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0月7日 星期五

段玉裁與顧廣圻的爭論

  

顧廣圻(1766-1835)與段玉裁(1735-1815)是清朝中期、晚期之間的校勘學家,段玉裁大了顧廣圻31歲,某種程度來說,段玉裁認為顧廣圻是不懂事的小伙子。
顧廣圻在校勘古書時,主張「以不校,校之」,「不校」是指不更動「底本」的用字,「校之」則是在「校勘註記」載明「異讀」之間的取捨。在此兩個不同意見之間,帖主贊同顧廣圻的處理方式。
中國古代校勘學者基本上分為兩派,段玉裁主張「逕改底本」,也就是新版本的「錄文」不一定是「底本」的用字,但是,有所更動,一定要在「校勘註記」講明更動「底本」的錄文。帖主不贊同「逕改底本」的處理方式。
段玉裁校改底本的做法。在顧氏看來,段氏就是那種「才高意廣」的人。按照前文所引段氏自己的說法,這叫「學識無憾」;而顧氏不改底本,則是「學識不能自信」。在顧廣圻看來,段氏這樣改動古書是十分危險的,因為校者並不能保證校勘絕對正確。如果因為自己的改定而造成新的錯誤,則是「誣古人、惑來者」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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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寶原問:
  關於「中國古代校勘學者基本上分為兩派,段玉裁主張「逕改底本」,也就是新版本的「錄文」不一定是「底本」的用字,但是,有所更動,一定要在「校勘註記」顯示。顧廣圻則主張「以不校,校之」,「不校」是指不更「底本」的用字,「校之」則是在「校勘註記」載明「異讀」之間的取捨。在此兩個不同意見之間,我是贊同顧廣圻的處理方式。」
  我很想了解:你為什麼不支持段玉裁主張,而支持顧廣圻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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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坤回答:
因為:
產生一個新版本,年代久遠之後,不知某字的「異讀」是依據古版,還是出自編輯的「理校」。
「底本」用字,是「版本譜系」的重要資料,在判定「異讀」的「是、非」時,有些狀況必須依賴此一證據。被「蓋牌」後,如後代遇到文獻浩劫,此一線索就會完全消失。
編輯無法「絕對保證」替換新字後為「正確」,有時是將「錯字」去替換「正字」,造成自古以來常見的「越改越錯」的現象。
我舉一個例,有時「正體字」排版的文章出現了錯字,我可以判定出是哪字出錯,因什麼原因造成這樣的錯字。如果用套裝軟體將整篇文章轉成簡體字,那麼就很難分辨是「原文出錯」或「轉換時出錯」了。
   我有一篇論文,曾被轉成簡體字;經我抗議之後,負責的編輯又將被轉成簡體字的論文用「套裝軟體」再轉回正體字。這下子,連身為作者的我都很難抓出錯字了。這是類似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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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寶原問 2018/1/23 AM 7:00
  另個疑問:以大藏經而言,就今所見,沒有完善無缺的版本。如果選定一個藏經版本作為底本,然後運用「對校、他校、本校、理校」四種方法來校訂,並記錄及呈現其校訂依據,然後以此產生一個更完善的新版本。——這樣的做法是否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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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ifertw 答:
  這要分兩方面來講。
  一是新編,一是重印。
  既是重印,本來未收的經典就無需補佚。但是,本來已收的經典會有遺失某卷、脫落某頁、蟲蛀某字的情況,這時會發生「挖補」的狀況。凡是「挖補」或「補頁、補卷」的情況,必需聲明來自何處所作的「挖補」。
  例如北京《中華大藏經》雖是重編,但是實際上是照相製版的重印,表面上是來自所謂「趙城金藏」,逢缺佚以《高麗藏》補,但是,實際上有可能出現一些「挖補」而未作註記的「版本混亂」的狀況。我不是工作人員,不明白實際狀況。但是方廣錩先生一再叮嚀,不可將北京《中華大藏經》當作是「趙城金藏」的忠實呈現,關於「趙城金藏」,仍要回去查閱原典。
  目前各大佛教圖書館都有一套金色封面的「趙城金藏」,我聽到一些學者私下表達的顧慮。全世界就只有那一套民國初年發現的「趙城金藏」,現在還躺在「北京圖書館」,都還沒完全整理出來,哪來的「趙城金藏」?
  接下來談新編,新編的《大藏經》必需聲明「底本」和「校本」。我以佛光《雜阿含經》為例,該書聲明是「本會重新編整之雜阿含經(以下簡稱「本經」),係以號稱精本的「高麗大藏經」爲底本,再對勘明本、頻伽藏、中華藏、日本卍正藏、大正本等各版大藏經,異同並比,互補遺闕,並採用大正本對各種古版藏經的校勘部分。」
  此一敘述有幾點不通之處:
  1. 既以「高麗大藏經」爲底本,「明本、頻伽藏、中華藏、日本卍正藏、大正本」為校本,就無法再以「大正本」去對各種古版藏經的校勘。更何況,校勘上,不能以「各種古版藏經」六字去含糊描述所根據的「校本」。
  2. 如果校勘註記不曾出現以「頻伽藏、中華藏、日本卍正藏」為準的校勘註記,敘述這些校本就毫無意義。
  3. 書中聲稱「某字,宋元明本作何字」,並未言明「編者確實去檢閱了宋元明本,還是僅隨宜引用大正藏的校勘註記」。

  如聲稱以「高麗大藏經」爲底本,則「正文」用字必需和「高麗大藏經」一樣,只有「通假字」、「古今字」可以統一替換。不能正文改用底本以外的字,而將底本用字記在校勘註記上。
  《雜阿含1164經》卷43:「樂受者是一邊,苦受者是二邊,不苦不樂是其中,愛為縫紩,習近此愛,彼彼所得,自身漸觸增長出生,乃至[22]作苦。」」(CBETA, T02, no. 99, p. 310, c7-10)[22]作=脫【宋】【元】【明】。
   此一「作」字,佛光版直接在正文改為「脫」字,再出校勘註記。
《雜阿含1165經》卷43:「見中[12]間者,作姊妹想」(CBETA, T02, no. 99, p. 311, a15-16)[12]間=年【宋】【元】【明】。
此一「間」字,佛光版直接在正文改為「年」字,再出校勘註記。
《雜阿含經》卷18首先標示:「雜阿含經卷第十八
宋天竺三藏求那跋陀羅譯
弟子所說誦第四品」(CBETA, T02, no. 99, p. 126, a3-6)。
  佛光版反而刪去「弟子所說誦第四品」等八個字,再出校勘註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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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前排左起:Rod Bucknell 白瑞德,惠敏法師,鄭鎮一 Chung Jin-il
照片後排左起: Richard Solomon, Endo Toshiic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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