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2月12日 星期四

「敦煌遺書的現狀與研究」學術研討會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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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史語所傅斯年圖書館藏「敦煌遺書」》的尺寸,大約是《佛光雜阿含》第一冊的兩倍長、寬、厚)
「敦煌遺書的現狀與研究」學術演講 ─《傅斯年圖書館藏敦煌遺書》出版誌慶 2013-11-07公告
時間:2013年12月10日(週二)9:30~17:00
地點: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研究大樓七樓704室
主辦單位:傅斯年圖書館、禮俗宗教研究室
場次:
第一場
講 題:日藏敦煌遺書的來源和真偽問題
主講人:高田時雄 教授(京都大學人文科學研究所)
第二場
講 題:臺灣敦煌文獻研究的過去、現在與未來
主講人:鄭阿財 教授(南華大學中國文學研究所)
第三場
講 題:散藏敦煌遺書探略

主講人:方廣錩 教授(上海師範大學哲學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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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網路上得知方廣錩老師來中研院演講,版主我趕緊報名,終於蒙混坐在一群學者之間聆聽此次演講。
這樣的盛會可是好比蘇東坡遊赤壁的千年一時的盛事,諸位想想,怎樣才能在台灣聆聽鄭阿財、方廣錩、高田時雄等世界最前端的敦煌學者演講,周圍還有像劉淑芬、汪娟、王三慶、朱鳳玉、周伯戡、李玉珉、顏娟英等著名學者問答論學(還有臨時因事不能前來的張廣達教授),只要在旁聆聽方廣錩老師回答李玉珉提問,鑑定敦煌寫卷真偽的談話,其中有學術功力、經驗談、掌故、趣味軼事,就令人如飲醇酒,陶然欲醉。
研討會開始時,我數了一下人頭,才30人,台北地區各大院校的教授、學生居然將高田時雄、鄭阿財、方廣錩三位重要學者的學術演講等閒視之,台灣的「敦煌學研究」真的是非常沒落了。雖然中研院略為偏遠,但是,從市中心開車也不到一個小時的車程,距台北市捷運南港站走路約二十分鐘路程,這樣的與會人數頗為令人失望。記得2011年12月17日到中研院參加胡適120周年誕辰紀念會及研討會時,參加人數至少為今天的兩倍多。http://yifertw.blogspot.tw/2011/12/blog-post_7905.html
中午我與方廣錩老師並肩用餐盒,珍貴地交談將近半個小時,方老師問無不答、知無不言,完全不嫌棄版主的鄙薄;方廣錩老師最後還特別從他的筆電摘錄一些資料給我參考,並且將主辦單位贈送他的《敦煌遺書》巨冊轉送給我。後半段高田時雄教授就坐在我身旁安靜地享用飲料,可惜我不是「敦煌學」領域的人,一則生性靦腆,二則滿肚草包也想不出什麼有意義的話題來,我們就此靜坐十分鐘。其實,如有此一領域的學生在場,很容易就能得到跟大師執經請益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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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討會在史語所所長致詞之後,是小將陳亭佑在三位大師之前侃侃而談傅斯年先生與「二十世紀敦煌遺書、敦煌學」的關注與轉折,照片之中可以看見方廣錩老師及幾位先生不斷拿起相機,拍攝下投影片以供日後參考,陳亭佑獨具隻眼,敘事要而不煩,令人詫異的是他還介紹不是廣為人知的「台灣藏學研究」的奠基者歐陽無畏,他參與傅斯年圖書館藏「敦煌藏文寫件」的鑑識,可以說是另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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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淑芬教授與高田時雄教授)
高田時雄教授講述日本所藏「敦煌寫卷」的源流,提到早期敦煌學者池田溫、藤枝晃與「敦煌寫卷」的故事,當年傅斯年極力勸誘的李滂,最後還是把他父親李盛鐸卑鄙偷來的寫卷賣給日本,藤枝晃教授鑑定大阪「長安莊」售出的「敦煌寫卷」都蓋有「德化李氏凡將閣珍藏」印,而李盛鐸所藏則從未使用過此印,因此藤枝氏的推論:「凡蓋有德化李氏凡將閣珍藏印者,都是贗品,日本的敦煌遺書收藏至少有98%是贗品」,會中,高田教授與方教授確定兩點:1. 李盛鐸舊藏確實沒用過「德化李氏凡將閣珍藏」印,蓋有這顆印的文物肯定與「長安莊」有關係。2. 蓋了「德化李氏凡將閣珍藏」印的文物,也不一定絕對是贗品。所以說「日本的敦煌遺書收藏至少有98%是贗品」是誇大其辭了。
高田教授接下來說明「杏雨書屋」的敦煌遺書收藏來歷,以及他們出版的只印了 250 套、只送不賣的《敦煌秘笈》八冊,「杏雨書屋」的敦煌遺書收藏可以說是日本收藏品中珍品之中的珍品。
