經集》〈彼岸道品〉1038頌


書房夜話 195:巴利《經集》〈彼岸道品〉1038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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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大智度論》卷3〈序品 1〉:
「種種諸學人,及諸數法人,
 是人所行法,願為如實說!」」(CBETA, T25, no. 1509, p. 82, c14-15)。
與《雜阿含345經》卷14:
「若得諸法教,若復種種學,
 具威儀及行,為我分別說。』」(CBETA, T02, no. 99, p. 95, b13-14)。
光憑漢學底蘊,實際上無法得知上述「數法人、法教」與「種種學、種種諸學人」的確切意義。
唯有從「梵漢對照、巴漢對照」,才能得知「種種學、種種諸學人」的原本用字是「sekha 有學」,這是指「初果向、初果得、二果向、二果得、三果向、三果得、四果向」等七種賢聖境界的修行者,而「數法人、法教」是指「asekha 無學、阿羅漢」。
原文用字為「saṅkhātadhammāse 了知諸法的人」,這個字慣於用來指稱「阿羅漢」,古代漢譯團隊將此字誤解成「saṅkhata 計數、計算 - dhammā 法的人」,所以翻譯作「數法人、法數」。
《雜阿含345經》此處將「法數」誤抄成「法教」,但是後面的經文仍然「正確地」使用「法數」。
所以,如同前面「書房夜話」所說,或我的論文所舉的例子,說明詮釋「漢譯佛典」的詞彙或用字,必須區分為:
  1. 純粹漢語詞彙,必需依循漢語訓詁學來詮釋。
  2. 翻譯詞彙,必需依「跨語言文本的比較研究」的方法,來錨定經文、選定對應用字;一則還原「印度文本」的本意,二則理解和地翻譯團隊的翻譯理路。
  3. 合璧詞:綜合上述兩種方法進行解譯。
https://www.academia.edu/7222433/Notes_on_so-called_difficult_phrases_in_sutras_of_earlier_Chinese_translations._2013_%E5%88%9D%E6%9C%9F%E6%BC%A2%E8%AD%AF%E4%BD%9B%E5%85%B8%E7%96%91%E9%9B%A3%E8%A9%9E%E9%87%8B%E7%BE%A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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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讀經不是為了替「漢語研究」找「語料素材」,而是「願解如來真實義」;那麼,下一段引述的竺家寧論文,在我看來,是完全搞錯重點,有誤導學子之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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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家寧的論文〈論佛經語言的「以經證經」〉(《興大中文學報》38期,169-200頁,2015年12月出版),總篇幅為32頁,正文才24頁,在此文的第三節〈通往佛經語言研究的六條大道〉就佔了將近22頁。第三節介紹六項詮釋佛經詞義的方法、手段:
  1. 由聲韻學角度研究佛經
  2. 由文字學角度研究佛經
  3. 由訓詁學角度研究佛經
  4. 由詞彙學角度研究佛經
  5. 由語法學角度研究佛經
  6. 由梵巴藏研究佛經
以這六項主要內容來看,這根本不是「以經證經」,而是「詮釋佛典詞彙的六種方法,我會認為是「題目起得弘偉」,可是「文不對題」。
我的意見是,「這是一篇『綜述型』的評語」,內容沒有幾個作者「獨創」的詞彙詮釋,大都是轉述別人的手段與成果。但是,如果作為一篇綜述的論文,顯得徵引的資料不夠廣、不夠完整。
我認為這篇論文的最大敗筆是,不僅對第六項未徵引任何詮釋實例,也未提綱挈領地描述此法的大要,和他人的成果;反而唱起反調,認為漢語學者不該捨漢語文獻而去進行梵、巴利、藏語的對照來詮釋詞彙。這是開倒車、畫地自限的主張。
以下為竺先生第六項「由梵巴藏研究佛經」的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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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談到佛經語言學,一般人總有個觀念,以為就是指梵文、巴利文的研究。這個觀念未必正確。其實,全世界最豐富的佛經文獻是中文寫成的。其中有極多的 語言現象至今尚未弄明白,如果連我們自己語言寫成的佛經都還弄不清楚,卻一 窩蜂的去弄外語佛經,不是有一點捨本逐末嗎?
  試想,我們擁有一部又一部的大藏經,從宋代的《開寶藏》到今天的《佛光大藏經》、大陸新編的《中華大藏經》,前後曾編過三十部以上的的大藏經。這是多麼驚人的大事業啊!這麼豐富的語言資料不加重視,多麼可惜啊!
  事實上,梵文、巴利文的研究,價值多半在於原始佛教思想的探索而已。這類工作,熟悉拼音文字的西方學者已經做了很多,我們實在不需要捨己之長,而去一窩蜂的和他們爭著做同一件事。有一件事是外國人 很難深入的,那就是全世界最龐大的佛典資料——中文佛經。全世界只有我們有能力、有義務做好這份工作。(19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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