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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瓣網》網友提及呂澂和周叔迦懷疑《八識規矩頌》不是出自玄奘手稿或口述,綜合各家論點,理由如下:
1. 用字不夠典雅,頗為熟絡,跟玄奘行文風格差異很大。
2. 玄奘弟子留下的資料,並未提及玄奘著作有《八識規矩頌》。
3. 《八識規矩頌》將「非量、現量、比量」並列為三量,恐怕有誤。
4. 《八識規矩頌》:「受熏持種根身器,去後來先作主公」(CBETA, X55, no. 891, p. 413, b11-12 // Z 2:3, p. 284, d17-18 // R98, p. 568, b17-18)。
「去後來先作主公」與佛教義理衝突,被質疑是外道思想。(《中阿含201經》:「𠻬帝比丘雞和哆子生如是惡見:「我知世尊如是說法:『今此識,往生不更異。』」」(CBETA, T01, no. 26, p. 766, c2-4)
[18][雞和哆子]~Kevaṭṭa putta.。[19]哆=多【宋】*【元】*【明】*。)
5. 歷代經錄未收錄《八識規矩頌》,唐代和宋代的著述都不曾提到《八識規矩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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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引自《豆瓣網》:https://www.douban.com/note/644222253/
初讀《八識規矩頌》覺其文義俗酪,疑奘公言藻屠龍當不至此,然見諸家亟稱之,亦不以為疑,反復味之,似非無理,且以為不可冒然質疑。及見呂、周(呂澂、周叔迦)兩家皆疑其偽,又不知所從,然則固可疑也,存其疑可也。其疑證蓋如下:呂(1)曰玄奘不當稱現量、比量、非量為「三量」;呂(2)曰玄奘不當稱難陀為「愚者」(上二見呂澂《玄奘法師略傳》);周(3)曰玄奘不當總結第八唯識謂「去後來先作主公」;周(4)憨山《八識規矩頌通說》謂有「窺基舊解」,考普泰《八識規矩補注》此前無窺基注可知;周(5)唐時諸家皆未嘗引及此作(上三見周叔迦《八識規矩頌提要》)。「三量」者《規矩頌》或依《因明入正理論》為說,而不依《因明正理門論》為說,取其總結成數之後論也,《成唯識論》已有此舉。《規矩頌》稱「愚者難分識與根」,難陀以五根即種子現行新熏(見《成唯識論述記》卷第四末),故呂以為此語難免貶難陀,然玄奘若為通俗故未必不可默認冒犯難陀,況《成唯識論》已云:「如斯迷謬,深違教理」。至「去後來先」則已似外道,我以為玄奘立論謹嚴,不當有此(奘譯護法《廣百論釋論》破「去來」甚悉,《規矩頌》此語若出玄奘,豈違自宗至此?又小乘破時之說已見《俱舍論》),故此例最為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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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澂:〈玄奘法師略傳〉
一
玄奘法師本名禕,俗姓陳,河南洛州緱氏縣人,生於隋開皇二十年(公元600年[1])。
少時窮困,跟著他的胞兄長捷法師住在東都淨土寺,並學習佛教教理。十一歲時,東都度僧,他便參加了。從此誦習很勤,常在慧日寺聽講《湼槃經》和《攝大乘論》。
大業末年,兵亂饑荒,和兄經由陝西入四川。武德五年(622年),在成都受了具足戒。七年(624年),離蜀,到荆州天皇寺,在那裡宣講《攝論》《毗曇》,淮海一帶的名僧聞風來聚,大德智琰以六十歲的高齡,執禮甚恭[2]。繼而聞道深在趙郡講經,便去聽受《成實論》。再到鄴中向慧休請問《雜心》《攝論》,前後歷時年餘。
