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7月11日 星期六

寂寞---葉俊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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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轉寫自台文部落格《台語半桶師雜記》

http://hik-u-tw.blogspot.com/2009/02/003.html

四五十年前的台北,葉俊麟騎著腳踏車邊踩邊想:「今天灌錄的唱片,歌詞已討論過,也聽過其他歌手試唱,每個人都很滿意。以前在錄音時,唱片公司也不曾叫我去。」這次電話裡催得那麼急,叫他要趕快去。才到唱片公司,看到洪一峰坐著椅子,旁邊是跑業務的與唱片公司的老闆,三個人表情看起來都不太高興。

老闆一看到葉俊麟,就開口說:「葉桑,我說這件事由你來決定。你也知道,上次試唱時廣播電台那位黃先生就來找我,說他有聽到。昨天業務的去他那裡放帳單時,他有話交代回來,說『寂寞』別人都唱『siok4 bok4』,我們怎會唱作『tsip8 bok4』,跟別人不一樣,這樣不怎麼好。建議我們也改唱作『siok4 bok4』,聽眾比較能接受,唱片銷路會比較好。」

洪一峰還沒等老闆講完就接下去講:『明明我唱的才對!不要緊啦,反正是出錢的人作決定。我也不是不改,ㄚ你臨時喊要改,也不給我時間,今天我沒能力唱啦。』

老闆說:『我也請教過王明山,明山先生也說別人的唱法是錯的啦,不過我們是生意人,市場的反應怎麼可以不重視?今天樂隊、錄音整陣人馬都準備好了,廣告也發出去了,再怎麼為難也要唱。』

葉俊麟想也沒想,就回答老闆:『我知道啦,不過我對洪先生有信心,他的唱片有那一張沒有大賣?如果要改,等下次再說,這次就照原來的唱法唱吧!』

聽說,從這張《惜別夜港邊》之後,洪一峰就不再唱『tsip8 bok4』了。

《台語半桶師雜記》部落格樓主的看法:

1. 雖然我個人認為「寂,讀 siok4 ,是錯誤的讀法」,這句話仍有討論的空間,不過,我真的很感佩葉、洪兩位先生的敬業態度。這兩位先生認為「寂」應該讀作『tsip8 』而不是『siok4 』,不改又不行,十分無奈。

眾人皆醉我獨醒,是「無奈的寂寞」。

2. 一般台灣人口語,會說「足無聊、足無景、足無空、足無局 ……」,更普遍的是「足無 gi7 niuN7」,很少人會說「足寂寞」。

3. 尗、菽,《說文》徐鉉音、《廣韻》攏是「式竹切」,台語 siok4。(案,「竹」的話音是 tik4,文讀是 tiok8)
叔,从又尗聲,台語讀 tsik4(白)、siok4(文)
淑,从水叔聲,台語讀 siok4

寂,从宀尗聲,有前輩讀為 tsik8 (林金鈔《閩南語研究》;黃晉波《當代泉州音字彙》,泉音是 tsiak8),古調不分陰陽,也許會讀作 sik4、siok4。
讀 tsip8 顛倒,與「尗」既無雙聲也非疊韻。
寂寞,《說文》亦作「【口叔】嗼」。
【口叔】,从口叔聲,與「寂」字一樣,讀 tsik4、siok4。
嗼,《廣韻》莫白切,台語可以讀 bik8,《說文》从口莫聲,徐鉉音莫各切,台語可以讀 bok8。
宅,所託也,从宀乇聲,徐鉉音、《廣韻》等,都是「場伯切」,台語讀 tik8、tok8 (《閩南語研究》);从乇聲的「託、托」,台語讀 –ok。以前,「宅」與「度」有讀同音的例子 (《漢書》注);「印度」古譯是「身毒」,毒,台語讀 tok8。度,自上古音就讀入聲。
所以,楊雄《解嘲賦》:
「爰清爰靜,游神之廷。惟寂惟寞,守德之宅。」
這裡的「清」協「靜、廷」的韻,「寂」協「寞、宅」的韻。
「寂、寞、宅」台語讀 tsik4、bik8、tik8,或者是 siok4、bok8、tok8 都算押韻。
照諧聲的關係看起來,「寂」讀 tsik4 可能是話音,讀 siok4 可能是讀音,不知對不對。

