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1月7日 星期一

王聯章:現代佛教教育中教材的重要性

P1130649
以下引自《豆瓣網》
http://www.douban.com/group/topic/9944534/?start=0&post=ok#last
2010-02-19 01:10:31 来自: 卓嘎Sitatārā(東坡尚如此)

2009年04月01日 佛教線上
——從「藏要」談到「大藏經選要」

王聯章,中國佛教文化發展基金會執行董事

內容摘要:佛教於二十一世紀中有機遇也有挑戰,本文由便利教學和研究兩方面簡單解釋了新編佛經教材的時代需要,從梵、巴、藏文經典等新材料,談到我國首部較大規模運用此等材料的佛經選編「藏要」;再從漢文藏經可以進一步改善及現代化的空間,談到正在籌備的「大藏經選要」計劃,希望引起教界及學界關注佛教教材的發展。

關鍵詞:藏經 教材 大藏經選 校勘 譯注

一、引子——佛教教育的機遇與挑戰

近百年來,佛教越來越為人信受,這是令人快慰的現象,也是佛教在現代發展的機遇。然而,機遇之中卻有一大挑戰:佛法作為一套教人如何解脫痛苦煩惱、獲得幸福快樂的理論和方法,只有了解其理論、實踐其方法,才能真正受益。但縱觀現在的學佛人中,只有一部分能做得到,許多人仍然以民間信仰和神權宗教的觀念來理解佛教,停留于祭祀祈福的外求層次,這與佛法以自力、內求為主的理念大相逕庭。由此說來,佛法的真正要義還不算普及。

佛陀的言教都記載在佛教典籍的彙編「大藏經」中,要明白佛法的義理,必須要讀懂大藏經。某些外教只要求信徒閱讀若干聖典、把握若干簡明的要旨,而且其聖典又有現代中文譯本,易知易行;但佛教典籍數量龐大且文辭古奧,不同版本間又有一些字句差異,各家對此等經文的解釋也眾說紛紜,加上佛法義理本來就是博大精深的,一般都要下一番苦功後才會明白一點,這大抵是佛法要義尚未普及的主要原因之一。初學者既已難登堂奧,更遑論培養教研人才;即使部分高僧大德、專家學者能深入經藏,教學時還是會遇到沒有統一的藏經善本作為教材,以及深入淺出的輔助資料不足的問題,這對推廣佛法義理有一定的困難。

另一方面,這數十年間,世界各地的佛學研究交流日趨頻繁,尤其是歐美、日本在考究梵文、巴利文、藏文佛典方面所取得的成就,對我國的佛學研究及佛典校勘產生了很大的啟發。為了取法外國佛學研究的長處、結合自身固有優點以進一步提升我國佛學研究水準,現代的佛教教育,尤其是培訓研究人才和弘法師資的高等院校(包括佛學院及大學)教育,應該要運用新的方法及新的材料。

本文將討論運用新舊材料重新整理漢文大藏經重要部分的問題。我們希望改進傳統藏經的不足並將之現代化,編成一套同時便利學者、老師、學生,能應用於高等院校的藏經教材。

二、新的材料──漢文以外的佛教文獻

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三藏教典是佛法義理的源頭、佛學研究的根本,更包含許多文學、藝術、醫學、數學、天文的珍貴資料。若經論的文句有問題,將直接導致認識上的錯謬。「本亂而末治者否矣!」根本出錯,即使有其他新的輔助材料、新的研究方法,再研究下去也一定有問題!

近世歐美、日本的佛教學者,十分重視整理及研究梵文、巴利文佛經原典,從原文原語中探求義理;雖然傳世的梵巴原典數目有限,許多漢譯佛典都沒有梵巴原典可考,幸好藏文大藏經中也翻譯了大量經典,藏文直譯梵文的風格、嚴禁增刪的規範,令其成為重要性僅次於梵巴原典的非漢文材料。此外,一些西域語文佛典也有一定的參考價值,因而受到重視。

研究梵、巴、藏文等佛典,往往能發現一些漢文佛典沒有的資料,且有助解決某些漢傳佛學研究上的固有問題;漢文經典中不同版本間的文句差異,乃至同一版本中同一文句的不同理解,都可透過考查原典幫助判斷。然而,如前所說,現在一般人閱讀文言文也有困難,更不可能要求初入門者都先學習若干梵巴藏文;即使是專門研究佛教的學者,也不可能每一個都遍學諸種語文。因此,若能先由專家學者參照各種語文、各種版本的佛典,整理、校勘漢文佛典,制定比較穩妥的本子,再加上題解、簡介、對內文艱深字詞及義理的註釋,則既能便利華人初學者入門,又能協助已有一定程度的學者作更深入的的研究。