貞觀元年(627年),他到達了長安,跟道岳、僧辯、法常、玄會等鑽研《俱舍》《攝論》《湼槃》,疑難之處,很多得了解決。僕射蕭瑀,欽佩他的智慧超群,奏請令他住在莊嚴寺(大概是備當時十大德之選),但不是他的素志。因為奘師從武德以來,歷游吳、蜀、趙、魏各地,終達周、秦,凡有講筵,都曾參加。
當時諸家之學,雖然各有專精,可是意義紛披,還很難得融貫。這時恰逢印度佛教學者波頗蜜多羅東來,啟示了當代那爛陀寺戒賢所授的《瑜伽師地論》才可以總賅三乘學說這一個途徑[3],於是發心前往印度,尋覓《瑜伽》論書的全文,以便窮其究竟。他上表請求西行,但主管的官員不許,只好留京遍學梵書梵語,等待機會。
貞觀二年(628年)秋,北方遭逢霜災,政府准許道俗四出就食,因此他得便前往敦煌,展轉到高昌國,備受國王的禮敬。延留度過了夏坐,再向西行,那時正當貞觀三年(629年)的八月[4]。
奘師歷經西域十六國[5],越過大雪山,進入北印度,路上遇有飽學的大德,都往問學,如此前後四年,才到了摩揭陀國。
他在那爛陀寺,依止戒賢論師,受《瑜伽師地論》,講習了三遍,同時旁及大小乘毗曇各論,早晚都不休息,學習满了五年。他還想進求博學,戒賢力勸回國流通,於是他遍游五印各國,東起伊爛拏缽伐多,西至狼揭羅,仍舊回到那爛陀。又去杖林山就勝軍居士學習唯識,首尾又經兩年。
他這樣對於印度的佛學,完全窮盡底蘊,並溝通了當時大乘學說中《瑜伽》、《中觀》兩家的諍論,著了《會宗論》一書,得到戒賢和諸大德的贊許。
他又應戒日王的請求,折伏正量部論師般若毱多《破大乘論》的異說,著了《制惡見論》。由此他辭别了戒賢東歸,先赴曲女城戒日王的無遮大會,用他所著的二論標宗,徵求答破,但直到十八日大會終了,没有人敢來應徵。他得到大小乘佛徒的一致推崇,並接受了「大乘天」和「解脱天」的尊稱,又去施場,看了戒日王大施的盛況,這才携帶他所蒐得的幾百部佛典梵本(後來共存657部)啟程回來。
貞觀十九年(645年)正月,他到達長安,唐太宗允許他在弘福寺譯經,供給所需,並召集國内各地大德靈潤、文備等二十餘人,助輯文句。
到貞觀二十二年(648年),他譯完了《瑜伽師地論》的一百卷大部,請太宗替新譯各經做了總序,這即是後世所傳〈大唐三藏聖教序〉。
那一年冬十月,慈恩寺建成,他移入翻譯。又經十年到顯慶三年(658年),他遷居西明寺,那時印度僧人阿地瞿多和那提相繼來華,翻譯不專,異說並進,奘師倦於所事,請求停譯,未得允許,移往玉華宫,終於在那裡完成了《大般若經》六百卷的大譯事。
綜計奘師從弘福寺開始翻譯,直到玉華,中經一十九年,凡譯出七十五部(除《西域記》一種不計入),1335卷[6]。最初在貞觀末,約五年間,他譯出了《瑜伽》學系的一本十支各論﹔其次,永徽、顯慶中間約十年,又譯出《俱舍》《婆沙》和一身六足等《毗曇》﹔最後四年,譯成全部《般若》﹔這些都整然自成統系。
奘師往印度求法,本欲譯布中土未聞的經論,來糾正舊說的訛傳,現在都已一一見諸事實,可謂不辜負他的初志了。
在這中間,他還曾應東印度童子王的請求,將我國舊籍《老子》譯成梵文,流傳迦摩縷波國,也發生了相當的影響。
奘師去印度的時候,路上備嘗辛苦,六十歲以後,身體就時有病痛。等到《般若》譯完,自知精力不繼,便不再準備翻譯,專門做觀行工夫。麟德元年(664年),二月,病逝,壽六十五歲。
他的弟子基師能够光大他的學說,中國佛學裡便有了「慈恩宗」的一大宗。
二
奘師在印度的時候,曾用梵語著書三種﹕
一、《會宗論》,靖邁《古今譯經圖記》作《會中論》,有三千頌。論意在融會《瑜伽》、《中觀》兩系的宗旨,消弭當時印度的諍論,但未譯成漢文。在《慈恩傳》卷四裡,仅仅說了這麼幾句﹕「以為聖人立教各隨一意,不相違妨,惑者不能會通謂為乖反,此乃失在傳人,豈關於法。」又說﹕「中、百論旨唯破遍計所執,不言依他起性及圓成實性。」從這些上還不能想像全論的内容,不過那時流傳的護法《廣百論釋》篇末有一大段,也是會兩家之諍,也極其精粹。奘師在印度一聽到論文,就慶為創获,隨聽隨譯,和餘書的學習不同。奘師後來是直傳護法的學說的,《會宗論》裡和會兩家,說不定和《廣百論釋》有相當關系。