Yifertw 按語:

1. 《說文》「【口叔】嗼」與今文「寂寞」,應該是同一辭的不同音寫。
【口叔】,从口叔聲,與「寂」字一樣,讀 tsik4、siok4。
嗼,《廣韻》莫白切,台語還是可以讀 bok8,《說文》从口莫聲,徐鉉音莫各切,台語可以讀 bok8。

2. 「叔」字有兩音,tsik4 如叔公,siok4 如秦叔寶,以我個人的判讀,tsik4 是語音, siok4 是文音。語音是上古音(周秦漢音),文音是中古音(隋唐音),如「雨」字,ho7 是語音,wu2 是文音。

《一切經音義》卷25:「阿叔迦樹(此云無憂也)。」(CBETA, T54, no. 2128, p. 471, b20),此字梵文是 Asoka,此處「叔」字讀為 siok4。

3.「寂」字,又寫作「宀尗」,

《一切經音義》卷20:「[寂-又]靜(上情歷反,《方言》云[寂-又],安靖也。《說文》云[寂-又],無人聲也。從宀尗聲,宀音綿、尗音叔,經作家通俗作『寂』)。」(CBETA, T54, no. 2128, p. 429, a14)

《一切經音義》有玄應(與玄奘同時)、慧琳的著作,此處是唐朝慧琳的註解。《方言》是西漢末年揚雄的書,《說文》則是東漢許慎的作品,由於許慎,字「叔重」,應該不會把「叔」字讀錯。

《一切經音義》卷27:「[口*(寂-又)][口*莫](上情亦反,下模博反。《考聲》云,[口*(寂-又)]嗼無聲。易曰窺其戶,闃其無人。亦靜嘿無人聲。《經》從叔,作寂,俗字也。從水作漠,是沙漠字也,皆非本正也)。」(CBETA, T54, no. 2128, p. 490, a1-2)

《一切經音義》卷41:「寂寥(上情歷反,俗字也。《說文》正作[寂-又],無人聲也。從宀從戚,省聲也。或從言,作[諔-又]。下歷彫反,《說文》闕(此字)。《古今正字》:[寂-又]寥,音深遠,無人聲也。從宀翏聲,翏從蓼省,宀音綿,尗音叔,從戚省也)。」(CBETA, T54, no. 2128, p. 574, b23-24)此處「叔」字為 tsik4

《一切經音義》卷82:「淑慝(上「是六反」,《毛詩傳》云:『淑善也。』《說文》:『清湛也,從水叔聲。』時用作[尗],非也。下「他勒反」。《孔注尚書》云:『慝,惡也。』《毛詩傳》:『湛,邪也。』《鄭注禮記》:『匿,穢也。』《古今正字》:『慝,愧也。從心匿聲』)。」(CBETA, T54, no. 2128, p. 838, b5-8)

所以「叔」字確實有 siok4 這一音, 不過「寂」字,不管是「情歷反」或「情亦反」都是 tsip8,洪一峰、葉俊麟、王明山保留古音,而不願輕易妥協。

2009年7月12日 下午 8:12
台文部落格《台語半桶師雜記》回應:

