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6月26日 星期日

方廣錩:〈《漢文大藏經異文研究》序〉,柳富鉉(2014)


方廣錩:〈《漢文大藏經異文研究》序〉,柳富鉉(2014)
與柳富鉉先生相識多年。這些年來,他每年都會到中國來,少則一、兩次,多則三、四次。只要我在北京,每次都會到我家來論學。我們討論的,大抵為大藏經,特別是《高麗藏》。

與一般韓國學者相同,柳富鉉對凝聚了高麗時代佛教精神的《高麗藏》情有獨鍾,他幾乎把所有的科研精力都傾注到《高麗藏》上。但與有些韓國學者不同的是,他在研究《高麗藏》的時候,沒有把眼光僅僅局限在《高麗藏》本身,而是把《高麗藏》放在整個漢文大藏經的發展史中去考察。這樣,漢文大藏經的發展史為他的研究提供了厚重而寬闊的歷史背景,他的研究也因此而融入整個漢文大藏經的研究中。

漢文大藏經是基本網羅歷代漢譯佛典並以之為核心的,按照一定的結構規範組織,並具有一定外在標誌的漢文佛教典籍及相關文獻的叢書。它隨著漢傳佛教的發展而發展,隨著中國書籍形態的變化而變化。最早的漢文大藏經均為寫本。北宋初年,隨著第一部刻本大藏經《開寶藏》的出現,漢文大藏經進入刻本時期。北宋將《開寶藏》分贈周邊諸國。其後,高麗國依據《開寶藏》先後刊刻了《初刻高麗藏》與《再刻高麗藏》(韓國則稱之為《高麗藏初雕本》與《高麗藏再雕本》),金朝則依據《開寶藏》刊刻了《金藏》。這樣,由《開寶藏》、《初刻高麗藏》、《再刻高麗藏》與《金藏》形成的中原系藏經與以《遼藏》為代表的北方系藏經,以《崇寧藏》、《毗盧藏》為代表的南方系藏經一起,成為刻本漢文大藏經的三大系統。

雖然從總體看,《初刻高麗藏》、《再刻高麗藏》與《金藏》均依據《開寶藏》刊刻,但由於各種原因,各藏的情況互有不同。比如《初刻高麗藏》後半部份編次與《開寶藏》並不一致,《再刻高麗藏》則參校了北方系的《遼藏》,而《金藏》大體反映了《開寶藏》的晚期狀態。由於《開寶藏》全藏已經亡佚,存卷珍若星鳳,難得一睹。《初刻高麗藏》存卷雖多,亦不足全藏之二分之一,且收藏者等閒不以示人。《金藏》雖存殘卷5000餘卷,差強人意,但秘藏深庫,尚未全展姿容。唯有《再刻高麗藏》全藏保留完整,且版片亦保存完好。資料殘缺、難覓如此,擬探索並恢復中原系藏經的歷史沿革,其難度可想而知。

柳富鉉先生常年以《高麗藏》研究為中心,經常奔波於韓國與中國各地,不放過一點線索,到處搜尋數據。日復一日地對各種藏經的版本、行文逐字逐句進行仔細的比對,以尋求諸種藏經的不同,探究這些不同產生的原因,力求解開《高麗藏》及中原系諸種藏經的歷史發展軌跡。這些年來,他已經發表多篇論文,每篇均有創見,成為在《高麗大藏經》研究領域,也是漢文大藏經研究領域中一位值得重視的研究者。現在,他的新作即將問世,索序於我。我為他新作的出版而高興,對他取得的新成績表示祝賀。

最近,有關中原系藏經資料的情況略有改善:我們費多年之力,上窮碧落下黃泉,在全世界找到的12個《開寶藏》殘卷,已於去年年底由文物出版社出版。韓國高麗大藏經研究所為尋找《初刻高麗藏》竭盡全力,近年終於尋覓到2000多卷,也於去年上網公佈。資料的豐富必將促進研究的發展,祝願柳富鉉先生將來在大藏經研究領域取得更多、更好的成績。

方廣錩 2011年1月13日於北京通州皇木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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