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4月7日 星期日

《佛說義足經》〈3 須陀利經〉780-787 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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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利《經集》〈義品〉第三經為「Duṭṭhaṭṭhakasutta」,元亨寺版《南傳大藏經》譯作《瞋怒八偈經》,支謙《義足經》譯為《須陀利經》,雖然如此,但是在經文卻將「須陀利 sundari」譯為「好首」。K. R. Norman 譯為「Evil」(邪惡),似乎比較符合字義。

巴利《經集》〈義品〉第一經《貪欲八偈經》只有六首偈頌,在漢譯《瑜伽師地論》則似乎保有另外巴利經文所無的兩偈。第二經《洞窟八偈經》、第三經《邪惡八偈經》、第四經《清淨八偈經》、第五經《第一八偈經》、有八首偈頌,第六經《年老經》、第七經《帝沙彌勒經》有十首偈頌,第八經《波須羅經》有十一首偈頌,第九經《摩犍陀經》有十三首偈頌,第十經《毀壞之前經》有十四首偈頌,第十一經《鬥爭與諍論經》有十六首偈頌,第十二經《小集積經》有十七首偈頌,第十三經《大集積經》、第十四經《迅速經》、第十五經《執杖經》有二十首偈頌,第十六經《舍利弗經》有二十一首偈頌,如果〈義品〉(Aṭṭhakavaggo)原意為「八偈經」,顯然,第六到第十六經原本未結集在〈譯品之中〉。

在此直接從《經集》780頌讀起:

[780]

Vadanti ve duṭṭhamanāpi eke, athopi ve saccamanā vadanti;

Vādañca jātaṃ muni no upeti, tasmā munī natthi khilo kuhiñci.

K. R. Norman 的英譯是:

Some evil minded ones do indeed dispute;

有些心地邪惡的人諍論,

and those whose minds are set on truth do indeed dispute also;

有些心地誠實的人也諍論,

But the sage does not get involved in any dispute which has arisen;

但是諍論升起時,牟尼不參與這些諍論,

Therefore the sage has no barrenness of mind in any respect.

所以牟尼在任何處都不會有心的障礙。

在進行全詩翻譯之前,我們先探討第四句的「荒蕪之地、荒田 khilo」,Norman 譯為「barrenness 荒蕪之地」,PTS 解釋為「心的障礙 mental obstruction」。註釋書也提及了「pañca cetokhilo 五心栽(障礙、荒蕪)」。

《阿毘達磨大毘婆沙論》卷14:「如契經說。有五種心栽。一者疑佛。二者疑法。三者疑戒。四者疑教。五者瞋僧。如彼經說。有五心栽。云何為五。謂於大師及法戒教疑惑猶豫。不悟入不信解不害心栽。於佛所讚嘆有智同梵行者。瞋恚毀罵陵辱觸惱不害心栽。問此五心栽以何為體。答疑瞋為體。前四是疑第五是瞋。」(CBETA, T27, no. 1545, p. 69, b22-28)

《成實論》卷10〈136 雜煩惱品〉:「是人以此五法敗壞其心,不任種諸善根,故名心栽」(CBETA, T32, no. 1646, p. 321, b18-20)


元亨寺版《南傳大藏經》《經集》《義品》780頌,(27 册, 226頁)譯為「心荒」與:

「若人瞋怒語誹謗,妄信他人說真實,牟尼不近誹謗語,牟尼到處無心荒。」

元亨寺版《南傳大藏經》《大義釋》780偈,(45 册, 74頁)翻譯作:

「一部之人人,實有瞋怒意,以言(誹謗)語,他人(妄信彼),意彼為真實,以言(誹謗)語,牟尼不接近,所生(誹謗)語,故牟尼何處,亦無有心栽。」

郭良鋆《經集》780 偈翻譯作「阻礙」:

「思想邪惡的人爭辯,思想純真的人也爭辯,而牟尼不參與發生的爭辯,因此,牟尼在任何地方都不受阻礙。」

《佛說義足經》此頌譯為:

「邪念說彼短, 解意諦說善,
口直次及尊, 善惡捨不憂。」(CBETA, T04, no. 198, p. 177, b28-c1)