藏經閣外的掃葉人:
歡迎,多謝提供意見。
(A) 汝講了有道理,「洪一峰、葉俊麟仍然是保有古音」,確實有影啦。
不過,這個「古音」有外「古」?敢會比參「叔、尗」讀同音較古、較正確?我是毋知啦。
先小可仔講一下:
1. 我是講:「個人認為『寂,讀 siok4,是錯讀』這句話,猶有一睏仔通討論咧」,意思是「寂」讀「siok4」無一定是錯讀,並毋是講「寂」讀「tsip」是毋著的。
2. 毋管是「情歷反」或「情亦反」計是讀「tsik」,毋是讀「tsip」。
「tsik」是照音切的讀法,共款箸《一切經音義》簡單幾兩個仔例咧:
笛,徒歷反 (T54n2128_p0485b10),台語 tik
滴,丁歷反 (T54n2128_p0489a21),台語 tik
席,祥亦反 (T54n2128_p0488c21),台語 sik
適,尸亦反 (T54n2128_p0492a06),台語 sik
3.「寂」台語讀「tsik、tsip」,我的看法,「tsip」是音變,中間可能有經過一個舌尖塞尾韻「-t」的過渡音。
我看著的範圍,所有的參慧琳同朝代的人寫的《唐詩》,「寂」字計攏參響韻尾舌根塞音 -k相押 (無汝 tsiah4 ka7 我鬥揣,看我有拍 ka1 lak4 的無),比如柳宗元的:
《贈江華長老》
老僧道機熟,默語心皆寂 (tsik)。去歲別舂陵,沿流此投跡 (tsik)。
室空無侍者,巾屨唯掛壁 (phik)。一飯不願餘,跏趺便終夕 (sik)。
風窗疏竹響,露井寒松滴 (tik)。偶地即安居,滿庭芳草積 (tsik)。
《巽公院五詠。禪堂》
發地結菁茅,團團抱虛白 (pik)。山花落幽戶,中有忘機客 (khik)。
涉有本非取,照空不待析 (sik)。萬籟俱緣生,窅然喧中寂 (tsik)。
心境本洞如,鳥飛無遺跡 (tsik)。
另外,寒山的 《三字詩六首》的韻腳「石、白、釋、客、識、寂」嘛攏讀 -ik。
佫有孫思邈、杜甫 ……,這款的例舉未了未盡啦。kan1 naN7 有一首錢起的《李士曹廳對雨》,有參韻尾唇塞音 -p 的「集」合韻,但其他的韻腳計攏是 -k。
春雨暗重城,訟庭深更寂(錫 -ik)。終朝人吏少,滿院煙雲集(緝 -ip)。
濕鳥壓花枝,新苔宜砌石(昔 -ik)。掾曹富文史,清興對詞客(陌 -ik)。
愛爾蕙蘭叢,芳香飽時澤(陌 -ik)。
嘛有可能是錢起的「集」押 -ik。
準若安呢,上晏箸初唐,一部分吳音的唇塞尾韻 -p,著 naN2 有咧變做韻尾舌根塞音 -k 的款囉。
4. 字書:
《彙音妙悟》、《彙集雅俗通十五音》計收舌根塞尾韻 -k,「tsirp8 (洪惟仁擬音)、tsip8無「寂」字。
徦《臺日大辭典》、《廈門音新字典》的時,著有將「寂」讀做「tsip8」。
《臺日大辭典》講「寂寞」的「寂」讀「tsik8、tsip8」攏會使的,我都講過,可能「tsik」是話音,「siok」是讀書音 (參「叔」同)。
佫來看現仔時漢語方言,入聲韻尾保留了較完整的:
饒秉才《廣州音字典》寂,jig6,收 -k;無收 -p。
關子尹《粵語審音配詞字庫》寂,zik6,收 -k;無收 -p。
教育部《臺灣客家語常用詞辭典》寂,xid (四縣)、sid (海陸) 計收 -t;無收 -p。
徐兆泉《臺灣客家語常用詞辭典》寂,cid (四縣、海陸) 收 -t;無收 -p。
閔家驥等《簡明吳方言辭典》寂,念喉塞尾韻,收 -h;無收 -p。
網路《中国語方言字音データベース》寂,上海語xxiek5,收 -k;無收 -p。
網路《中国語方言字音データベース》寂,日本語ジャク、セキ,計收 -k;無收 -p。
長澤規矩也《新明解漢和辭典》日語漢字譯音,寂,ジャク(吳音)、セキ (漢音),計收 -k;無收 -p。
6. 由 -k 變 -p,並毋是 台語 / 閩南語蛤「寂」(錫韻) 的專利;大概是南宋末年,按閩南遷徙去粵西的雷州話,今仔除了錫韻的「寂」以外,屋韻的「竹、肉、叔」共款亦是收 -p;我的看法參網友 V 君saN1 kang5,這應該是語音變化,毋是上古或者是中古漢語的語音。
7.「淑慝(上「是六反」,《毛詩傳》云:『淑善也。』《說文》:『清湛也,從水叔聲。』時用作[尗],非也。
這句敢是咧講「淑、尗」音同義不同?「是六反」敢毋是讀「siok」?阿毋是參我咧蒦的拄 ah4 好有對同?
尗、菽 …… 式竹切,台語 siok4
叔,尗聲,台語讀 tsik4(白)、siok4(文)
淑,叔聲,台語讀 siok4
寂,尗聲 …… 減采嘛會使讀 sik4、siok4。
(B) 汝轉寫這篇的文章我讀過啊,其中有一句台灣國語是翻做「反正是出錢的人的主意(才對)」,參實際的意思無啥合。這角「主意」的意思是「做主、拍派」,毋是「才對」。例:
1. 英台做與 (hoo7) 貓仔馬俊、五娘欲嫁林大耳,計是 in1 老爸主意的。
2. 錢項的代誌是數櫃先兮咧主意的,毋免問我。
(C) 我上網計是大概仔影一下,著算是土曜抑禮拜較有閒工,嘛罕咧佫去 hiau1 進前的發文,所以網友發表的意見,定定攏會落鉤去。
我有問過踮 blog 欲怎樣設「意見清單」,人嘛有教我,阿知按怎先變 (piN3) 著未好勢。
所以,準講以後若欲回應,才拜託佫箸我最新發表文章,簡單通知一下,看是 to2 一篇頂頭有「張貼」,loo2 lat8。
有問題的時,未要緊,做汝指教。拄陣我若知兮、問會著的,我會回覆。不過時間較未按算的,本性難移,無法度。

