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9月4日 星期三

台語的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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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中「三法印」之ㄧ是「諸行無常」,這一句話的意思是說任何事物都會變化、變遷、消逝,『台語』也是如此,詞彙會生滅、讀音會變動、句法會變遷。
這裡我來描述「走音」的現象:

1. 蓮藕 len5-au7:有些地方讀音已經成為 「lenn7-au7」。
2. 新婦 sin1-hu7:媳婦,古稱「新婦」,全台灣都讀作「sin1-pu7」。
3. 芎蕉 keng1-tsio1:雖然日治時期結束以後,已經都將「芎蕉」寫作「香蕉」,有些地方讀 「kin1-tsio1」,有些地方卻讀作 「kim1-tsio1」。
4. 番薯 huan1-tsi5:全台灣都讀作「han5-tsi5」,大概是閃避「番 huan1」這一字音。
5. 後生 au7-sinn1:兒子(囝兒 kiann2-li5)全台灣都讀作「hau7-sinn1, hau7-senn1」,有時簡稱「hau7-eh」。
6. 柴扉 tsha5-pe1:小時還聽到過稱妻子為「柴扉 tsha5-pe5」,此一稱呼已經完全消失。
7. 蝙蝠 pen2-hook:中部稱「日婆 lit-po5」,南部稱「夜婆 ia7-po5」,「日婆 lit-po5」有些地方已經走音成為「密婆 bit-po5」。
8. 「毛毛蟲」台語稱為「刺毛虫 tshi3-moo5-thang5 」,有些地方「刺 tshi3」已經走音成為「tshinn2」。
9. 流氓 liu5-mang5:現在全台灣都稱此為「鱸鰻 loo5-buann5」。
10. 師父 su1-hu7,師傅 sai1-hu7,這是蓄意區隔。
11. 醬油:台語稱「豆油 tau7-iu5」,而不稱「醬油」。「豆油 tau7-iu5」在一些地方(包含台南市)已走音為「豆油 ta7-iu5」。
12. 儉又嗇 khiam7-kok-siap:因故意說「滑稽話 kek-kuk-ue7」而成為「鹹又澀 kiam5-kok-siap」。
13. 蒼蠅:台語稱「烏蠅 oo1-sin5」,而不稱「蒼蠅」。「烏蠅 oo1-sin5」在全台灣已走音為「hoo1-sinn5」。
14. 「虎鼻師」:台語稱「鼻子對香味很靈敏的廚師」為「好鼻師 ho2-phinn7-sai1」,後來泛稱「聞香前來白吃、讓人招待的人」為「好鼻師 ho2-phinn7-sai1」,現在全台灣已經通稱為「虎鼻師 hoo-phinn7-sai1」,這個稱呼的來源反而遺忘了。
15. 「扁擔」:台語稱為「pin1-tann1」。
16. 秤桿上面的刻度,稱為「秤仔花 tshin2-ah-hue1」。
17. 眯夢
《三國志˙魏書˙劉曄傳》裴注:「曄責帝曰:『伐國,大謀也。臣得與聞大謀,常恐眯夢漏泄以益臣罪,焉敢向人言之?』」
這個「眯夢」應該就是「噩夢、說夢話」,台語讀音應該是「bi5-bang7」,只是此一詞語漸漸於書面語消失,語音走掉了,變成「bin5-bang7」,於是造成寫法的困難。台語說「我作一個謎語給你們猜」為「ua2-tso3-tsit-eh-bi7-tshai1-hoo1-nin2-iok」,謎語是「bi7-tshai1」,有人寫作或說成「字猜 li7-tshai1」,這樣十分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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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經音義》卷79:「《考聲》云:『新婦呼夫之兄姊,曰妐。』」(CBETA, T54, no. 2128, p. 819, c1)
《經律異相》卷18:「母命新婦嚴莊至賴吒所」(CBETA, T53, no. 2121, p. 95, b16)
有些地方讀音已經成為 「sin1 pu7」,其實「婦」的讀音應為「hu7」。