雖然 《義品》780 頌,vadanti (vadati)意為「諍論」,但是巴利第一句「Vadanti ve duṭṭhamanāpi eke」可以直譯作「某些邪念者說」,《佛說義足經》此句譯作「邪念說彼短」,可以算是「直譯」,並不算是「誤譯」。

巴利第二句「athopi ve saccamanā vadanti」,「athopi」為「atho pi」,依據註釋書「atho」意為「añña 另外的」,此句結構與第一句相同,應該譯作「確實,另外一些心地真實者也說(諍論)」(pi 通常為押韻用的「襯字」,可譯為「確實」,也可以省略不譯),佛說義足經》此句譯作「解意諦說善」,誤解了原本偈頌的文義,應該算是「誤譯」。

巴利第三句「Vādañca jātaṃ muni no upeti」可以直譯作「牟尼不靠近已升起的諍論」,《佛說義足經》此句譯作「口直次及尊」,版主不知道此句為何會譯成「口直次及尊」。

巴利第四句「tasmā munī natthi khilo kuhiñci」可以直譯作「所以,牟尼在任何處都不會有心的障礙」,《佛說義足經》此句譯作「善惡捨不憂」,兩者差距甚大。

《大義釋》的解釋有些不同,Duṭṭhaṭṭhake paṭhamagāthāyaṃ tāva tattha vadantīti bhagavantaṃ bhikkhusaṅghañca upavadanti.

《邪惡八偈經》最初的偈頌到此為止,是(外道)以惡意詈罵世尊與比丘眾。所以,第一頌是被解釋作「有些心地邪惡的人說(毀謗世尊與比丘僧之語)」,實際上,「(毀謗世尊與比丘僧之語)」並未出現在偈頌裡。同樣地,第二句「athopi ve saccamanā vadanti 有些心地質實的人也說」,被解釋作「其他人誤信此言也跟著說(毀謗世尊與比丘僧之語)」,這樣的詮釋有待斟酌。在巴利經文並無附加故事,在支謙譯《義足經》與《大義釋》都將此經與孫陀利的故事連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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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1]

Sakañhi diṭṭhiṃ kathamaccayeyya, chandānunīto ruciyā niviṭṭho;

Sayaṃ samattāni pakubbamāno, yathā hi jāneyya tathā vadeyya.

K. R. Norman 的英譯是:

How could anyone overcome his very own view;

他怎能克服自己的見解呢?

(when he is) led on by desire, entrenched in his own inclination,

如果他被貪欲引導、固執自己的愛好,

fulfilling those (wrong views) himself?

去進行滿足自己邪見(的行為)

For as he knows, so would he speak.

因為他如此知解,就會如此講說。

元亨寺版《南傳大藏經》《經集》《義品》781頌,(27 册, 226頁):

為欲所牽住意欲,云何可越自己見?

彼思所作自完成,其知之言所欲言。」

元亨寺版《南傳大藏經》《大義釋》781偈,(45 册, 76頁)翻譯作:

為諸欲所牽,住著意欲者;

己見為如何,將可以超越;

〔彼〕已自完成,繼續為〔思〕做;

儘如其所知,應成如其言。」

郭良鋆《經集》781 偈翻譯作:

「一個受慾望支配、固執己見、一意孤行的人,怎麼會放棄自己的見解呢?他在完成自己的事,怎麼理解就怎麼說。」

《佛說義足經》此頌譯為:

「以行當那捨, 棄世欲自在,
抱至德不亂, 制欲人所詰。」(CBETA, T04, no. 198, p. 177, c1-2)

巴利第一句「Sakañhi diṭṭhiṃ kathamaccayeyya」可以直譯作「如何能克服自己的見解」,《佛說義足經》此句譯作「以行當那捨」,版主猜測,《佛說義足經》可能是譯作「己見當那捨」,「己」字誤寫作「已」字,再誤書成「以」字;雖然原自「acceti 克服」的字被譯為「捨」,仍然可看出與巴利偈頌的「呼應」(郭良鋆《經集》781 偈也是翻譯作「放棄」)。

巴利第二句「chandānunīto ruciyā niviṭṭho 被貪欲引導、固執自己的愛好」,「chandānunīta」為「被慾望引導的」,《佛說義足經》此句譯作「棄世欲自在」,不知此句翻譯的構想