《台語半桶師雜記》原文:

四、五十年前 (台北):
葉俊麟孔明車 naN2 lap4 naN2 想,今仔日灌的曲盤,歌詞討論過,嘛有聽歌手試唱,逐個攏真滿意;過去若咧錄音,唱片公司著毋別 (m7 pat4) 叫伊去,這擺電話那會講徦遐急,叫伊愛緊趕去。
才到 (tsiah4 kau3) 公司,看著洪一峰坐箸椅仔,邊仔是一個業務兮佮公司的頭家,三個人攏無啥歡喜的款。
頭家一看著伊就開喙:
「ヨウサン(ioo42 sang11),我想講這個代誌欲與 (hoo7) 汝來決定。頂回試唱的時,汝嘛知影,電台彼個黃兮拄來 tshe7 我,伊亦有聽著。昨昏業務去 in1 hia5 放數單 (pang3 siau3 tuaN1) 的時,有交代轉來 (tng2 lai3) 講『寂寞』人攏唱 siok4 bok4,咱哪會欲唱做 tsip8 bok4,參人無同。安呢無通外好,建議咱嘛改做 siok4 bok4,聽眾較會接受,曲盤會較好銷。」
洪一峰未等咧 (bue1 tan2 le3) 頭家講煞就 taN5 講:
「明明我唱的才著 (tsiah4 tioh8),未要緊啦,橫直是出錢的人主意。我嘛毋是毋改,阿汝臨時臨曜 (liam5 si5 liam5 iau7,曜,借字) 喝 (huah4) 欲改,嘛愛與我時間,今仔日我無才調唱啦。」
頭家講:
「我有請教過王明山,明山先亦講別人唱的是毋著的啦。不過咱是咧做生理,市場的反應無重視敢會使的?今仔 (tsim1 ma2) 樂隊、錄音規篷人攏 tsuan5 好勢囉,廣告嘛發出去啊,較 lih4 苦嘛愛唱。」
葉俊麟想嘛無想,隨時應頭家:
「我知啦,不過我對洪先生有信心,伊的曲盤佗 (to2) 一 te3 無ヒット (hit455 tooh32,意思是出曲盤抑是電影等,受人歡迎,人氣、銷路好)?若欲改等後回才講,這擺著照原來安呢唱。」
聽講,ui3 這塊《惜別夜港邊》了後,洪一峰著無佫 (koh4) 再唱 tsip8 bok8 囉。
● 經過四、五十年後 (地點不詳,但是一定毋是箸台灣):
聽說 (thiaN1 seh4),廈門大學的周長楫教授 pat4 講一條故事與伊的學生聽。
有一擺,幾個台灣學者去 in1 hia5 參加一個學術會議。
開會的時,有一暗,周教授陪彼寡台灣來的學者四界去行行咧,大概無啥麼通 (thang1) 看、通消遣的款,有的提議講欲轉去。
一位台灣教授講一句「足 siok4 bok8」,當時周教授聽毋別這句話是啥麼意思,亦嘛不敢 kai1(ka7 伊,連音) 問。
等規陣人行徦飯店的時,彼個教授佫再落 (lao3) 一擺「足 siok4 bok8」,這回周教授有影檔未著 (tong3 bue7 tiau5) 啊,著問伊:「siok4 bok8 是啥麼意思?」
彼箍台灣教授笑笑仔用國語應伊講:「真寂寞」。
