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月20日 星期四

殷海光 :人生的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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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層次──殷海光

今天是一九六六年四月八日,我今天要跟大家談的問題是「人生的意義」。我為什麼要選這個問題呢?這有兩個理由:第一個理由是我個人是非常喜歡思考的。從少年時代到青年時代,從青年時代到中年時代,都是不停的想問題,對人生的辛酸波折也經歷過一些。因此把我所想的人生的意義是什麼,人生的道路是什麼陳示出來,給各位參考;我只說參考,但我沒有說各位一定要採取我的人生觀和人生的意義。人生的意義是各人自己的。我只是把我的提供各位參考而已。第二個理由是:就我觀察所及,我們正處在一個轉型的社會,我們的文化在蛻變中,而且這個世界是這樣的擾攘不安,差不多的人實實在在說來心靈都失落了:失落在街頭,失落在彈子房,失落在電影院,失落在會客室裡,種種的失落。他們的心靈是不凝煉,不堅強的。比如說,有些體育家,運動家,他們的個子是蠻大的,打人蠻行的;但他的心靈很脆弱。譬如說,他們稍微把一句話說錯了,就怕這個人不喜歡吧,怕那個人被得罪了。這充分表現出心靈的脆弱。假如我們具有強健的身體而心靈如此脆弱,這是很可悲的,我們只有做別人的工具。這是時代的厄運。為了免於這一厄運,所以我願意把我自己的想法提供出來。

2 我們現在看這個表(如下),這就是今天討論這個問題的基礎,並以此為範圍。

真善美、理想、道德

生物文化層

生物邏輯層

物理層

人生是有很多層次的,此處我只能簡略的說,首先要說的是物理層。任何人無法不受物理定律的支配。如果有人活得不耐煩的話,他從樓上跳下來,非傷即死,毫無問題的。那就是受物理定律的支配。人是有限的動物,雖然有時覺得自己是無限的,那大概是太狂妄了。這層是用不著多說了。第二層是生物邏輯層。人不僅是物而且是生物,是有生命的。有生命則不能不受生物法則的支配,如呼吸,心臟的搏動,肌肉的收縮都是受生理法則的支配,沒有人能例外。我們就是這種構造的。可是,在這層有一種特別的現象,這在別的生物裡是不發達的──即使不是沒有的話。這就是一個生物文化的界域。我們是一種生物,有許多是需要必須滿足的,如吃飯喝水,到一定的歲數要結婚,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輾轉反側」,那麼難過,這都屬生物邏輯層。固然,別的生物也都要吃東西,尋配偶。但它們與人有大不同之處:它們是赤裸裸的,沒有文化,人則不同,吃東西要講禮貌,有不同的分殊,不同的形式。就穿衣而論,我不相信任何一位小姐,本來就像孔雀般美麗,而是藉各種物質的工具來補足其美。人為了禦寒有棉、皮革、尼龍、奧龍、達克龍。這都是生物文化層的東西。我們滿足人類之生物文化。但人類的生存並非發展到此結束的。人是有「意識」的。這最關重要。別的生物大概沒有,至少到現在為止大概尚末發展到這地步。這在生物發展的過程中是一個很重要的關鍵。別的生物大概不知道自身的生死間題,人則知道,曉得有生就有死。彭祖長壽,但到了八百歲時依然要死。而且人都怕死,但上帝絕不因此多留你一天,打針吃藥於事無補。由於我們有死的意識,便產生許多神話,許多禮儀。

3 就這樣,慢慢的發展,擴充我們的界域,由單純的物理層,進為生物邏輯層,再由此發展到生物文化界,繼續發展。然後人類有真善美的意識,有理想、有道德,這也就是價值層。這層就是人之所以為人的層級,生物邏輯層則是凡高等生物皆有。生物文化界別的高等動物雖可分享一部份,但人最多。唯最高層是人所獨有。我們講道德,追求理想,要創造理想社會,從柏拉圖的理想國,湯瑪斯穆爾的烏托邦,以至我們追求真善美等等,這都是超生物邏輯的東西,借用黑格爾的話說是「精神的創造」。我想大概說來只有人類有精神的創造。這層是人所特有的。當然,人只是太空中的一種生物而已,將來星際交通發達了,在別的星球中可能有超人類存在。超人類的智慧是可能比人類發達得多。