巴利第三句「Sayaṃ samattāni pakubbamāno」,Norman 指出這句意為「attanā va paripuṇṇāni tāni diṭṭhigatāni karonto」可以直譯為「進行滿足自己惡見的行為」,《佛說義足經》此句譯作「抱至德不亂」,版主不知道此句為何會譯成「抱至德不亂」。

巴利第四句「yathā hi jāneyya tathā vadeyya」可以直譯作「他如此想,就會如此說」,《佛說義足經》此句譯作「制欲人所詰」,兩者差距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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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2]

Yo attano sīlavatāni jantu, anānupuṭṭhova paresa pāva;

Anariyadhammaṃ kusalā tamāhu, yo ātumānaṃ sayameva pāva.

K. R. Norman 的英譯是:

If any person, unasked, tells others of his very own virtuous conduct and vows;

如果有人無問自說自己的戒與德,

If anyone of his very own accord speaks of himself,

如果有人自動談及自己(的智慧、德行),

the experts say that ha has an ignoble nature.

智者說這是不高尚的性格。

元亨寺版《南傳大藏經》《經集》《義品》782頌,(27 册, 226頁):

「未受他人之詢問,放言自修頭陀戒,

自言自己自慢者,善者稱此非聖法。」

元亨寺版《南傳大藏經》《大義釋》782偈,(45 册, 78頁)翻譯作:

他之人人言,為不被質問,

於所言之人,自己之戒務〔者〕,

以〔及〕於自己,若有自言者,

彼諸善巧者,言為非聖法。」

郭良鋆《經集》782 偈翻譯作:

「未經詢問便向別人讚揚自己的德行戒行,智者認為這種自我吹噓的人不高尚。」

《佛說義足經》此頌譯為:

「如有守戒行人,問不及先具演,
有疑正非法道,欲來學且自淨。」(CBETA, T04, no. 198, p. 177, c7-9)

巴利第一句與第二句「Yo attano sīlavatāni jantu, anānupuṭṭhova paresa pāva」,可以直譯作「如果有人自說自己的戒與德,並未有人問起」,《佛說義足經》譯作「如有守戒行人,問不及先具演」,可以算是接近。

巴利第三句與第四句「Anariyadhammaṃ kusalā tamāhu, yo ātumānaṃ sayameva pāva」,可以直譯作「如果有人自動談及自己(的智慧、德行),智者說這是不高尚的性格」。《佛說義足經》譯作「有疑正非法道,欲來學且自淨」,雖然巴利偈頌沒有「疑」的意思,「Anariyadhamma」譯為「非法道」,不算差距太大。但是「欲來學且自淨」的譯文,與偈頌並不相符。

《佛說義足經》783頌的譯文為:

「以止不拘是世,常自說著戒堅,
是道法黠所信,不著綺行教世。」(CBETA, T04, no. 198, p. 177, c9-11)

有可能此句是「常自說著戒堅」。所以《佛說義足經》第三、第四句的譯文應該是「有疑正非法道,常自說著戒堅」。譯文的詞句次序反應原來的文本,依照漢語應該是「常自說著戒堅,有疑正非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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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3]

Santo ca bhikkhu abhinibbutatto, itihanti sīlesu akatthamāno;

Tamariyadhammaṃ kusalā vadanti, yassussadā natthi kuhiñci loke.

K. R. Norman 的英譯是:

But a bhikkhu, calmed, with self completely quenched,

但是,一位寂止而完全寧靜的比丘,

not boasting about his virtuous conduct, (saying) 'thus am I (virtuous'),

不會說(自誇)自己是戒已成就的人

if he has no haughtiness in respect of anything in the world,

(如果)他在世上任何處都沒有傲慢,

the experts say that ha has a noble nature.