周教授聽了恍然大悟 (hong2 lien5 tai7 ngooN7),才知原來台灣也有揢 (ka7) 國語直接翻做台語,又佫讀毋著音的例。
■ 周長楫講:
「有一回幾位臺灣學者到大陸參加學術會議,晚間是自由活動時間,我陪他們到街上逛逛,店門大部分都關了,也沒有什麼可看可消遣的娛樂節目,幾個人提議打到回府 (案,應作『打道回府』),行間一位教授說了『足 siok bok 』這句話,當時我聽不懂是什麼意思,也不敢問。一行回到住宿地,該教授又重複說了一次,這回我忍不住問了 " siok bok " 是什麼意思?該教授笑了笑,用國語回答說:真寂寞。我聽了才恍然大悟,原來臺灣也有把國語(普通話)活生生翻成臺語而且又讀錯了音的例子。」 (《妙心雜誌--生活萬象‧你寂寞?》,第45期〔88('99).09.01〕 網頁是 http://www.mst.org.tw/Magazine/The-Rest/rest0999.htm )
■ 事實上:
這兩段故事,我攏無去求證。
洪一峰《惜別夜港邊》的原版,我有去借來聽過,「寂寞」確實是唱 tsip bok,《悲情的城市》著唱做 siok bok。
周教授所講的故事,是伊的學生圓安引述的;照「圓安」這兩字看起來,是出家眾的法號,出這本刊物佫是台南妙心寺,作者應該是佛門弟子,這是公開發表的文章,我無理由懷疑。
■ 我的看法:
1.雖然個人認為「寂,讀 siok4,是錯讀」這句話,猶有一睏仔通討論咧;不而過,我真正感佩葉、洪兩位先生的敬業態度。
這兩位老先兮,想講「寂」愛讀 tsip8 毋是讀 siok4。in1 認為揢 tsip8 欲改做 siok4 是毋著,無改又佫未使 e3,這,應該是無奈的。
眾人皆醉我獨醒,是「無奈的寂寞」。
2.彼個台灣教授有影了然,我懷疑伊敢會曉講台灣話?毋是講伊「寂寞」讀毋著,是伊的用詞有問題。
這款場合一般人哪會去講「足寂寞」?用「足無聊、足無景、足無空、足無局 ……」攏嘛會使,較普遍的是用「足無 gi7 niuN7」。
學術會議無開會的時間,毋去準備參議題有關的資料,抑是整理相關的論文、發言,研究其他學者的論述;tshe7 無所在通消遣,佫會喝「寂寞」,實在有夠涼勢。
與人摕起來做話題,講與學生仔聽,有影落氣 (lau3 khui3) 步盡展,現世 (hien7 si3) 喔。
毋管是眾人皆醉我亦醉,抑是眾人無醉我獨醉,攏計是「無恥的寂寞」啦。
唉,台灣哪會有這款形的學者啦。
3.周長楫講「原來台灣也有揢國語直接翻做台語,又佫讀毋著音的例」,這句話有問題。
一寡未曉國語的歌星同款唱 siok4 bok8,像講「港都夜雨寂寞暝」(《港都夜雨》呂傳梓詞,呉晉淮唱),著是唱做 siok bok,呉晉淮旅居日本二十餘年,1957轉來台灣。所以,「寂」講 siok4,是自早的音誤 (準講是「音誤」),含國語的發音無關啦。