三、我國新校漢文佛典選要的濫觴──《藏要》

上世紀二、三十年代,支那內學院創辦人歐陽竟無大師已早有先見之明,運用新的材料,重新編校一套漢文佛典選要——「藏要」。

歐陽大師於〈談內學研究〉中,指出校勘漢文佛典、翻譯梵藏文佛典對學習、研究、修持均甚重要:

「研究之所務……其一要典……其二要事。讀要典竟,應做以下各事︰

(1) 經論異譯比較。舊譯不必盡誤,仍有所本,仍有其學問。如《楞伽經》由會譯比較乃見舊時魏譯最好。1 又有翻譯經久不得定本者,則須參互考訂以定之。此為吾人應做之事,凡不能翻譯者,尤宜肆力於此。

(2) 藏梵未易研求。此有賴於翻譯。

(3) 密典純雜考證。又咒印匯考,由此乃能習密宗。

(4) 律典各部比較。由此可見各派異同,又可改正舊行各律之不合佛制者。”2

此外,歐陽大師指出歷代藏經皆有十弊,即:(一)漫無統緒,(二)偽書不簡,(三)一書存多譯,(四)譯多艱澀,(五)譯奪本意,(六)改纂本文,(七)錯簡脫文誤字,(八)臆說無稽以著述,(九)空疏寡義以注疏,(十)繁文敷衍以塞責。即使是號稱近世最精良的日本《大正藏》,亦頗有訛謬。遂選出若干大藏要籍,校正種種問題而成《藏要》出版。

《藏要》第一輯選般若、華嚴、寶積、涅槃、阿含等11經,菩薩、十誦等3律,智度、瑜伽、中論、中邊、唯識、因明等11論,凡25種。

第二輯選能斷金剛、華嚴經十回向品、維摩詰等8經,四分比丘戒本等6律,中觀、百論、俱舍等13論,凡27種。

第三輯選合部金光明、密嚴等10經,根本說一切有部百一羯磨等2律,顯揚聖教、大乘掌珍、十住毗婆沙等9論,凡21種。

三輯合計29經11律33論,凡73種。

「藏要」的特點包括:
●所收文獻均為古代從梵譯漢之經論;
●每一部經論前都有歐陽大師所寫的提要,提綱揭領,方便讀者掌握經論重點;
●每部經論前均有校勘說明,解釋校勘體例及所據版本;
●經論文字均加句讀;
●採用歷代漢文譯本與不同的梵文、藏文本,乃至相關注疏,校勘品目立名及次第、文句詳略及具缺、意義顯隱及正誤,訂正文字,標注異同,按語說明。

《藏要》的版本選用及校勘方法,在當時的中國來說是十分先進的,其學術成就也十分顯著,因此成為學習和研究的重要漢文佛典底本。

1、魏譯:指北魏·菩提流支譯《入楞伽經》十卷。

2、歐陽漸:〈談內學研究〉(原載《內學年刊》第二輯),載張曼濤主編《現代佛教學術叢刊》第41冊(台北:大乘文化,1980),頁347-348。

四、現代新校漢文佛典選要的計劃──《大藏經選要》

雖然「藏要」具有劃時代的意義,但其所收典籍畢竟有限,而且典籍編排沒有明確的關係,也沒有分部;而校勘方面的註釋其實可以做得更詳細。若能增加對經文中名詞及奧義的注解,當更能便利初學。

從上文所引歐陽竟無大師的說話,可知漢文大藏經存在著一定的校訂空間,後人仍有很多工作可以做。茲嘗試提出現存藏經或其選要尚待改善的地方如下:

●除了《藏要》所選校的少數經論外,大部分漢文經論還未經梵巴藏文本及歷代漢文異譯的大規模校勘;
●某些已校勘的藏經,沒有保留詳盡的校勘記,令後人遇到可疑的字句時無法判斷;某些校勘記雖然詳盡,但純粹把各版本的差異逐一羅列,不加抉擇,反令讀者無所適從;
●古代漢文藏經沒有句讀,不便現代人閱讀,近代雖有藏經加上句讀,但非現代標點,且斷句有不少錯漏;
●清末以來的漢文佛學著作及新發現的古代寫本、刻本,一直未有藏經完整收錄;更沒有漢譯值得參考的梵、巴、藏文乃至日韓等文字的論注;
●經目的分部、各部的定義及排序仍有爭論;
●杜撰嫌疑較大與來源可信的典籍互相夾雜,沒有分開說明。
●一些佛教或學術組織新出版的藏經選輯或單行本,分別由少數學者各自為政地進行校勘注解,難免略有不足;其所附題解、註釋,亦可以做得更詳細,以應付大眾學習及學術研究的需要。