下午第一場是王三慶教授與鄭阿財教授主談的台灣敦煌學的過去、現在與未來。台灣雖然保存的「敦煌寫卷」不到 200件,要見到原物又是極端困難,但是前有兩人的共同老師潘重規教授開疆闢土,後有鄭阿財教授首先製作出「傅斯年圖書館藏敦煌寫件目錄」,加上朱鳳玉等人的研究,台灣學者並未在敦煌學研究中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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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場是方廣錩教授主講「散藏敦煌遺書略論」,提出新穎的「敦煌遺書館藏」與「散藏敦煌遺書」的分類,並且也破天荒,首次用收藏敦煌遺書的面積來評比中、英、法、俄、日本收藏敦煌遺書的比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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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開放現場提問,周伯戡教授問:「敦煌學研究所得出的結論能夠代表整個盛唐的狀況嗎?邊陲可以代表中央嗎?部分能夠代表全體嗎?」在場高田教授與王三慶、鄭阿財的回答我已經忘了,印象比較深刻的是方廣錩教授的回答:「當然,敦煌研究所得出的經濟、政治、社會、佛教等等面向有其區域限制,邊陲不會完全代表中央長安,部分區域也無法代表全國。但是,敦煌研究的結論也肯定有相當成分能代表唐朝的全國普遍的現象。例如,敦煌遺書涵蓋八宗的經論、注疏,但是,敦煌沒有任何一個寺院隸屬某個特定的宗;也就是『有宗而無派』的現象。我們回到高僧傳的記載,除了中唐之後的幾個特定禪宗寺院以外,也是同樣地雖弘揚某些經論,但寺院並未特定地隸屬於某一宗。例如《續高僧傳》紀錄北齊成實師道紀出城門時,遇門人入城時未讓路,他責備舊門人,舊門人說:「法鼓競鳴,利建斯在。聲榮之望,師資焉有?」可見並未如後世想像那樣分宗立派,這是敦煌反映全國現象的一個例子。」
《續高僧傳》卷30:「彼曰。法鼓競鳴。利建斯在。聲榮之望。師資焉有」(CBETA, T50, no. 2060, p. 701, a23-24)
法鼓佛學院長叡法師提問:「我正在以杏雨書屋的《敦煌秘笈》所收的一個敦煌寫卷內容作論文,很不幸地,這個寫卷就蓋了德化李氏凡將閣珍藏印,怎麼辦?」教授們回答,當然,不見得蓋上此印就是贗品,但是顯然,無法在研討會上解決此一問題。
一位蘇先生提問:「敦煌遺書有百分之九十是佛教相關文獻,但是為何儒道典籍研究、變文研究、音韻、俗文字、蒙書、民間文書研究論文相較起來數量龐大,而佛典研究的論文相對地非常稀少呢?如何在今後改善此一現象?」鄭阿財教授解釋在中國是稀少,可是日本一直以佛教人士進行佛教研究為主,不能說是稀少。
方廣錩教授的回答:「其實,當年敦煌遺書重見天日、英法德俄日到敦煌搜刮遺書、清廷下令將殘存遺書解運回京時,佛教是非常凋弊的;可以說是處在「有佛教而沒有佛學」的狀態,所以中國佛教界對此幾乎全無反應,當年的學界主要是儒家本位,對這批文物全不在意,如葉昌熾之流人物,認為這些寫卷書法惡劣、別字連篇,庸俗之極,沒有任何價值。接下來雖然傅斯年帶領的中央研究院有心致力於敦煌學研究,一則受挫於陳垣回絕中研院聘任,再則李滂拒絕中研院的勸誘,反將家藏賣給日本人;加上安陽甲骨文出土,整個學術注意力轉移,所以,學者能做的,大致在儒道典籍研究,變文研究、音韻、俗文字研究等方面,在佛教研究是亟待補空的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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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所有研討會一樣,在會堂外的互動要比會場上的宣讀論文與問答來得重要、精彩、有趣。李玉珉教授抓著方廣錩教授求教,「如何是辨別敦煌遺書真偽的竅門、捷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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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廣錩教授提及他與一位日本敦煌遺書鑑定的教授專家交換心得時,日本教授說:「第一是整體印象,第二是以字為鑑定的關鍵。」
方廣錩教授說:「我第一也是整體印象,第二則是以紙為鑑定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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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葉人:
《傅圖敦煌遺書》應可讓台灣在全世界一片出版敦煌遺書的風潮中不致於缺席。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幸賴方先生辨識傅藏中有經帙一件,全世界今所知不超過十五件,但僅有此件是絲質的(絹)。史語所文物陳列館將有敦煌藏件的展出。
某某

2 則留言:

  1. 哈哈 精彩的與會記錄:方教授更是你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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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掃葉人:

    《傅圖敦煌遺書》應可讓台灣在全世界一片出版敦煌遺書的風潮中不致於缺席。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幸賴方先生辨識傅藏中有經帙一件,全世界今所知不超過十五件,但僅有此件是絲質的(絹)。史語所文物陳列館將有敦煌藏件的展出。

              某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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