智者說這是高尚的性格。

元亨寺版《南傳大藏經》《經集》《義品》783頌,(27 册, 226頁):

「比丘自修寂滅者,如是諸德我不誇,

世間煩惱無增盛,善者此稱為聖法。」

元亨寺版《南傳大藏經》《大義釋》783偈,(45 册,84頁)翻譯作:

又為靜寂故,比丘自寂滅,我之為如是,無以誇諸戒,

世間任何處,彼無〔煩惱〕增,彼諸善巧者,乃言〔諸〕聖法。」

郭良鋆《經集》783 偈翻譯作:

「平靜沉著,不稱道自己的品行如何如何,在這世上任何地方都不驕傲,智者認為這樣的比丘高尚。」

《佛說義足經》此頌譯為:

「以止不拘是世,常自說著戒堅,
是道法黠所信,不著綺行教世。」(CBETA, T04, no. 198, p. 177, c9-11)

巴利第一句「Santo ca bhikkhu abhinibbutatto」可以直譯作「寂止而完全寧靜的比丘」,《佛說義足經》此句譯作「以止不拘是世」,此句應寫作「已止不拘是世」,古代寫經「已」、「以」不分。版主推測:「Santo」被譯作「已止」,「abhinibbutatto」被譯作「不拘是世

巴利第二句「itihanti sīlesu akatthamāno 不說自己是戒已成就的人」,《佛說義足經》此句譯作「常自說著戒堅」,應該作「不自說著戒堅」

巴利第三句「Tamariyadhammaṃ kusalā vadanti 智者說這是高尚的性格」,《佛說義足經》此句譯作「是道法黠所信」。

巴利第四句「yassussadā natthi kuhiñci loke」可以直譯作「在世上任何處都沒有傲慢」,《佛說義足經》此句譯作「不著綺行教世」,兩者差異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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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4]

Pakappitā saṅkhatā yassa dhammā, purakkhatā santi avīvadātā;

Yadattani passati ānisaṃsaṃ, taṃ nissito kuppapaṭicca santiṃ.

K. R. Norman 的英譯是:

When one who has formed, constructed, (and) preferred (false) doctrines (which) are unclean,

那些已考量、已決定、已敬重邪法為寧靜的人

sees an advantage for himself (in them),

那些見到自己利益的人

then he is relying upon a peace which is dependent upon what is unstable,

他的寂靜是依靠著不穩定的因緣

元亨寺版《南傳大藏經》《經集》《義品》784頌,(27 册, 226頁):

「遍計不淨之諸法,重視造作諸人等,

以見自己之功德,依止虛幻緣妄見。」

元亨寺版《南傳大藏經》《大義釋》784偈,(45 册,84頁)翻譯作:

不淨白諸法,〔有此〕為遍計,

造作且重視,〔如是〕處之人,

彼自己〔之見〕,以見於功德,

緣彼動(妄見),依止於〔虛〕寂。」

郭良鋆《經集》784 偈翻譯作:

「他的觀點是人為的、臆想的、偏頗的、污穢的,無論他怎樣自以為是,他的根基是不可靠的。」

《佛說義足經》此頌譯為:

「法不匿不朽言,毀尊我不喜恐,
自見行無邪漏,不著想何瞋憙?」(CBETA, T04, no. 198, p. 177, c11-13)

巴利第一句與第二句「Pakappitā saṅkhatā yassa dhammā purakkhatā santi avīvadātā」可以直譯作「那些已考量、已決定、已敬重邪法為寧靜的人」,《佛說義足經》此句譯作「法不匿不朽言,毀尊我不喜恐」,版主不理解此句的翻譯。

巴利第三句「Yadattani passati ānisaṃsaṃ 那些見到自己利益的人」,《佛說義足經》此句譯作「自見行無邪漏」,「ānisaṃsaṃ 無損害,利益」,《佛說義足經》譯作「沒有邪漏」

巴利第四句「taṃ nissito kuppapaṭicca santiṃ」可以直譯作「他的寂靜是依靠著不穩定的因緣」,《佛說義足經》此句譯作「不著想何瞋憙」,此據的分歧點在「kuppapaṭicca」的詮釋,《佛說義足經》將此字當作「kuppapati」的衍生字,所以翻譯作「瞋」,因此,「不著想何瞋憙」應該是「不著想何瞋怒」。但是,巴利文獻是把此字當作「kuppa-paṭicca 不穩定因緣的」,此句就成為「他的寂靜是依靠不穩定的因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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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5]

Diṭṭhīnivesā na hi svātivattā, dhammesu niccheyya samuggahītaṃ;

Tasmā naro tesu nivesanesu, nirassatī ādiyatī ca dhammaṃ.