日本佛教的出現,比中國佛教晚了好幾百年,而且都是從中國傳入的,但近代日本吸收了歐美的佛學研究方法及成果,已經出版了若干套以原典校勘漢文本子,翻譯成當代日文並加上註釋的佛典選要,例如《國譯大藏經》、《國譯一切經》、《新國譯大藏經》;更有直接從巴利文三藏翻譯的《南傳大藏經》,以及許多從梵文、藏文直接翻譯為日文的經論單行本,如《法華》、《維摩》、《深密》、《俱舍》諸經及唯識、中觀諸論等,不勝枚舉,且多附有注解說明,學術成就令人讚嘆。

我國教界、學界部分人士也一直希望編輯一套較完備而內容客觀穩妥的漢文佛典選要教材。早前,全國政協委員兼經濟委員會副主任、香港恒基兆業地產集團副主席李家傑居士發心,以「中國佛教文化發展基金」名義贊助編輯教材的經費,以便著手籌備「中國佛教高等院校大藏經教材」項目(簡稱《大藏經選要》、《大藏選要》)。

李家傑居士是虔誠的佛教徒,他營商之餘不忘回饋社會、貢獻佛教,一直參與父親李兆基博士的「香港培華教育基金」、中央統戰部發起的「溫暖工程李兆基基金百萬農民及萬名村醫培訓」,協助內地貧民改善生活;在香港發起「百仁基金」,廣作慈善公益;創辦「李家傑珍惜生命基金」,在中港兩地推動防止自殺及輔導自殺者遺族的工作。這些都是佛法所說的財施、無畏施和世間法佈施。最近,他更設立「中國佛教文化發展基金」,開展出世間法佈施事業。《大藏經選要》正是「中國佛教文化發展基金」的重要資助項目。

李居士本人將出任此項目的總監修,國家宗教局葉小文局長擔任總顧問,具體校注人員則希望邀約海內外教界及學界精英出任。

構想中的《大藏經選要》有以下特點:
●對照漢譯經典各種異譯,善加校勘,文句有異之處依理抉擇取捨,異文保存於註釋中,務求整理出最完善的版本;
●有杜撰嫌疑而引起爭論的經論不予收錄;
●以現代標點符號重新標點;
●將重新翻譯若干重要的梵、巴、藏文原典,以供讀者比較原典與古代漢文譯本;
●清代以後,漢、藏、日、韓等地漢文注疏亦選要收錄;
●經目由學者於《藏要》之基礎上,加以討論研究,務求制定最適當的分部及排序;
●每部文獻均由專人撰寫題解,介紹其作者、譯者、歷史源流、版本、思想、地位等;
●註釋除說明校勘異同外,亦將解釋內文的艱深佛學名相。
(《大藏經選要》不僅是學術作品,也是教學材料,故比其他藏經更重視題解、標點及注解等便利初學的環節。)

《大藏經選要》擬分四編出版:
上編(漢譯印、藏、西域傳來以至中國結集經律論三藏選要)
中編(清朝及以前,漢、藏、日、韓等地歷代漢文注疏及著述選要)
下編(清代以後,漢、藏、日、韓等地漢文注疏選要)
續編 (新譯梵文、巴利文、藏文、西域文字及其他外國語文經律論三藏選要)

上、中、下篇的校注工作將依次進行,而續篇因為牽涉較繁複的翻譯程式,故計劃與上篇同時啟動。

教材初稿完成後,將先上載到網路,讓各界人士批評指正,收集諸方意見修訂後,才印行出版,供有興趣的團體及個人訂購。定稿後的教材亦將繼續於網上免費公開予大眾研讀。這對我國的佛教徒素質、佛學研究水準及人才培養,相信將有莫大裨益。

教材完成後,希望再以一、二十年時間,編纂現代語譯版及英譯版,前者能進一步利益普羅大眾,後者則能與歐美學術界分享中國學者考究原典、校勘藏經的最新成果。若人力物力許可的話,教材可不斷增入新校或新譯的典籍,最終擴大成為一套現代新編漢文大藏經。

五、結語——承擔時代使命

構想中的《大藏經選要》,是一個規模浩大的項目,需要蒐羅世界各地不同語文和版本的佛教文獻,也要物色大量精於佛理及各種東西方語文的人才,一字一句地認真考究與譯注,期間還要互相討論遇到的問題和交流最新的發現。光是籌備此項目便可能需要數年時間,上、中、下、續四篇的實際譯注時間則預計要十年或以上。如果找不到足夠的人才,需時將會更長。

