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7月10日 星期一

讓古代譯經師頭痛的幾個字


記得以前起初學佛時,自以為與解脫、開悟、了生脫死無關的書一概不看,這一類的討論一律不參加。
近年來,倒行逆施,反其道而行;常以翻譯佛經的譯者立場,回到支謙、竺佛念、天息災、安世高的翻譯現場,看他們的專注奉獻和遭遇的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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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發現有少數幾個字常困擾著古代的譯經法師或譯經居士。
例如:
1. 「dīpa」巴利:梵文「dīpa」(燈)與梵文「dvīpa」(洲),在巴利或某些語言同樣拼寫作「dīpa」。造成漢譯者要猜出現的「dīpa」是哪一個意思。
如相當於「Atta-dīpā viharatha atta-saraṇā anañña-saraṃā, dhamma-dīpā dhamma-saraṇā anañña-saraṇā.」的經文。
《雜阿含36經》:「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住於自洲、住於自依;住於法洲、住於法依;不異洲、不異依。」(CBETA, T02, no. 99, p. 8, a22-24)
《長阿含2經》卷2:「[12]當自熾燃,熾燃於法,勿他熾燃;[13]當自歸依,歸依於法,勿他歸依。」(CBETA, T01, no. 1, p. 15, b6-7)
[12]當自=自當【宋】【元】【明】。[13]當自…依~Atta-dāpā viharatha atta-saraṇā anañña-saranā, Dhamma-dīpā Dhamma-saraṇā anañña-saraṇā. anañña-saraṇā.。
《中阿含70經》:「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諸比丘!當自然法燈,自歸己法,莫然餘燈,莫歸餘法。』」(CBETA, T01, no. 26, p. 520, b19-21)
《增壹阿含22.3經》:「當自熾然,當自修行法,得無比法。」(CBETA, T02, no. 125, p. 607, b14-15)
《增壹阿含47.7經》:「當自修己,熾然法行,自歸最尊。」(CBETA, T02, no. 125, p. 783, a17-18)

巴利《法句經》一首廣被引用的偈頌(Dhp 273):「Maggānaṭṭhaṅgiko seṭṭho, saccānaṃ caturo padā; Virāgo seṭṭho dhammānaṃ, dvipadānañca cakkhumā. 八正道是最殊勝的道,四諦是最殊勝的諦,無欲是最殊勝的法,二足之中具眼者最殊勝。(Dhp 273) 」,漢譯《法句經》譯作:
「八直最上道,四諦為法迹,
 不婬行之尊,施燈必得眼。」
顯然《法句經》的譯者將巴利「dvipadānaṃ 兩足的(之中) of (all the) two-footed」或梵文「dvipadeṣu 在兩足者之中 among (all the) two-footed」,在T210《法句經》譯作「施燈」,代表漢譯團隊將這個字等同於「dīpa-dānaṃ燈-施」,意味著漢譯團隊不知「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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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相當於「oka」的字,有「家、住所」與「水、淵」兩種字義,譯經者常在此字產生混淆。《雜阿含551經》:「斷一切諸流,亦塞其流源。」相當於巴利對應經典《相應部22.3經》「Okaṃ pahāya aniketasārī」,菩提比丘譯為「Having left home to roam without abode」(捨家而無家遊方);此處《雜阿含551經》也是將「家」譯作「源流」(「水、淵」)。
巴利《小部,經集》844頌與《相應部22.3經》此頌的用字完全相同,漢譯對應偈頌為支謙譯《佛說義足經》:「捨欲海度莫念,於𨽁縣忍行黠,欲已空止念想,世邪毒伏不生。」顯然是將相當於「Okaṃ」的字譯作「欲海」。這樣的詮釋有可能是來自北傳的註釋傳統,而不能簡單地歸諸「誤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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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相當於「saṅkhāta」的字,有「了知」與「計數」兩種字義,譯經者常在此字產生混淆。《雜阿含345經》: 「爾時世尊告尊者舍利弗:『如我所說〈波羅延耶阿逸多所問〉: 

「若得諸法教(數),若復種種學,
 具威儀及行,為我分別說。」 
舍利弗!何等為學?何等為法數?』」(CBETA, T02, no. 99, p. 95, b11-15) 
對應經典《相應部12.31經》(SN 12.31)相當於「法數」的對應用字是「saṅkhātadhammāse」,意為(saṅkhāta 已了知 -- 諸法的人 dhammāse)」,用來指稱「阿羅漢」。所以這首偈頌的意思是,具備了怎樣的資格才算是「阿羅漢」?具備了怎樣的資格才算是「有學」? 
《瑜伽師地論》卷19:
  「若諸善說法,及有學異類, 
  彼常委能趣,請大仙為說。」(CBETA, T30, no. 1579, p. 386, c2-4)
玄奘法師可能是將 saṅkhāta 當作svākkhāta: =su+akkhāta 被善說的. 
svākkhātadhamma(m.) 善說法者。
我也常被這兩個字搞迷糊了:「saṅkhātadhammāse」與「asaṅkhaṃ」都是意指「阿羅漢」。「saṅkhātadhammāse」的「saṅkhāta」是「了知」;「asaṅkhaṃ」是「a-saṅkhaṃ「不 - 可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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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相當於「saṅkhāta」的字,有「了知」與「計數」兩種字義譯經者常在此字產生混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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