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8月24日 星期三

師門淵源(記陳寅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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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引自部落格《小米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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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門淵源

2010-11-30 23:10:14

很久沒有閱讀與陳寅恪先生有關的書籍和文章了,甚至,連最近出版的《陳寅恪先生年譜長編》,也被放在一邊,沒有去動過。而在研究生三年期間,他的《金明館叢稿》是一直置諸案頭,隨時取閱的,真是寢饋不離的。甚至,雖不能至,但自己寫文作字,心中其實總是事先有陳先生文章這一標竿的。思想深度、學術高度,自然是難以企及,但文字方面,卻是不能忘懷。這一影響,直至前幾年都無法去懷,乃至最近出版論文,終於明言其為所嚮往之境界所在。

後來,則是興趣轉移,且時間精力遠遠不濟,只能對相關研究置之不論了。但有一種,則是十幾年來一直難以忘懷的,那就是余英時先生的《陳寅恪晚年詩文釋證》。記得前幾年,還曾托台灣的朋友代為蹤跡,但回答則是毫不委婉地早就不見了。這次,很意外地從網上找到,並託萬兄代為打印裝訂成冊,一卷在手,便似乎又如回到當那個好學的青澀時節了。

其實想說的並非陳先生,當然也並非余先生,雖然,事實上,這幾年對於余先生的研究極為心賞欽服,但要說的卻都不是。

記得從致之先生問學很久,都不知他的學術淵源。直到某次課間,先生不經意地講起他的老師,方才漸漸瞭解他的問學經歷。那次,本來說的是陳寅恪,而後,先生話語輕輕一轉,便說起了他的老師,徐聲越先生。

據網上找到的華師大劉教授對徐先生的介紹:徐震堮先生,字聲越,浙江嘉善人,當代著名學者、詩人和翻譯家。1901年6月9日生。1923年畢業于東南大學(原南京高等師範學堂)文史部,曾為中學教師十餘年。1939年入浙江大學執教。解放後院系調整,轉入華東師範大學中文系任教授,曾被選為上海市政協委員。1982年華東師大古籍整理研究所成立後,任所長,並受聘為國務院古籍整理小組成員,博士研究生導師。1984年後任古籍所名譽所長。

  先生八九歲時讀書家塾,翻到家藏唐人詩集,發生濃厚興趣,從此萌發了對文學的愛好。十四歲入中學,受業于章太炎門人朱宗萊和譚獻弟子劉毓盤,學習文字、音韻、訓詁、考證和詞章。入大學後,又從王瀣、吳梅受詩、詞、曲之學。所作詩詞,不脛而走。柳詒徵讀後大為激賞,曾稱許為「清雋蒼老,卓然名家」,所編《歷代詩選》,去取極嚴,于現代僅取先生一人,以一年不滿三十的後輩之詩而能令耆宿如此傾倒,實近世所罕見。

   先生二十歲後,好讀外文,遂通英、法、德、意、俄、西班牙六國文字。三十歲後,又學世界語,並用以翻譯、寫作,向國外介紹我國的古典名著和新文學作品,增進了國際上對中國文化的瞭解。所創作的世界語詩歌,曾流傳於國內外。世界語大詩人喀洛卡伊編《九詩人集》、蘇格蘭詩人奧爾德編《世界語詩選》,先生之詩皆為所采。解放後中華全國世界語協會出版的《中國文學作品選集》(1949—1959),先生曾參加該書的翻譯和校訂工作。1980年,中國報導社出版了先生編譯的《中國詩歌選譯》。