台語稱公公婆婆為「大官、大家」,
《後漢書》卷八十四《曹大家傳》記:「扶風曹世叔妻者,同郡班彪之女也,名昭,字惠班,一名姬。博學高才,世叔早卒,有節行法度,兄固著《漢書》,其《八表》及《天文志》未竟而卒,和帝詔昭就東觀藏書閣踵而成之。帝數召入宮,令皇后諸貴人師事焉,號曰『大家』。」班昭,名門之女,父親班彪是當代著名的史學和儒學大師;大哥班固是《漢書》的主要撰寫人;二哥班超是投筆從戎、威震西域的功臣,她出身在這樣書香門第、顯赫望族,自幼耳濡目染,史稱她「家有藏書,內足於財」,篤經史而廣見聞,成為史上少見的女史學家。
在字典中,註明讀音是「ㄉㄚˋ,ㄍㄨ」,意思是有才學的女性長輩,在台語可是讀為「ㄉㄚ,ㄍㄧㄝ」,兩個字都是第一聲,意思是婆婆。這樣的稱呼記載於《後漢書》,作者范曄生於西元397年,死於445年,他出生時《增一阿含》已經翻譯了13年《中阿含》剛翻譯完成,16歲時《長阿含》翻譯完成,去世前兩年,《雜阿含》翻譯完成,四阿含所用的詞彙與《後漢書》的年代是年帶相當的。(台語「大家來唱歌」的「大家」,讀音是「tak」第八聲,入聲字,「ㄍㄧㄝ」第七聲。)
稱公公(丈夫的父親)為「大官」,解釋比較複雜,古時稱貴人為「官」,唐宋以後,「官家」一詞則專指皇帝或皇家。可見稱公公為「大官」必在隋唐之前。台語的讀音是「ta1」第一聲,「kuann」,「uann」代表「ua」的半鼻音,江蕙〈惜別的海岸〉,「岸」字就是這個半鼻音。
《唐詩三百首》有朱慶餘的詩:
「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
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
可見唐朝人也稱公公為「舅」,婆婆為「姑」,
老師說:「這位叔叔有練過,千萬不要學。」
在台語如果稱公公為「舅」、婆婆為「姑」,
這位新娘子以後的日子就很難混了。
別說老師沒教過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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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問起「潮州人也拜『地基主』嗎?」他說:「也拜,潮州話稱『地主爺』,不只越南潮州人拜,在泰國的潮州人也拜『地主爺』。」
這就澄清了,台灣人每月初一拜「地基主」,很有可能是來自閩南、潮州的一個共同習俗,什麼時候開始拜「地基主」,緣由是什麼,仍然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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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納
來自〈台灣赫予〉的回答:2009年9月8日 下午 9:16


藏經閣外的掃葉人:
mai3 講「評論」啦,算我個人的看法,我加減仔寫,汝罔看著好:
若寫「有人做參我無共款的讀法」,我大概未去用「走音」,一般我會揢「異讀」、「個案」、「毋是通例」等先分 (pun1) 一下。
「走音」是音去與走去,講了無著,這愛有相當的證據,毋是汝我講的抑是 siang5 講的著準算。
台語,若像「心、感、暗、林、站」講「sin1、kan2、an3、lin5、tsan7」,這著有影是「走音」,這寡字的韻尾愛讀雙唇合口鼻音,這有證據。
阿若像「婦」讀 hu7、pu7,這參「佮」講 kap4、kah4,「鴨」講 ap4、ah4,「東」讀 tong1、tang1 共款,是文白讀、毋是讀毋著,有的是古音、毋是走音。
基本上,白話音比讀書音的年代較早,咱台語的讀書音是中唐了後才形成的,慢白話音幾囉百年,嘛有一千年以上的。
1. 「蓮藕」阮講 lien5 ngauN7,「ling7 gau7」的「ling7」汝確定是陰去?敢會是漳泉濫濫 taN5 去?聲母發「g-」,讀「gau7」,這我著毋知。
阿嘛毋知 to2一 liah4 的人「蓮」講「ling5」,敢會是講做「菱藕」?這我亦毋 pat4。
2. 新婦的「婦」讀 pu7 是古音,主張講「新 hu7」顛倒是「矯枉過正」、是「劣幣驅逐良幣」。我箸汝的 blog 有寫意見啊。
「新 pu7」是古音、毋是走音,這點我有把握。
阿無咱請借問咧,「新婦」根據啥貨愛讀「新 hu7」?阿講「新 pu7」是「蓄意的變音」,怎「蓄意」法?
sin7 sua7 講一下仔題外話,若台語喉塞韻 -h,我嘛認為有的是古音。照周祖謨咧講的,「-h」可能上晏箸漢朝著有啊;羅肇錦有一篇《客語祖源的另類思考》,有資料根據,分析了真有條理。寫去誠好 (tsiaN5 ho2),伊結語講:「上古陰聲與入聲一樣都沒有韻尾,所以可以通押」。個人的看法,「韻尾」若是咧指一部分的 -p、-t、-k 字音押 -h,這講會通。
3. 汝講「後生」有的所在講「au7 siN1」,這我嘛毋 pat4 聽過,我 kan1 naN7 知影有人講「hau7 siN1」、「hau7 seN1」,包括閩南話。拍算我聽了無夠濟,pat4 了傷少。這汝敢會使小報一下,才麻煩汝。
4. 汝講 a banana 的本字是「芎蕉」,這我研究無著,拜託汝教我一下,根據是啥?
自本,我認為台語講 kin1蕉、king1 蕉計會使兮,「芎」是借字,拍算我有誤解。
因為,頭仔我是想講古早這囉按外位傳入來中土的物件,用字攏是音譯,像講:
grapes 漢字「蒲桃、蒲陶、蒲萄、葡萄」計有用例,台語「phu5 to5、pho5 to5、phoo5 ter5、pher5 ter5、phue5 ter5」計有人講 (有人講「桃」台語讀 tho5 佫讀 to5,是啥麼全濁送氣無送氣、ui3 西晉拂徦 kau3 唐朝,啥「關中、北方故土」的傳承,佫用《唐國史補》的記載做錯誤的引證,削別人的骹來合家己的鞋,凊彩講講咧。是譯音借字啦!);
a pomegranate 石榴、榭榴、柘榴、樹榴」攏有人寫,「sia7 / siah8 / tsioh8 / sik8 榴」攏有人講;
guava 本字無一致的,「pat8、put8、puat4」計嘛有人講;
本字有共識的「龍眼」,「ling5 ging2、ling5 king2、ging5 ging2、ging5 ngai2」攏嘛有人講;
阿「荔枝」講做「naiN7 / lai7 / le7/ lien7 / ling5 枝」
……。
5. 有人講台北偏泉腔講「日婆 (lit8 po5)」,台北偏泉腔我有熟,攏講「夜婆、bit8 婆」neN9,講「日婆」應該毋是通例。
「bit8 婆」的「bit8」本字是「䘃」字,林金鈔先生有考證過。伊講寫做「密婆」是「音韵相當,義稍欠允」;個人認為是「音韻相當,義完全無合 (hah8)」。
6.「刺毛蟲」,「刺 tshi3」講做「tshiN2」,若毋是有另外會使對應的字,講的人亦無外濟南,有可能是個案,抑是「走音」。
7. 關於「ta1 ke1、tai kuaN1」我知影宜蘭參一部分花蓮的人講「tua7 ke1 a2、tua7 kuaN1 a4」,一般計用「ta1 ke1、ta1 kuaN1」。「大」上古音可能會使讀入聲,《說文》:「天大地大人亦大,故『大』象人形,古文『大』」,徐鉉參《集韻》做他達切,王力嘛主張古無去聲;但著是無平聲的記載,這是我了解的範圍。「ta1 ke1、ta1 kuaN1」本字是啥,我有影未曉兮。
請教汝一下,《增一阿含》敢有「大家、大官」的記載,準若有才勞煩汝揢我講頂下文是怎講的。網路若有,報我網址著可以。
我是認為咱台語 mai2 講逐項攏計設標準、規範、限制,欲叫人愛照標準去讀、去講。台灣徦外大?無彼囉話語未通的問題啦。正驚人若講 /寫毋著、人聽 / 看無,有必要,人自然會改。阿毋改嘛未要緊,kau3 尾仔亦會消失去。當然,學術研究、教學等不在此限。
頂頭若我有無知影、毋 pat4 的、講了毋著、亦是小可有問題恁感覺怪怪的,拜託諸位先進鬥指教一下,任何人我著歡迎、感恩。