4 現在我已把我要討論的基本架構說出。依此,我們討論人生的意義何在,人生的道路何在。人活在這世界上,首先必須要能生存。可是不同的文化價值,對這種需要的滿足方式是不同的。而且有的文化價值取向不把重點放在這上面。例如古代聖賢說:君子謀道不謀食。當我少年時,同學間常以為問舍求田的人,是沒有大志的。因為,當時大家只談理想,只談學問。萬一有人談錢,大家一定笑他的。這是當時一般知識份子的價值觀念。這也表示文化價值的重點之所在。又如古時有人說「餓死事小,失節事大」;「餓死首陽之山,義不食周粟」。這是認為生物需要不及道德價值之重要。尤其宋明理學家就是如此的。他們的想法高得很,但也空得。他們從不屑談這些經濟事務。但是,我們現在重視這個了。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後,亞非地區的人眾抬頭了。十九世紀末葉以迄二次世界大戰以前約八十年間非洲地區是白種人的殖民地,有色人種受白種人的輕視,尤其認為有色人種無論是體力、道德或天然的腦力都不如白人。可是,曾幾何時,現在非洲人受白人之哄抬。這個變化真非始枓所及!亞非地區的人特別多,經濟落後,但是我並非認為經濟落後是罪惡。正好相反,不開發,不開馬路,漫步森林之中,享受天然之樂,豈不更好?現在,亞非地區受重視,卻經濟落後、知識水準低、貧困、饑荒,野心份子可用他們來擾亂世界和平。於是乎,自由國家要開發落後地區了。現在世界,無論何地均拼命經濟發展,刻意經營。這些努力無非在生物文化層。我並不是說這一層是可以忽略的。在實際上,我們不可能不經此層而跳至最上層。因為,如果騰空而起的話,高等精神文化的發展和道德實踐便失去支持。宋明理學的大病在此。他們的毛病在當時並不嚴重。因為吃飯問題不大,如朱熹、程頤、程灝等人在這方面都不成問題,頂多是有無肉吃的問題而已。因為他們有人供養,他們是士大夫階層。據貴校金耀基先生說,我們已經不是士大夫了。我聽後有股淡淡的哀愁!但是,落花流水春去也!又有什麼辦法呢?以前我是會做秋夢華怡保的百分之一,因此你們可以說:殷海光,你的夢可以醒了!這樣我們便要面對現實了。當時朱熹可不如此,好愜意哦!到山上開家書院,自任山長。But now all gone!現在時代不同了,生活的需要多了。

5 我們的傳統文化價值取向把重點放在名教、儀制、倫序、德目的維繫這一層次上,而不太注重生物文化層。於是精神文化和現實生活脫了節。到頭來,我們的文化發展,像一座高樓似的,上一層的人在吹笙簫,底下一層勞動終日難得一飽,於是空了。整個文化建構都發生問題。這一歷史的教訓是值得今日的我們留意的。我舉一個現實的例子。經濟落後的地區要人來協助。肚子被人抓住了還有什麼自由喲!我們的肚子被人控制,很多志氣便無法伸張,人的尊嚴便很難維持。有錢才能揚眉,才能吐氣。否則高尚的志趣,卓越的理想,都要收起來。人到屋簷下不能不低頭。所以我們必須充實生物文化層才能談上一層的價值。現在發展外銷,致力經濟起飛,在這種意義下是對的。

6 然而,我們現在的問題是:人生的意義,人生的目的,人生的價值,人生的道路是否就停在這一層呢?你如何把你與其他高等動物分別開?豐衣足食後是否安心在此停頓?人之所以為人是否這就夠了呢?這是要我們大學生,知識份子想的大問題。今天我們都受了時代沉悶空氣的壓力,擔心出路,許多人不愛想這類問題,視之為高調。我個人的境遇困難,但從未停止想這類間題,尤其在困難的時候更要想!前面所說的生物邏輯的條件沒有滿足時,固然到不了最上層。但滿足之後,高尚的理想和價值都可不要嗎?希臘出那麼多大哲學家、科學家、思想家,為後世之基礎,我們多麼嚮往啊!因為他們的精神生活是如此豐富。顯然得很,要人生完美,必須透過生物文化層再往上昇。生物文化層滿足了,我們還要真善美、理想、道德,這樣人生的道路才算完成。

7 這裏又生一個問題:假設我們已有很好的文化遺產,如中國的。就中國來說,我認為孟軻有氣象,他可說是一個標準的道德英雄;又如韓非子,思想那麼嚴格,觀察那麼銳利。如果他生在現代的話,就可能是一個邏輯家了。我們現在進一步提出一個問題:如果我們面臨一個兩難式,即是:如果我們要滿足衣食等生物邏輯,那 麼勢必犧牲道德或理想;如果我們要維持道德或理想,那末勢必困難以滿足衣食等生物邏輯的要求而難以生存。處此困境之下,我們怎樣作決定?照現在的趨勢,一般人在有意無意之間,碰到求生與顧及道德不能兩全的情形,就為了求生而犧牲道德原則。有些人更因滿足自己的利益而犧牲道德,陷害別人。所以,道德就「江河日下」了。人吃粗一點尚可活下去。人群沒有道德來維繫,勢必難免為「率獸食人」的世界。如何得了!在這樣的情形之下,我們怎樣處理?我以為孟夫子所倡導的「義」是救藥。他要人捨生而取義。這當然是一個極限原則。我們並不是說人必須動不動就犧牲生命來保全道德原則和崇高理想。