K. R. Norman 的英譯是:

Clingings to (wrong) views are not easily overcome,

執著的見解不易完全克服,

(One) has been grasped from among (many) doctrines, after consideration.

在詳細思考審查之後,人們執持(某些)見解

Therefore a man lays down or takes up a doctrine from among these clingings (to view).

(如果)他在世上任何處都沒有傲慢,

the

智者說這是高尚的性格。

元亨寺版《南傳大藏經》《經集》《義品》785頌,(27 册, 227頁):

確知取著於諸法,越離執著實不易,

故人若有著彼等,放棄正法取諸法。」

元亨寺版《南傳大藏經》《大義釋》785偈,(45 册,84頁)翻譯作:

取著對諸法,確知為〔取著〕,

離越見住著,實屬為不易,

故諸〔有情〕人,彼等在住著,

〔正〕法為放棄,〔諸法〕又取著。」

郭良鋆《經集》785 偈翻譯作:

「信奉某種觀點後,便難以擺脫。人們考察各種觀點,決定取捨。因此,人們在種種信奉中,拋棄或接受某種觀點。」

《佛說義足經》此頌譯為:

「所我有以轉捨,鮮明法止著持,
求正利得必空,以相空法本空。」(CBETA, T04, no. 198, p. 177, c13-15)

巴利第一句「Diṭṭhīnivesā na hi svātivattā」可以直譯作「執著的見解不易完全克服」,《佛說義足經》此句譯作「所我有以轉捨」,難以理解。版主以為如譯作「所我見難轉捨」,則較接近巴利偈頌。

巴利第二句「dhammesu niccheyya samuggahītaṃ 在詳細思考審查之後,人們執持(某些)見解」,《佛說義足經》此句譯作「鮮明法止著持」,Norman 認為應該將「niccheyya 」解釋作「nicchināti 思考、審查」的過去分詞「nicchinitvā 已思考、已審查」,而不應該當成「祈使句 optative」而成為「應審查」

巴利第三句「Tamariyadhammaṃ kusalā vadanti 智者說這是高尚的性格」,《佛說義足經》此句譯作「是道法黠所信」。

巴利第四句「yassussadā natthi kuhiñci loke」可以直譯作「在世上任何處都沒有傲慢」,《佛說義足經》此句譯作「不著綺行教世」,兩者差異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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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道殺婆羅門女「好首 Sundrarika 孫陀利」,埋在祇園中以謗佛,這個故事出現在《佛說興起行經》:「我爾時殺鹿相,枉困辟支佛,以是罪故,無數千歲在泥犁中煮及上劍樹,無數千歲在畜生中,無數千歲在餓鬼中,爾時餘殃,今雖作佛,故獲此孫陀利謗。」(CBETA, T04, no. 197, p. 165, c3-6)《十住毘婆沙論》:「復次有梵志嫉佛故,於餘處殺梵志女孫陀羅,於祇洹塹中埋,佛不知是事,若知是者,應於諸梵志所救此女命,...不說婆羅門女梵志女事,以不知故,當知佛不盡知未來世,是故非一切智人。」( 大正 26p74b~74c ) 《大智度論》:「以失供養利故,便妄語謗佛及佛弟子。如孫陀利經中說,自殺孫陀利而謗佛,語眾人言:『世間弊人尚不為是,是人世間禮法尚不能知,何況涅槃?』」( 大正 25p242a )

但是現存的漢譯版本以《義足經》敘述得最繁複,首先外道為利養殺梵志女,瘞於祇園以謗佛,外道因事內鬨,國王因而知實情。世尊此時所說的偈頌,

「無想放意妄語,眾鬪被箭忍痛,
聞凡放善惡言,比丘忍無亂意。」(CBETA, T04, no. 198, p. 176, c21-22)

