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5月10日 星期二

讀詩會 18:紅薔薇映綠芭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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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唐詩》韓偓〈深院〉

鵝兒唼啑梔黃觜,鳳子輕盈膩粉腰。
深院下簾人晝寢,紅薔薇架碧芭蕉。
《世說新語》《世說新語》,第三十五篇〈惑溺篇〉,第三則。
「賈公閭後妻郭氏酷妒,有男兒名黎民,生載周,充自外還,乳母抱兒在中庭,兒見充喜踊,充就乳母手中嗚之。郭遙望見,謂充愛乳母,即殺之。兒悲思啼泣,不飲它乳,遂死。郭後終無子。」
周一良指出,上引文:「充就乳母手中嗚之」,南朝劉敬叔所著《異苑》作「就乳母懷中嗚撮」,「嗚之」、「嗚撮」都是親吻的意思,與吳康僧會譯《六度集經》「睒菩薩」章「嗚口吮足」意思相同。
查閱《大藏經》,支謙譯的《梵摩渝經》「以口嗚佛足」也是親吻之意,可見此字用得甚早。西晉竺法護譯的《生經》:「有人見與有嗚噈者,便縛送來。」譯人不詳的《別譯雜阿含3經》:「時,阿闍世抱取嗚唼,唾其口中。提婆達多貪利養故,即嚥其唾。」同一事件,《大智度論》譯文為:「王子抱之,嗚唼與唾。」「嗚撮」、「嗚唼」、「嗚噈」的「撮」、「唼」、「噈」可能是擬聲的字,用字雖然不同,三個詞應該都是親吻的意思。
玄應的《一切經音義》:「嗚噈(…『子六』、『子合』二反,《聲類》:『噈,亦嗚也』)。」希麟的《續一切經音義》「或歍(下音烏,《切韻》云:『以口相就也。』《字書》云:『從欠,烏聲也。』《律文》從口作嗚,謂嗚呼哀歎聲,非歍唼義也。)。」希麟認為「歍」是正字,「嗚」只適合用在「嗚呼」之類的哀嘆詞,不宜作為「口相就」的意思,玄應並沒有這樣的主張。周一良認為此兩字應該是「音義皆同」,參照前面所舉的例子,應該是兩字可以作為同義詞而相互通用。
綜合以上字義,「鵝兒唼啑梔黃觜」,「唼啑」應該是「口相接觸」的意思。「鵝兒」是「小鵝」,「梔黃嘴」是「顏色像梔黃的嘴」,整句是「小鵝用像梔黃的淡黃色嘴互相碰觸」,彷彿可以聽到小鵝的叫聲。
「鳳子輕盈膩粉腰」,「鳳子」是大蝴蝶,以台灣來說,就是「鳳蝶」。鳳蝶沾了很多花粉的腰身很輕盈。
「深院下簾人晝寢」,庭院深深深幾許?在深院裡,伊人放下窗簾遮蔽熱氣,在睡午覺。
「紅薔薇架碧芭蕉」,鄭逸梅的《逸梅叢談》所引的詞句比較平俗,作「紅薔薇映碧芭蕉」。
整首詩,翻譯成白話是:
「屋外小鵝群正用淡黃色像梔黃的小嘴碰觸著,嘰嘰喳喳地叫著;鳳蝶輕盈地飛舞著,深院裡,那人已放下窗簾在午休,只看到院子裡,紅薔薇在綠芭蕉的陰影下映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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