無論如何,以最新的材料和方法,整理原有的漢文佛典,對現代漢傳佛教教學和研究都十分重要,故即使困難重重,希望佛教界及學術界有志之士仍能共同承擔此一時代使命!

http://big5.fjnet.com/fjlw/200904/t20090401_115204.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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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2-19 23:28:04 卓嘎Sitatārā (東坡尚如此)

順便說一句,漢文大藏經英譯方面,分別有美國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的Numata Center for Buddhist Translation and Research和台灣佛光山在搞:
Numata Center for Buddhist Translation and Research(目標是翻譯整套大正藏),有部份佛經英文版pdf下載:
http://www.numatacenter.com/default.aspx?MPID=81
The Woodenfish sutra translation project,有部份佛經英文版pdf下載:
http://www.woodenfish.org/index.php?option=com_content&task=view&id=14&Itemid=25

2011-11-07 14:50:47 歸依法

Numata Project 的《中阿含經》英譯本已經譯好,正在作最後訂稿之中,最遲應該在 2002 年可以讀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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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參考《豆瓣網》http://www.douban.com/group/topic/9825048/

香象過河:關於精確校對佛經的一些感想

2010-02-08 09:42:05 来自: puyun(雲上的日子)

引以此處貼文為主:http://blog.sina.com.cn/s/blog_5422ece30100gz3g.html

歷來的高僧大德,從來沒有人反對過誦讀佛經。讚嘆讀經誦經的不勝枚舉。我師父也一直鼓勵我多看經、多誦經。從信佛開始,我也是一直是從看經、誦經開始的。從開始的看不懂,到逐漸的思考,有一段時期讀經非常精進,感覺佛法的廣大,而且覺得經書字字都是真的,都是對的,從經書上面得到的收獲實在是太多太多。

隨著讀經的精進,開始接觸各個版本的佛經,有時候能讀到明顯錯誤的經文,這些經文很大一部分是電子版的,尤其是網絡上面,經文的明顯錯誤簡直是讓人痛心疾首。看到很多居士發心印經,有的經文還加上了拼音,但是這些實體書的經文也有很多是沒有校對過的,也有明顯的錯誤,有的拼音標注的也不對。(如《地藏經》第七品:「是等輩人如履泥塗負於重石,漸困漸重、足步深邃。」此二處的「石」字,應該讀為「擔ㄉㄢˋ」而不是「ㄕˊ」,在廟裡看到的所有的《地藏經》的注音版,此處都是「ㄕˊ」,聽大部分同修也都讀成「ㄕˊ」,只有少數人讀成「ㄉㄢˋ」。又如「爐香乍爇」,此處「爇」字,很多同修,包括很多法師,都讀成「ㄖㄜˋ」,漢語字典裡面「爇ㄖㄨㄛˋ」字根本就沒有「ㄖㄜˋ」的讀音,甚至還看到過有的居士或者法師印的經書裡面,直接寫成了「爐香乍熱」,這難道不是以凡夫心度聖人意?這種粗鄙經文流通於世,怎麼可能有功德?不同的讀音代表不同的意義,詳情翻閱漢語字典)這種類似的明顯錯誤,根本就讀不通或者不能讀,找到其他版本的經文對比,絕對是錯別字,這種經書的流通,對正法弘揚的損害視巨大的,對世人或者後人的誤導也是非常巨大。

後來窮根尋源,從找實體書開始,到找歷代的藏經,最後找能找到的最早的佛經,從大正藏,乾隆藏,永樂北藏,磧砂藏,中華藏,高麗藏,到房山石經、敦煌遺書,最早的是唐代的敦煌遺書和房山石經。就一部經書來說,就沒有找到一部真的能讓人完全滿意的。方廣錩教授說過:「就沒有一部佛經是真正完美無缺的善本佛經,要想要,只能自己去校對。」開始我聽到這句話,非常驚訝。現在卻深以為然。可能很多人聽說沒有一部佛經是真正的善本,和我開始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一樣想不通,方教授為什麼這麼說呢?就我校對過的《金剛經》(《壇經》、《楞嚴經》未完成)作為舉例來說吧。