這是巴利《憂陀那》4.8 頌。

『亦毀於少言,多言亦得毀﹔亦毀於忠言,世惡無不毀﹔過去亦當來,現在亦無有﹔誰盡壽見毀?難形尚敬難。』

此為《法句經》〈忿怒品〉的偈頌。《法句經》「人相謗毀,自古至今,既毀多言,又毀訥忍,亦毀中和,世無不毀,欲意非聖,不能制中,一毀一譽,但為利名。」 (CBETA, T04, no. 210, p. 568, a14-20),此兩偈頌相當於巴利《法句經》 227頌與 228頌:「阿度羅,自古就是這樣,不是始於今日,默坐者受謗,多語者受謗,少語者受謗,世界上沒有不被誹謗的人。完全被誹謗的人,或完全被稱譽的人,過去和將來沒有,現在也沒有。」不過,巴利《法句經註》解釋這是佛對婆羅門阿度羅所說的偈,前因是阿度羅先後向離婆多,舍利弗與阿難問法,與本經並不相關。對照漢巴《法句經》,《義足經》「亦毀於忠言」應為「亦毀於中和」,「難形尚敬難」不可解,應該是抄寫訛誤。帕巴博士(Dr. Bapat)也建議此處讀為「中言」,很顯然的,他放棄第四句的英譯(難形尚敬難)而直接用巴利《法句經》的意思。

接下來兩偈為:「我如象行鬥,被瘡不著想,念我忍意爾,世人無喜念﹔我手無瘡瘍,以手把毒行﹔無瘡毒從生,善行惡不成。」第一偈為《法句經》「我如象鬪,不恐中箭﹔常以誠信,度無戒人」(CBETA, T04, no. 210, p. 570, b11-12)。巴利《法句經》320 偈「如象在戰場,忍受弓射出的箭,我忍受毀謗,因為多數人是邪惡的」比對下來,《義足經》比較接近巴利《法句經》,《義足經》第四句「世人無喜念」應為「世人無善念」。第二偈無類似偈頌。

接下來的是佛為維閻所說的偈頌:「無曉欲使惱,內淨外何污,愚人怨自誤,向風揚細塵」相當於《法句經》「加惡誣罔人,清白猶不污,愚殃反自及,如塵逆風坌。」(CBETA, T04, no. 210, p. 565, a16-17)。此為巴利《法句經》125頌「損害正直者的人,毀謗正信而清淨者的人,罪惡會返歸這樣的愚人,就像逆風揚微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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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說義足經》卷1:

聞如是: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為國王、大臣及理家所待敬,事遇不懈,飯食、衣被、臥床、疾藥,供所當得。是時,梵志自坐其講堂,共議言:「我曹本為國王、大臣、人民、理家所待侍遇,今棄不復用。悉反事沙門瞿曇及諸弟子,今我曹當共作方便敗之耳。」便共議:「今但當求我曹部伍中最端正好女共殺之,以其死屍,埋於祇樹間。爾乃毀傷沙門瞿曇及諸弟子,令惡名遠聞,待遇者遠離,不復敬之。學者悉不復得衣食,皆當來事我曹。我曹便當為世尊,壞瞿曇,世無能勝我曹者。」

即共行,謂「好首」言:「汝寧知我曹今棄,不復見用,反以沙門瞿曇為師,汝寧能忿,為眾作利不?」好首言:「作利云何?」曰:「唯捨壽命死耳。」答言:「我不能也。」曰:「汝不能爾者,從今以後,終不復內汝著數中也。」女聞大不樂,即言諾:「是我職當也。」眾學言:「善哉。」便共教女言:「從今以後,朝暮到佛所,數往祇樹間,悉令萬姓見知汝。如是,我曹共殺汝,埋著祇樹間,令瞿曇得毀辱不。」小女即承教,數數往來沙門所,令眾人知女如是,便取女殺,埋著祇樹間。

眾梵志便相聚會,到王宮門,稱怨言:「我曹學中有一女,獨端正,花色無雙,今生亡不知處。」王謂言:「女行來常在何所?」共對言:「常往來沙門瞿曇所。」王言:「爾者當於彼求。」便從王乞吏兵,王即與之。尋求行轉到祇樹間,便掘出死屍,著床上,共持於舍衛四道,悉遍里巷稱怨言:「眾人觀沙門瞿曇釋家子,常稱言德、戒,弘普無上,如何私與女人通,殺埋藏之?如是當有何法、何德、何戒行乎?」