二、《制惡見論》一作《破惡見論》,有一千六百頌。論破小乘正量部師般若毱多的《破大乘論》,文也未譯。基師《成唯識論述記》卷四十四說,此論宗旨在於溝通正量部對於「瑜伽系」所緣緣必定帶相的理論所發的疑難,又基師《因明入正理論疏》卷四,記載奘師在曲女城無遮大會上提出了「真唯識量」﹔或者那一比量就出於論文之内。不過,正量部的破大乘學說是連「中觀」一道破斥的,奘師反駁,當然另有發揮,可惜原本不存,無從查考了[7]。
三、《三身論》,有三百頌。這是奘師答應東印度童子王的請求,讚佛功德,用來啟發信仰的,也没有傳譯。
奘師回國以後,忙於翻譯,無暇撰述,現存紀行和表啟等作品,也不定完全出於他的手筆﹔最重要的是以下兩種﹕
四、《大唐西域記》十二卷。這也稱為《西域傳》,或稱《西域行傳》《玄奘行傳》《玄奘别傳》等,貞觀二十年(646年),由奘師依據在西域和印度各地的所見所聞,口授辯機寫了出來的。取材有時出於梵籍,所以經錄家也看成它是譯本一類。其中所述各地的山川道里,風土人情,以及教勢興衰,先賢往迹,無所不備,而且極其翔實。因此,此書一出,當時的著述家莫不訝為奇制,競相引用,如道宣的《釋迦方志》,道世的《法苑珠林感通篇、聖迹部》,慧立的《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都是依據它來寫成的。直到現代,談西域和印度的史學、考古學的,還應用它作為典據。
五、《表啟》一卷。奘師從主持譯場以後,時有向當時統治者啟事之作,後人傳鈔成為各種本子,現存的即有三本﹕
甲本為慧立所輯,即《慈恩傳》所依據的,彦悰曾搜集遗文加以補訂。這一本從貞觀三年(629年)「謝高昌王啟」起到顯慶二年(六五七年)「賀改東都表」止,共收三十多篇。顯慶二年,慧立補充西明寺維那,不久,奘師移住玉華宫,慧立就不再參加譯事,所以後來的表啟都没有載入。
乙本題名「大唐三藏玄奘法師表啟」,是公元765年以前的鈔本,現存日本知恩院,曾收印於日本《續藏經》内。所載表啟從貞觀二十年(646年)「進經論表」起,到貞觀末(649年)「請附訊往西域表」止,共十三篇,篇末各注年月,便於查考,但是文句和時日與慧立所輯的常有出入。
丙本題「某寺沙門上表記」(寺字上原缺,不詳何字),為日人小泉氏所藏。它的前半卷和乙本相同,但缺第一篇「進經論表」,各篇也不記年月。在「請附訊往西域表」之後多出二十七篇,對於奘師晚年行事和年歲問題,都有可資參考之處。
現在綜合三本來看,奘師一生的表啟製作還未收齊,像晚唐乾符間(874–879年)柄復所見到的奘師臨終謝寺表,三本就都没有載入。
此外奘師議論有關學說的,大都為各家所記的口義,特别是見於圓測一系新羅學人著述中間的量占多數,但這一系常想藉師說以自重,所以也不可完全置信。通稱為奘師自作的有「三類境」一頌,載在《成唯識論掌中樞要》卷二内,又有「贊彌勒四禮文」,載在《法苑珠林》第十六卷。至於後人所傳的「八識規矩頌」,文義都有瑕疵,一望而知不是奘師的手筆[8]。
三
奘師以卓越的天資,忘我地去印求法,靠他一往的眞誠,終於能窮極佛學源流,作了詳備的翻譯,盡了他的抱負。他表現出來的人格和行事,是在在都足以使後世佛家奮發興起的。並且他所傳播的學說有《般若》、《瑜伽》的廣博精微,又有《唯識》、《因明》的縝密周至,不管在教學規範方面,或思惟法則方面,凡有講述,概屬創聞,所以影響於中國佛學思想的地方,極其廣泛而深遠。
現在姑且舉主要的一二點來作說明,就像「理佛性」和「五種姓」之說,後來創立的慈恩宗派固然以為基本論據,即其他派别也多多少少加以采用。本來佛家大小乘都用「心性本淨」為中心思想,但小乘見解樸素,直接將它看成知覺思慮的心,因而有心的本質是否為煩惱相應等等枝節的諍論,大乘才肯定這本淨的心是心的「法性」。瑜伽一系中佛地論學者更特别稱之為「法界」,純從認識的究竟境界而言。