《金剛經》(鳩摩羅什譯本),這部經是中國人最熟悉的,不信佛的基本都知道。而且在佛教裡面差不多算是讀誦最廣的了。現在流通本的《金剛經》有32分,可以確認絕對是後人加的,加入的時間應該在中晚唐時期,這個是有依據的,大量的敦煌文獻唐代初期絕對沒有32分。唐代末年開始在大量的個人抄寫的經文中出現,一些比較正式的抄寫中還是沒有的。中晚唐後開始有的經文裡面加入了冥司偈「爾時慧命須菩提白佛言:『世尊,頗有眾生於未來世,聞說是法生信心不?』佛言:『須菩提,彼非眾生,非不眾生。何以故?須菩提,眾生眾生者,如來說非眾生,是名眾生。』」(關於「冥司偈」方廣錩教授有專門文章提到過,此處值得一提的是唐代的經文中的「冥司偈」很多是60字,後世的藏經中多為62字)。此句由菩提流支所譯的《金剛經》中節選出來。宋代開始經文有少量的變動,如「阿那含名為不來,而實無來」,宋代的少量經文中(當時是在西夏的漢文佛經中有看到)變為「阿那含名為不來,而實無不來」,加了一個「不」字,唐代的經文是没有這個「不」字的,宋代的藏經中也沒有。明代的經文變動最大,這個「不」字也寫進了藏經。《永樂北藏》裡面就有,《洪武南藏》没看到,還不好下結論。《嘉興藏》是複刻的《永樂北藏》,應該也是有的(沒看到,只是推斷),《乾隆藏》基本也是複刻《永樂北藏》的,也有。而且《永樂北藏》和《乾隆藏》對經文的改動基本一致,實在是太多,詳細的把這兩部藏經的《金剛經》經文和唐代乃至宋代的佛經對比,改動之處多於10處。《大正藏》的新加的錯誤也是無法讓人接受「『須菩提,於意云何?若人滿三千大千世界七寶以用布施,是人所得福德,寧為多不?』須菩提言:『甚多,世尊。何以故?是福德即非福德性,是故如來說福德多。』」中的「是福德即非福德性」為「是福德即非復福性」。現在流通本相比於《永樂北藏》和《乾隆藏》走的更遠,改動的更多。明朝後的《金剛經》改動是這樣,那麼宋代的藏經有沒有改動或者變動呢?宋代藏經中的《金剛經》我手頭有的是《高麗藏》初雕本、《高麗藏》再雕本、《磧砂藏》、《契丹藏》(《房山石經》遼代刻,有千字文編號),同是《高麗藏》,初雕本和再雕本,只是一卷《金剛經》有4處不同,和《契丹藏》多處不同,與《磧砂藏》也有不同(《磧砂藏》有一處明顯錯字)。但不可否認,這至少證明了《高麗藏》再雕本對初雕本進行了勘校和修改。(據最新從方廣錩教授處得到的信息,《高麗藏》初雕本是對《開寶藏》進行了校勘,而再雕本是完全複刻的《開寶藏》),三大系統藏經的祖本:《開寶藏》、《契丹藏》、《崇寧毗盧藏》的源頭,都應該源於唐代的手寫藏經,感覺《契丹藏》中的佛經底本質量要高於《開寶藏》(個人推斷,《開寶藏》的每行14字,《契丹藏》是17字,而唐代的通行佛經是每行17字左右,還有其他一些經文中的痕跡),再向上推就是唐代的《金剛經》了,目前唐代的經文主要是敦煌遺書和《房山石經》,敦煌遺書裡面有大概3000多號《金剛經》,《房山石經》也有10塊,從敦煌遺書這麼多的《金剛經》文,可以看出唐代的《金剛經》是多麼的普及。仔細研究這些經文,基本可以看出唐代經文的演變脈絡,其中質量最好的我個人認為的精品(文字的正確性)是宮廷本的《金剛經》,其中以高博的宮廷本《金剛經》為最,不光首尾全,而且經文基本没有抄錯的情况,目前為止,我只發現一個字的不同(與其他宮廷本比較),其他宮廷本都有錯別字。錯別字,也是寫經區別於刻經的一大特點,包括明代董其昌寫給蓮池大師的《金剛經》都有明顯的錯誤,可見寫經出錯的概率有多大了。敦煌遺書和《房山石經》都有很多抄錯刻錯的,所以難以找到一個沒有錯字的善本。光是這些唐代的經文的查閱,工作量就非常大,限於很多敦煌文獻没公開出版(日本不公開的最多),還有一些出版的没有收集到,很多號根本就看不到。大部分經文缺頭少尾,更是難以作為底本來校對。我收集了18個版本的《金剛經》,從敦煌遺書,《房山石經》到歷代的能收集到的藏經,集中到一起,一個字、一個字來校對,發現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樣縱向的對比,就能自然看出各個版本的優劣,校對採用原文截圖貼圖方式,文件占用空間大概在120M左右。