   先生在浙江大學和華東師大,長期任古典文學講席,于唐宋詩詞研究尤深。所作詩詞數百首,從不輕易發表。六十年代,于教學之餘,又兼任《辭海》編委及分科主編,審閱推敲,一絲不苟,其篤實謹嚴作風,為同行所欽佩。在古籍整理和研究方面,先生編著亦甚宏富,有《唐詩宋詞選》、《漢魏六朝小說選注》、《三家注李長吉歌詩》、《敦煌變文集校記補正》及《再補》、《世說新語校箋》等,為學術界所重視。其中《世說新語校箋》一書,曾費二十餘年之功,先生虛懷若谷,本不欲出版,為友人力勸,始肯付梓。此書之箋偏重釋詞,清通簡要,別具特色。此外,古籍研究所整理的《新唐書》、《新五代史》、《王文公文集》、《續資治通鑒長編》等書,其中很大一部分由先生審定。

  先生治學,一主踏實,反對鑿空著議,枵腹論文;二主博鑒,反對畫地為牢,井蛙自大。論詩主含藏不露,不喜一瀉無餘;論詞則認為詞品之多有如詩品,反對張綖以來用「豪放」、「婉約」二語概括一切的提法。提倡文學研究者不但要「能論」,而且要「能作」。譬如從事古典文學研究和古籍整理工作的人,最好能寫文言、能作詩賦,這樣,在研究時才能心知其意,可免隔靴搔癢、郢書燕說之病。又謂創作可先從模仿著手,由名家以上窺大家,因為名家有階可拾,有跡可求,容易入門。待入門之後,再向大家學習較易。當然,學大家並非目的,最終還需要「外師造化,內法心源」,以完成自己的獨特風格。這些都是金針度世、切實可行之言。

   先生平生嚴于律己,寬以待人,好學敏求,謙沖淵默,一生致力於文化教育事業,為國家培養了大批人才。他生前十分關心中青年文史工作者的成長,循然其誘,藹如其言,教以道德學問。常謂二者之中,前者為重,若有才無德,其人不足觀。1983年後,先生體力日衰,視力日減,但猶工作不輟。不幸終因用眼過度,雙目失明,繼患癱瘓,臥床不起。1986年10月11日,因腸癌轉移不治而與世長辭,享年八十五歲。

劉教授是徐先生文革之後第一屆研究生,當時招生時華師大、上師大尚未完全分開,這批公招十五名研究生,後來分到上師大五位,其他則繼續留在華師大。當時負責指導的,都是老先生,除徐先生之外,還有如程俊英、周子美等先生。而最初時候,這些人也不分導師,直到最後,才確定了指導老師與學生名分的,所以,這批學生,實際上是這幾位老師共同指導的。當然,到了最後,劉教授是屬於徐先生名下,而致之先生與黑龍江大學的李先生,則是屬於程俊英先生門下。劉教授曾云,他整理《清波雜誌》,實際上是遵徐先生之命的。而致之先生最初也是從事《詩經》研究的,如點校本《三家詩》即是他這一階段研究方向的見證。

這些學生,對於師門自然是奉之惟謹的,徐先生的《世說新語校箋》後記中,即曾提及幾位學生的大名,如劉教授、致之先生都在其中。

致之先生云,研究生畢業之後,得周先生之介,進入圖書館工作,自此,便逐漸離開了《詩經》研究,而他們的同門蔣先生成為程先生之助手,也應該就是在此之後的事情了。可惜,後來蔣先生離開了父母之邦,前往新大陸了。

致之先生之所以在言及陳先生時,會想到聲越先生,完全就是觸類而及。他說,兩位先生有很多相似之處,除了大家周知的學問、人品之外,兩位都晚年目盲,均精通多國語言。致之先生回憶說,徐先生晚年致力於世界語的研究與推廣,曾輔導幾位研究生學習世界語,不過,大家似乎都沒在此方向有所突破。又說,徐先生家中並無中文書籍,觸目而見者,全是外文典籍。

致之先生言及自身的時候很少,這次說起這些,印象中應該是為數極少的幾次之一。致之先生還曾提及,至今尚保存著聲越先生當年批改的手跡,什麼時候,應該找機會去瞻仰一下的。

好幾年過去了,趁著還能記得一些,趕緊記下來,否則,或者日後也就慢慢淡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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