這樣境界有待能證會它的智慧而後明瞭,智慧又靠著言教的聽聞熏習才生起,熏習又應有本來的「種子」作為憑藉,這樣就歸結到「種姓」的說法。同時,有「種姓」而無言教的幫助,也屬無用,所以熏習的意義還著重在於新生。
佛地論學者戒賢、親光等都對於這些義理用力闡揚,奘師繼承他們更作分析,將智慧所緣究境界歸之「眞如」,以為「理佛性」,又從智慧的「種子」方面區别五種「種姓」(即聲聞、緣覺、菩薩、不定和無種姓),這樣來解釋經論裡有關的各說。
後來更經基師、慧沼先後弘傳,意義愈見詳備,慈恩一宗的宗旨就確立不移了。
依著他們那樣的說法,人天乘也應相當的重視,並將佛教融會於世事得到它的開展。這雖然和六朝以來講湼槃學所說「一切眾生皆可成佛」的宗旨不完全符合,但發揮了佛事常新、祈願無盡的另一方面,也是有其意義的。
奘師所傳學說即經流行,從前地論、攝論各家游移無際的議論,都得到了糾正,而瑜伽宗旨也就影響到佛學思想的各個方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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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注
[1] 關於奘師的年歲,有六十三、六十五、六十九等數說,現依顯慶四年(659年)奘師表啟自稱「行年六十」一語,暂定為六十五歲,上推生時應在此年。
[2] 見靖邁《古今譯經圖記》卷四。道宣《續高僧傳》卷十四載智琰以武德七年由帝都返蘇,與奘師在荆楚相遇,當應就在那一年。
[3] 波頗於貞觀元年十一月到達長安,《續高僧傳》卷三說他曾在那爛陀寺聽過戒賢所講《瑜伽師地論》,認識此論大小兼明的用意,因此他來華創傳新義,當然與此有關。奘師那時恰在長安,自必受到他的啟示。
[4] 奘師赴印年月,各種記載多作貞觀三年八月,這是依據《西域記》之說。《西域記》撰述的時候,高昌已改屬唐土,所以西域的名稱所指是高昌以西的各國,而奘師出國的時日也依離開高昌那一天計算,這原來是不錯的。後人不明原委,誤認奘師於三年八月離京,那就觸處糾紛難得其解了。
[5] 《續高僧傳》引用《西域記》,並没有注意到它全篇書行和書至含有親踐和傳聞分别的一體例,所以誤認記中所載各國,都是奘師曾經到過的,與此所說國數不同。
[6] 此據《開元釋教錄》卷八。《譯經圖記》《大唐内典錄》計數略有不同(今刊本《圖記》從《開元錄》改正,並非原式)。
[7] 《慈恩傳》卷四,說到《破惡見論》時,有「其論如别」一語,好像當時已將此論譯了出來,究竟如何,待考。
[8] 這像將「非量」和「現量」、「比量」並稱為「三量」,又稱難陀論師為「愚者」等,奘師學有淵源,不應草率至此。
呂澂 1956.2.14 改寫稿
剛曉法師〈重印《百法明門論口述記》後記〉(http://www.lingshh.com/gxwj/bfhj.htm)亦論及《八識規矩頌》為偽作的可能。
回覆刪除法師第一個論據,與網友綜合的第五點相約。指明代以前沒有資料提及《八識規矩頌》及明代首部註解《八識規矩頌補注》沒明確說玄奘作《八識規矩頌》。
另一則似是前人未發。遁倫《瑜伽論記》指五識必現量,駁斥惠景五識非必現量。 《八識規矩頌》也說五識必現量。若《八識規矩頌》為玄奘所作,以玄奘之權威,則惠景應從其說,無此爭論。
(我再加以推論:即使惠景不同意玄奘之說,亦可引《八識規矩頌》,加以反駁。反駁玄奘之說,當時有之,不是異事。 如玄奘弟子法寶不滿意玄奘奉持的五種姓說,作《一乘佛性究竟論》,主張一性皆成。而遁倫反駁惠景,亦應援引玄奘的作品,以權威加強說服力。惠景、遁倫在論述五識是否必現量,均無提及《八識規矩頌》,他們應該不知道《八識規矩頌》存在。)
以下節錄法師原文:
「我這麼多年來一直沒有找見過在明代以前與《八識規矩頌》有關的資料。比如說常用的藏經中,《大正藏》中所收與《八識規矩頌》有關的著作僅一部,就是明朝普泰法師的《八識規矩頌補注》;在《卍續藏經》中收入與《八識規矩頌》有關的著作十部,分別是:明普泰法師作於正德辛未年(1511年)的《八識規矩頌補注》、明昱法師作於萬曆己酉年(1609年)的《八識規矩補注證義》、正誨法師作於萬曆己丑年(時為1589年,此年代為序言中的年代,若按跋中的年代則是1593年)的《八識規矩略說》、真可法師(1543-1603)的《八識規矩頌解》、德清法師作於天啟壬戌年(1622年)的《八識規矩頌通說》、廣益法師的《八識規矩纂釋》(此文後有兩個說明,一個是方遠寫於天啟二年,即1622年,另一個是程開裕寫於崇禎四年,即1631年)、智旭法師(1599-1655) 《八識規矩直解》、清行舟法師的《八識規矩淺說》和《八識規矩頌注》(熙十一年,即1672年)、清性起法師論釋門人善漳法師等輯錄的《八識規矩論議》。這十部著作中,年代最早的是1511年的《八識規矩頌補注》,玄奘法師是生於六百年,寂於六百六十四年,也就是說,與《八識規矩頌》相關的著作是八百多年以後出現的。這八百多年的空檔拿什麼來填充?怎麼填充?沒有辦法。在這十部著作中,晚出的皆說是玄奘法師所作,但觀最早的普泰法師在序言中所說,並不能絕對地理解為玄奘法師所作,中間的『其八識頌實出於斯』,『其』可以理解為玄奘法師,後邊兒說,『……為註之人不書其名,往往皆抄錄之本,故不無三豕之訛,今但義缺字訛者,補而正之……』如此,很有可能是我們的理解出了失誤,佛教中人云亦云者太多、作假太多,所以雖然後幾部著作乾脆有的就署名是玄奘法師所作,我仍然懷疑。其實最重要的原因應該是《八識規矩頌》在法義上的缺憾,比如說其中把現量、比量、非量並為三量,玄奘法師譯出了漢傳因明的兩部根本論典,絕不會出現這麼一個明顯的疏漏。還有識與境的關係的說法、心識生起現行時把四緣中的等無間緣丟掉等都不是甚嚴謹,當然,別人在講解時給打了圓場是另一回事兒。至於有人說把難陀論師等稱為愚者這個理由我倒不以為然。
另外,我還發現一個《八識規矩頌》不可能是玄奘法師作的旁證。在《瑜伽論記》卷五中有這樣一段話:『數錯亂:謂醫眩者於一月處見多月像者。此中景釋:眼根識同取多月,以是錯亂,故非現量,是故五根、五識,有量、非量,不得皆是現量所攝。今解:眼識及同緣意識,俱取一月,而不明了,故後尋求意識錯亂取多月,眼識等雖不明了而實緣一,是故五識,但是現量……』這段話中的『景』是指惠景。這段話中告訴我們,當時的惠景法師認為五識並不一定只是現量,但《瑜伽論記》的作者釋遁倫法師說惠景法師的解釋是不對的,五識只是現量。
惠景法師乃唐代人,在那時候就提出五識不是只現量的說法,我們知道,《八識規矩頌》中關於前五識的第一句頌文就是『性境現量通三性』,若這《八識規矩頌》真是玄奘法師寫的,怎麼可能出現惠景法師提出另外的解釋法而引起遁倫法師反駁呢?」
謝謝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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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第一點而言,呂澄所說的「文義之瑕疵」,並不是《八識規矩頌》本身的內容弊病,而是在對它的各種解說中所含的可能弊病。在《八識規矩頌》中既沒有說明「三量」是什麼,[37]也沒有說明「愚者」是何人。[38]呂澄的批評,可能基於對當時的《八識規矩頌》的流行解說。現在看來,如果將它用於《八識規矩頌頌》本身,是不足為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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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引用」比較可能支持《八識規矩頌頌》不是玄奘作,呂澄「文義之瑕疵」說反而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