現在教內很多人認為民國的江味農居士校對的《金剛經》是古本的《金剛經》,我也詳細比對,江居士的《金剛經》是按照法藏的Pelliot chinois 4503 柳公權拓本《金剛經》做主要底本來校對的。一字不差。但柳本《金剛經》成書在中晚唐,對比早唐時期的《金剛經》,尤其是對比宮廷本的《金剛經》,還是有幾處出入,就是說江居士的《金剛經》比較完善,但也不是最好的。

絮絮叨叨說了這麼多,不是說前人做得不好,而是說善本佛經是多麼難得。唐代以前,經文基本都是抄寫,抄寫的經文難免因為個人原因影響經文的質量,錯字、漏字很常見。宋代之後的藏經刻版審校嚴格,基本杜絕了這種現象,但是底本沒有唐代的手抄本底本質量高。就是說明没有一處《金剛經》是完美的。完美的《金剛經》是需要人花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收集各個版本的經文,仔細的校對,最後才能有一個完美版的出現。每個人的完美版的標準可能不一樣,我個人的標準是就是鳩摩羅什大師譯完的版本(方廣錩教授認為鳩摩羅什大師的譯本是胡本,菩提流支、玄奘大師等的譯本是梵本,所以導致同一經文各個譯本的不同)。找不到當時的版本,那就越接近越好。不要後人改動的。試想當時六祖惠能大師聽到的《金剛經》,五祖大師講的《金剛經》能夠再現,那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可以肯定的說當時六祖大師聽到的《金剛經》和我們現在讀的肯定不一樣。

之所以寫這些東西,是今天校對《壇經》,發現泰倉本的《壇經》是經過憨山大師校對過的,剛發現一處明顯的漏刻的文字,哎,別的版本呢,還有《楞嚴經》,我也校對過,《高麗藏》再雕本,初雕本,《房山石經》,《趙城藏》和現在的通行的《大正藏》、《乾隆藏》的校對本也多處不同。限於時間原因,而且這2部經書還没有校對完,就不多寫了,如果把這兩部經文中的勘校舉出來,更是觸目驚心,應該引起佛教內有識之士的注意了。

目前關於校對經文,我知道的有法鼓山的cbeta,《佛光藏》和《趙城藏》,cbeta出的經文以《大正藏》為主,是以近代校對古代,我覺得應該倒過來。就一部經來說,我個人感覺還是不滿意。如果以唐代經文為主,實在找不到唐代的,用宋代的藏經代替,這樣就不用校對宋代以後的藏經中的佛經了,除非極其特殊的情況如後代的佛經用的底本是很好的善本。Cbeta的財力和人力以及各方面的資源令人非常羡慕,期待他們走的更遠。

《佛光藏》只有採用《高麗藏》、《磧砂藏》、《乾隆藏》,校對的不全,也是少了唐代的經文,而且就佛經來說,感覺收集的經文實在少了些,佛光《般若藏》中找不到《摩訶般若經》(鳩摩羅什譯本),採取的方式和歷代藏經也不同。好處是有標點和電子版同期發布。現在cbeta也有標點了。

《趙城藏》的校對其實是《中華藏》的電子化,個人不喜歡他們的思路,但其中的辛勞只有參與的人才有體會,不多做評論了。

其他還有一些個人在進行校對,但是接觸太少,有的資料不足,有的校對不嚴謹。我看過黑龍江佛友校對過的《摩訶般若經》是以乾隆藏為底本的,不知道現在有没有校對過其他的藏经。還有廣濟寺印的《楞嚴經》以《大正藏》和《乾隆藏》為底本。《首楞嚴經》網站也是以《大正藏》和《乾隆藏》為底本。我的《楞嚴經》是以敦煌遺書、《房山石經》、《高麗藏》初雕本、再雕本、《趙城藏》為底本,遺憾的是至今没有完成,敦煌遺書中的《楞嚴經》至今都没有收集全。

雖然佛說自己說法而無所說,又說「說法如空拳誆小兒」,但古人譯經有一套嚴格的標準制度,主持和參與的無不是一時才俊,解行相應,德行高隆。歷代的佛經抄寫刊刻無不是高僧大德們祈願正法永久駐世,前仆後繼,為法忘軀。閱讀和整理這些佛經,心裡感覺沉甸甸的,就如同聽佛講法,如同和歷代的高僧大德交流,這些佛經之所以能流傳下來,無不是佛菩薩們的護持,無不是歷代祖師的願力所致,無不是高僧大德心血的結晶。這是祖先留給我們的寶貴財富,看到這些經文其實是我們的福德,怎可不珍惜?作為真正的佛子或者嚴謹的佛教佛經研究者應該在尊重古人的基礎上進行研究整理,精確校對。