食時,眾比丘悉持應器,入城乞食,眾理家人民,遙見便罵言:「是曹沙門,自稱言有法、德、戒,子曹所犯若此,當有何善?奈何復得衣食?」眾比丘聞如是,持空應器,出城洗手足,盛藏應器到佛所,作禮悉住不坐,如事具說。

是時,佛說偈言:
「無想放意妄語, 眾鬪被箭忍痛,
聞凡放善惡言, 比丘忍無亂意。」

佛告比丘:「我被是妄謗,不過七日耳。」是時,有清信女,字惟閻,於城中聞比丘求食悉空還,甚卹念佛及比丘僧,便疾行到祇樹,至佛所,頭面作禮,繞佛坐一邊。佛為廣說經法,惟閻聞經竟起,叉手白佛言:「願尊及比丘僧,從我家飯七日。」佛默然受之,惟閻便繞佛三匝而去。至七日,佛告阿難:「汝與眾比丘,入城悉於里巷、四徼街道說偈言:

『常欺[1]倒邪冥, 說作身不犯,
重冥行欺具, 自怨到彼苦,
修地利分具, 不守怨自賊,
惡言截頭本, 常關守其門。
[2]當尊反興毀, 尊空無戒人,
從口內眾憂, 嫉心眾不安,
[3]摶掩利人財, 力欺亦可致。
是悉皆可忍, 是最以亡寶。
有怨於正人, 世六餘有五。
惡有道致彼, 坐意行不正,
欺咤有十萬。』」
阿難即受教,俱入城,於里巷四街道,說如佛所言。即時,舍衛人民及諸[4]里家皆生意言:「釋家子實無惡,學在釋家,終不有邪行。」
是時,眾異梵志自於講堂有所訟。中有一人,言露子曹事,於外出聲言:「汝曹自共殺好首,而怨佛及弟子乎。」大臣聞是聲,便入啟王。王即召眾梵志問:「汝曹自共殺好首不?」便言:「實爾。」王怒曰:「當重罰子曹,奈何於我國界,自稱為道,而有殺害之心?」即勅傍臣:「悉收子曹。」遍徇舍衛城里巷匝,逐出國界去。
佛以食時,從諸比丘,皆持應器入城。時有清信士,名阿須利,遙見佛,便往作禮,揚聲白佛言:「聞者不識四方名心甚悲,所聞經法不能復誦,聞佛及比丘僧怨被惡名。」佛謂阿須利言:「不適有是宿命因緣。」

佛便說偈言:
「亦毀於少言,多言亦得毀,毀於忠言,世惡無不毀。
過去亦當來,現在亦無有。 誰盡壽見毀?難形尚敬難。」

佛廣為阿須利說經,便到須達家,直坐正座。須達便為佛作禮,叉手言:「我屬者悲,身不識方面,所聞經法不能復誦,聞佛及比丘僧怨被惡名。」

佛是時說偈言:
「我如象行鬪,被瘡不著想,念我忍意爾,世人無[7]喜念。
我手無瘡[8]瘍,以手把毒行,無瘡毒從生,善行惡不成。」

佛廣為須達說經,便到維閻家,直坐正座。維閻作禮竟,叉手言:「屬者我悲,身不識方面,所聞經法不能復誦,聞佛及比丘僧怨被惡名。」

佛因為維閻說偈言:
「無曉欲使惱,內淨外何污?
愚人怨自誤,向風揚細塵。」

維閻是時快飯食佛比丘僧竟,澡水與,下坐聽佛說經。佛為說守戒淨行,悉見諸道便而去。

時國王波私匿,具從車騎,以王威法,出城到祇樹。欲前見佛故,乘騎未到,下車步入。遙見佛,便卻蓋、解冠、卻諸侍從、脫足金屣,便前為佛作禮就座,叉手白佛言:「屬者甚悲,身不識方面,所聞經法不復誦,聞佛及比丘僧怨被惡名。」

佛即為王說偈言:
「邪念說彼短, 解意諦說善,
口直次及尊, 善惡捨不憂。
以行當那捨, 棄世欲自在,
抱至德不亂, 制欲人所詰。」

舍衛一國人民,悉生念疑:「佛及比丘僧,從何因緣,致是惡名聲厄?」共視佛威神,甚大巍巍,如星中月,適無敢難。

佛悉知其所念,便說是義足經言:

「如有守戒行人, 問不及先具演,
有疑正非法道, 欲來學且自淨。
以止不拘是世, 常自說著戒堅,
是道法黠所信, 不著綺行教世。
法不匿不朽言, 毀尊我不喜恐,
自見行無邪漏, 不著想何瞋憙?
所我有以轉捨, 鮮明法[16]正著持,
求正利得必空, 以[17]想空法本空。
不著餘無所有, 行不願三界生,
可[18]瞑冥悉已斷, 云何行有處所?
所當有悉裂去, 所道說無愛著,
已不著亦可離, 從行拔悉捨去。」
佛說是義足經竟,比丘歡喜。」(CBETA, T04, no. 198, p. 176, b13-p. 177, c19)

[1]倒=到【宋】【元】【明】。[2]當尊反興毀=常尊及與毀【宋】【元】【明】。[3]摶=博【宋】【元】【明】。[4]里=理【宋】【元】【明】。[7]喜=善【宋】【元】【明】。[8]瘍=庠【宋】【元】【明】。[16]正=止【宋】【元】【明】。[17]想=相【宋】【元】【明】。[18]瞑=瞋【宋】【元】【明】。

1 則留言:

  1. 巴利第二句「athopi ve saccamanā vadanti」,「athopi」為「atho pi」,依據註釋書「atho」意為「añña 另外的」,此句結構與第一句相同,應該譯作「確實,另外一些心地真實者也說(諍論)」(pi 通常為押韻用的「襯字」,可譯為「確實」,也可以省略不譯),佛說義足經》此句譯作「解意諦說善」,誤解了原本偈頌的文義,應該算是「誤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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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然經過偶然看到,妄發一下理解:

    「解意諦說善」並不是誤譯,而是意譯。如果以一個字對一個字,全然按表面意思去翻譯當然也沒錯。但古大德這裡是按真實意去翻譯,「另外、確實」這些不說自明的贅詞會被省去,在五字偈語的篇幅裡,他只就最核心的義理去保留,那就是「解意諦說善」。

    「解意諦」並不止指「心地真實者」,而是能確實理解佛法真諦的人,他們「說善」,這種「善」是符合於佛法的,也就是他們跟邪念者不同,他們執著於「是佛法」與「非佛法」。不論是哪一種層次的善惡,都是對立,也都是執著。所以才有下面那一句「善惡捨不憂」。

    所以支謙大德在這裡並沒有誤譯,而是真實意。「願解如來真實意」的「真實意」。不是字面翻譯。
    我們用的字比他多,翻譯出來的真實意卻比他差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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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利第三句「Vādañca jātaṃ muni no upeti」可以直譯作「牟尼不靠近已升起的諍論」,《佛說義足經》此句譯作「口直次及尊」,版主不知道此句為何會譯成「口直次及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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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在這裡的意思是抵擋、對立,就是他們彼此間言語觀點上的對立,「次」是「至」的意思,到了釋尊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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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利第四句「tasmā munī natthi khilo kuhiñci」可以直譯作「所以,牟尼在任何處都不會有心的障礙」,《佛說義足經》此句譯作「善惡捨不憂」,兩者差距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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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說義足經》翻得比後人好一百倍,您看不出來嗎?

    「善惡捨不憂」把為什麼「牟尼在任何處都不會有心的障礙」非常詳盡又簡要地交代了因果。就是因為釋尊「善惡捨」,所以無論是「邪念」或「解意諦」到了他跟前,他都「不憂」。因為在他這裡沒有對立、沒有善惡、沒有邊見。「善惡捨」這一短句義理多麼豐富!「不憂」兩個字,又展現出甚深境界!這一句展開來就是「甚深微妙法」。

    譯經是很不容易的事,「甚深微妙法」即使失去了一絲毫,對眾生都是損害,譯經人都要背負因果,這一點我們真的要小心再小心。我們也要相信古代學養、修證都比我們高超的大德,他們敢簽名署字,表示他們背負這個因果的。

    查資料偶然路過,只看這兩句,多嘴一番,還請勿見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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