bit8 婆的「bit8」可能顯示未出來,是【虫墨】,左「虫」右「墨」。
Yifertw 的猜測:
「拜地基主」很可能是「拜地乩主」。
這與「婚禮,母舅坐大位」一樣,很可能也是與平埔族有關。
簡單來說,在漢人,或者甚至只在「大陸閩南人」之中,不管是民俗觀察或古籍記載,都沒有這兩項。很顯然是台灣獨有的。
早期和人對平埔族巧取豪奪,用「死貓吊樹頭,死狗放水流」的惡毒方式,逼迫平埔族放棄他們的世居地。
也是後來台灣獨有的「拜地乩主」的可能起源。
來自〈pentientsai〉的回答:
2009年9月8日 下午 11:11
藏經閣外的掃葉人:
您好,我是來自對岸的泉州三邑人。就您的這段話,我有幾個看法
1.「婚禮,母舅坐大位」這種風俗在中國不是甚麽稀罕的風俗,不僅在原鄉閩南潮汕地區有,謂之曰「天頂天公,地下母舅公」,我地關於此風俗的由來傳說見 http://www.ssrb.com.cn/gb/content/2008-01/05/content_639120.htm
而且在其他民系之中,諸如河南都以娘舅為大,兄弟分家也必須由娘舅定奪,分佈在中國東南山區的崇拜狗以之為圖騰的畬族亦有此風俗 http://hi.baidu.com/px_lanbin/blog/item/0048698d2c074512b31bbad9.html,中國北方的俗諺「天大地大大不過母舅公」。
2.至於「孝地基主」,我奶奶在年節諸如清明過年時候,都有祭拜啊,這種風俗,在網路上普通人blog也有提及 http://blog.icxo.com/read.jsp?aid=25832,另外,搬家祭拜地基主的問題亦見於中國網路上的提問之中 http://www.adminvc.com/bbsid-299949-14.html http://www.acm888.cn/onews.asp?id=171 http://www.qzls.net/article/2009-9/200919371.html http://iask.sina.com.cn/b/13117600.html http://www.njanda.cn/changshi/2008430/cs77.html
3.“簡單來說,在漢人,或者甚至只在「大陸閩南人」之中,不管是民俗觀察或古籍記載,都沒有這兩項。很顯然是台灣獨有的。”
敢問掃葉人先生,您的這個論斷由何而來?您不會不說沒有把握的話吧,勞煩費點口舌為我解釋一番,O(∩_∩)O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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