佛經的校對的重要和緊迫,我個人深有体會。不知道其他朋友的感覺如何?真希望佛教能有人站出來擔當起這個重任,做這種功在當代,利益千秋的工作(最起碼常誦的佛經都做成善本),法師講法有依據,學佛誦經的人有真正的善本來研習,學者研究也有一個標準可供參考。那將是佛教的幸事,也是學術界的幸事。佛經的精確校對必然帶動讀經的人更多的研究佛經,驗證佛所說的經,然後真正的依教奉行,我個人認為這是佛教真正振興的標誌,也是新中國文化繁榮的見證。============================================

nirvana2010-02-07 23:35:39

從群裏看見這篇博文,作爲曾經是古籍整理尤其是目錄版本校勘學專業的學生,内心感到非常慚愧。雖然由於學術興趣,個人轉向了近現代佛教文獻學(主要是史料的搜集和比對)研究,但依然非常懷念當時從事版本校勘學習的那段時光。正是那段專業的文獻學學術訓練,對我現在分析和搜集史料幫助極大。

博主回复:2010-03-12 14:16:25

早就看到您的留言,却一直沒有時間與精力回復,去看了您的博客,非常好。您是專業人士,俺是個業餘的佛學愛好者。呵呵,碰到您算是土八路遇到正規軍了。常聯繫,常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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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按語:請參考

http://yifertw.blogspot.com/2011/11/blog-post_561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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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0-02-08 13:40:14 卓嘎Sitatārā (東坡尚如此)

    校對很重要,尤其是盡量蒐集不同異本互相校勘。不過工作量似乎有點大了。
    個人覺得,似乎佛經電子化的需要來得更迫切,因為電子化的同時其實也一定要做校對,而且有助普及和國際交流。
    上月H-Buddhism論壇就討論過電子大藏經的可靠性問題,似乎韓國在搞高麗藏電子化和校對,日本SAT也在做大正藏的電子化和校對(有學者參與,改正了大量錯誤)。台灣也有cbeta團隊和佛光山團隊。
    各地各自為政難免會有重複操作,而且佛經校對和電子化工作量太大,似乎合作才是王道。
    那個誰

  • 2010-02-08 18:05:49 那個誰 (尖冊子把合把合)

    現在在做的人很多啊~不過大家都各做一攤,缺乏兼容性。h-BUDDHISM論壇是什么啊?卓嘎Sitatārā

  • 2010-02-08 22:32:18 卓嘎Sitatārā (東坡尚如此)

    雲中君在往復某帖子提過那個H-Buddhism,很多西方佛教學者在論壇討論:
    http://h-net.msu.edu/cgi-bin/logbrowse.pl?trx=lm&list=h-buddhism歸依法

  • 2010-02-08 23:00:25 歸依法

    1.
    「雖然佛說自己說法而無所說,又說說法如空拳誆小兒」,這是般若系與性空系的講法,阿含經中可不這麼說。
    2.
    中華電子佛典協會(CBETA)雖借住在法鼓山,但是嚴格說來,並不隸屬「法鼓山」系統。
    3.
    跨語言多文本佛典校勘,目前只是起步,後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是,不可侷限在漢文本的校讎對勘而已。

  • 卓嘎Sitatārā

    2010-02-09 10:45:53 卓嘎Sitatārā (東坡尚如此)

    剛發現原來有個東西叫EBTI (The Electronic Buddhist Text Initiative),是1992年在UC Berkeley發展出來的組織,辦了幾次會議,法鼓佛教學院、佛光山、韓國東國大學、日本東洋學院大學、京都大學、尼泊爾龍樹研究所等等在搞佛經電子化的團體都有參加,網址:
    http://buddhism-dict.net/ebti/index.html
    網站上還有個各種語言電子佛典網址連結,含越、中亞、漢、韓、巴、梵、藏、蒙、吐火羅語,很強大:
    http://buddhism-dict.net/ebti/textinput.html Asura

  • 2010-02-17 14:07:24 Asura (之魔都纪年)

    从精神上支持楼主,新中国文化繁荣啥的就算了,万马齐喑的时代只是虚假繁荣。只是佛教平和,可以为当权者用,所以才得到些支持,但也豢养了好些政客僧,其实对正法是种伤害。
    闲言碎语按下不表,我曾经和一位季羡林先生的弟子,研究梵文的朋友讨论过这个问题,佛教经卷繁轶,首先你要精通梵文吧,就算梵文经卷本身,亦有上古佛经和近现代的变化。
    所以校经虽然大家都知道是必须,但工程浩大,如果在中国做,ZF肯定会有所控制,最后就会象《资本论》一样,沦为“有社会主义中国特色的”洁本。
    窃以为,此工作只可在海外做,要成立专项基金,集结海内外方家和信徒,分层别类,各司其职,无私奉献,假以经年,才可完成。领头的,需要一位玄奘法师再生的人物才行。