《河邊春夢》這 te3 曲盤是日治時代,由日本歌手松原韻靜所灌錄,古倫美亞 (コロムビア、Columbia,台灣頭一間製作台語流行歌曲曲盤的唱片公司) 箸 1935 年發行的。第三段上頭仔「四邊又寂靜」的「寂」著唱 siok。安呢,敢亦有人欲相信周教授所講的,台語的「寂」讀 siok4 是「把國語 (普通話) 活生生翻成臺語而且又讀錯了音的例子」?
感謝網友報我這個網站:http://tw.myblog.yahoo.com/cfz9155cfz0678sv-cfz9155cfz0678sv/article?mid=4754&prev=5547&next=3061&l=f&fid=27#yarttrk
(2009.03.07 補)
4.我咧蒦 (ioh4),周教授無定著是去與這寡不搭不七 (put4 tap4 put4 tshit4) 台灣學者害著,才會箸《閩南方言大詞典》收錄一寡台灣人看無的台灣話。
我有拍算較慢咧,才來針對伊彼本詞典的內容,記一寡個人的看法,提供與有興趣的朋友,鬥陣來討論。
5.另外,毋知周教授用啥麼理論,有法度與 ㄐㄧ 變 siok,敢有啥麼新的發現?
伊講:
「臺灣也有把國語(普通話)活生生翻成臺語而且又讀錯了音的例子。」
國語「寂」毋是讀做 ㄐㄧ?是按怎會「活生生」翻成台語的「siok」?
意思敢會是講 ㄐㄧ 應該愛翻做 tsi,阿台灣翻毋著,變做 siok, 所以是「又讀錯了音」?
當然,這,我嘛是 koo7 蒦的,蒦了毋知會通未 (e7 thong1 bue3),我亦毋知。
敬請諸位有識大德,不吝開示,善哉,善哉。
6.台語的讀法,照字書的音切去做審音,毋是唯一的方法,阿嘛無講這款的審音著絕對無問題。應該會使換一個方式來思考,比論講,按諧聲來分辨讀音;這款方法,毋是 ui3 清朝才有的,南宋初的徐蕆著講:
「音韻正本諸字之諧聲,有不可以異者。如『霾』為亡皆切,而當以陵之切者,由其以『貍』得聲;『浼』為每罪切,而當為美辨切者,由其以免得聲。『有』為云九切,而賄痏洧鮪皆以有得聲,則當為羽軌切矣;『皮』為蒲糜切,而波坡頗跛以皮得聲,則當為蒲禾切矣。」(《韻補‧徐蕆序》)
徐蕆這段話裏面,所舉的字例,有的箸台語徦 taN1 猶佫看會著印證。
我著按這個角度,罔來 ka1 探討看咧:
尗、菽,《說文》徐鉉音、《廣韻》攏是「式竹切」,台語 siok4。(案,「竹」的話音是 tik4,文讀是 tiok8)
叔,从又尗聲,台語讀 tsik4(白)、siok4(文)
淑,从水叔聲,台語讀 siok4 (案,我 pat4 聽一位90左右歲宜蘭搬去花蓮,佫搬起來台北的人,讀做 sik7。in1 kui1 家夥仔拄開始計講 sik4,但是來台北無幾年,較少年兮著改講做 siok4 啊。讀 sik4 是毋是訛音,我無清楚)
寂,从宀尗聲,有前輩講讀 tsik8 (林金鈔《閩南語研究》;黃晉波《當代泉州音字彙》,泉音是 tsiak8),古早調不分陰陽,減采嘛會使讀 sik4、siok4。
讀 tsip8 顛倒參「尗」無雙聲亦無迭韻。
寂寞,《說文》亦作「【口叔】嗼」。
【口叔】,从口叔聲,參「寂」共款,讀 tsik4、siok4。
嗼,《廣韻》莫白切,台語會使讀 bik8,《說文》从口莫聲,徐鉉音莫各切,台語會使讀 bok8。
宅,所託也,从宀乇聲,徐鉉音、《廣韻》等,攏做場伯切,台語讀 tik8、tok8 (《閩南語研究》);从乇聲的「託、托」,台語計讀 –ok。古早,「宅」佮「度」有讀同音的例 (《漢書》注);「印度」著是「身毒」,毒,台語會使讀 tok8。度,自上古音著讀入聲囉,《詩經》「度」敿「莫路 (案,『路』古音亦是入聲)」、「駱若」、「踖碩炙墨客錯獲格酢」、「赫莫獲廓宅」…… 叶。
所以,楊雄《解嘲賦》:
「爰清爰靜,游神之廷。惟寂惟寞,守德之宅。」
這角的「清」叶「靜、廷」,「寂」叶「寞、宅」。
「寂、寞、宅」台語讀 tsik4、bik8、tik8,或者是 siok4、bok8、tok8 計攏有押韻。
照諧聲的關係看起來,「寂」讀 tsik4 可能是話音,讀 siok4 可能是讀音,毋知著無 (bo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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