  • 那個誰

    2010-02-17 15:50:59 那個誰 (尖冊子把合把合)

    切,樓上所說我頗不以為然

  • 卓嘎Sitatārā

    2010-02-17 16:25:16 卓嘎Sitatārā (東坡尚如此)

    校勘漢傳佛經固然不必首先精通梵文(這要求太高了,精通古文比較重要,當然最後也一定要跟梵巴藏對勘,但工程太大了,短期目標不能定得太高),但是Asura講的關於ZF控制和只可海外做的兩段我覺得講得很好,很認同。要做的話就要集合最好的資源和人才一起合作去做,否則花大量人力物力完成校對計劃後發覺其他地方(很可能是日本)也完成同類計劃並做得比我們好,就很浪費了。
    那個誰講講自己的意見?
    卓嘎Sitatārā

  • 2010-02-17 16:57:56 卓嘎Sitatārā (東坡尚如此)

    能搞梵漢、巴漢對勘的法師(有漢傳有南傳),我在香港見過幾個,不過不多。台灣也好像有幾位外籍僧人(捷克、德國)能搞巴漢對勘。內地情況我不太熟悉,不過就我淺見所及能搞梵巴藏漢對勘的好像就是北大的學者了。卓嘎Sitatārā

  • 2010-02-17 17:11:45 卓嘎Sitatārā (東坡尚如此)

    但是一般佛經是不會出錯的,助印的佛經都是經過寺院之人校對過。

    _______

    汗......校對和印刷也是會出錯的,正所謂「手民之誤」.....把寺院和僧人當作絕對不可懷疑的權威,這心態實在是不太健康.....

    老老实实做人

  • 2010-02-17 17:18:44 老老实实做人 (单身其实比双身好)

    而且現在寺院內並無精校原始佛經的活動,由此而知,一般經卷都無錯誤。所以如果不是助印經卷的校對,精校並無意義。

    那個誰
  • 2010-02-18 01:01:23 那個誰 (尖冊子把合把合)

    多說無益。梵、漢、巴、藏對勘是很好的,但是能系統地做這項工程,簡單地說,現在積累還不夠,人才恐怕也不夠。要做這樣的事情,還要做好,估計並非是一二十年中的事。現在來說,就算教界學界共同發心做這件事情,光作唯識典籍都有困難。並且要想“無諍”幾乎不可能。還以唯識為例,對世親究竟有幾個都還眾說紛紜,對一個問題,一批人可能認為是世親前後期的差異,一批人認為根本是兩個人的思想,再拿梵藏文獻照合,只能吵得更兇。所以我認為這樣的雄心當然不錯,但未免不實際。

    Asura

  • 2010-02-18 06:11:29 Asura (之魔都纪年)

    其实,一个人穷其一生,校一部经也就足够。只是要将各种版本都研究透,也已经很费时日了。不实际倒未必,但确实是需要教界学界共襄盛举。不能说人才不够,只是谁有这样的力量一呼百应,招集各路方家?

    而今现状,学界教界,难免互轻。教界以三宝自重,更有不明信徒支持,且持资金之便。学界轻教界,以为渊源不明,典籍不用,语言不精,蒙昧无知。所以关键是要找到那个玄奘法师一般的领头人,再集合一个学教两界的核心团队,加上自由而充足的资金支持。

    卓嘎Sitatārā

  • 2010-02-19 01:07:45 卓嘎Sitatārā (東坡尚如此)

    個人覺得梵、漢、巴、藏對勘還是要放上日程,當作最終目標的,當年歐陽竟無先生編《藏要》的時候也有參考梵巴藏文佛經,現在校勘佛經不能比當年範圍更小吧。何況現在幾十年過去了,學術界也出了很多新研究成果,也總不能不參考吧。

    卓嘎Sitatārā

  • 2010-02-19 01:15:10 卓嘎Sitatārā (東坡尚如此)

    呵呵,我們在這邊空談,人家在那邊已經動手組織教界學界校勘翻譯佛經了,除了有梵、巴、藏文經典新譯外,還會「先上載到網路,讓各界人士批評指正」。功德無量!參看連結:
    http://www.douban.com/group/topic/9944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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