我的意思是說:

第一,我們萬不可在自己的生存並未受威脅時,為了換取現實利益而犧牲道德原則。

第二,在我們的生活勉強可過時,萬不可因要得到較佳報酬而犧牲他人。

第三,當我們因生活困難而被迫不得不放棄若干作人的原則時,我們必須儘可能作「道德的抗戰」,把道德的領土放棄的愈少愈好;而且要存心待機「收復道德的失地」。

復次,我們有我們的好惡。如果經濟貧困了,我們的好惡是否就要放棄?是否就不能講?還有尊嚴問題,如人的經濟不能滿足,尊嚴是否可以不顧呢?諸如此類的問題,作為一個人,真值得想一想。

8 在各位現在這種年齡大家都有夢。胡適說,人生應該有夢,否則人生不是太不豐富嗎?現在你們都有理想,但出了社會便可能不同了。那時各奔前程,各種打擊,各種現實的考慮,都可能使得你把崇高的理想收歛起來。這就是現實在考驗我們的道德力,我們的理想性,我們對真對善對美的追求是否迫切。在世界上每一個角落都是如此的。我們是否能撐得住,就在這個關頭。現在是考驗我們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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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4.06 中國時報 ■人間---人生的層次──殷海光最後的話語 鄭安國/文
本文為自由主義學者殷海光,最後一場公開的演講── 「人生的意義」的過往,作者係當時演講會的策劃者與主持人,因而撰寫此文回憶這段四十年前的塵封舊事。 ──編者
四十年前的四月八日星期五下午二時,當時的自由主義大師殷海光先生在台北市木柵國立政治大學六三○教室發表他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次公開演講「人生的意義」。也許是殷海光先生也預知這是他的一次重要演說,所以他的演說就是鏗鏘有力的用「今天是一九六六年四月八日」做為開場白。
筆者當時是這次演講會的策劃者與主持人,四十年來,經常浮現腦際的不只是殷海光先生在演講中那種凜然的風骨;做為一個大二政治系學生,對殷海光的景仰以及籌辦這次在當年深具爭議性的演講會的周折,更是成為大學生活中最深刻的回憶。
對於現在的年輕人來說,知道殷海光的人雖然不多,但由於殷海光是台灣走向自由民主道路上的一位思想巨人,這場演講會的周折,也反映了威權時代轉型中的面貌。
四十年前雖處於威權時代,但是大學生對自由民主的嚮往,仍甚熱切。當時我們一群以政治系、外交系、公共行政系為主的同學組成了西潮學社;有別於以辦活動為主的其他學生社團,西潮學社是讀書會形式,每週聚會,由一位同學報告讀書心得,所讀之書以社會科學及文史哲學課外書為主,偶爾舉辦對外演講座談。設社務委員,每兩月任輪值主席,負責這兩個月的活動。我是一九六六年三、四月的輪值主席。
殷海光的著作「思想與方法」、「海耶克和他的思想」,以及翻譯的「到奴役之路」,都是我們愛好的讀物。因此當時我就想邀請他來政大演講,也向西潮社的主要成員陸錦雯及其他同學們報告了這個構想,大家都很贊同。我當然知道當時台大教授殷海光開課都受到限制,且有好幾年不准公開演講。基於反抗威權的理念,還是決定一試。
當時電話並不普遍,所以我向台大經濟系的同學陳松打聽到殷海光先生的住址後,在三月底的某日晚上,直接前往殷海光在溫州街十八巷十六弄九號的寓所。那是一幢像是經過改造後的日式單門獨院的平房。那天下著微雨,沿門摸索了一陣才找到,按了門鈴,即聽見兩隻猛犬的吠聲。殷海光先生親自開門,雖見過他的照片,但仍訝異於四十七歲的他,竟是如此蒼老。雖然未有先約,但殷海光對我的來訪並沒有很意外,可能還是常有一些他不認識的慕名求教者吧!
殷海光先生領我進屋裡,那是一間陳設簡單的小客廳。我向殷海光說明來意,也向他報告西潮學社的性質,他對我們的心意有點嘉許,但對於邀請他演講,他卻很直率的說:「那是不可能的,你知道他們已經幾年不讓我演講嗎?」我說:「知道。」他說:「他們怕我。」我表示,我們還是想試一試。連在台大開課都限制重重,要在相對保守的政大演講,看起來更是困難。也許殷海光也有突破限制的韌性,所以他終於同意我們一試。
談到演講的主題,他說:「就談『人生的意義』好了。」。對我這個學政治的學生來說,其實是希望他談些政治、思想方面的主題,對聽眾來說也比較有吸引力。不過他說「人生的意義很重要,現在就是太多人重視生物層面的東西,而忽略了更重要的價值。」我終於瞭解這個平凡題目中的深意。
敲定了題目、敲定了時間,回到學校向西潮學社報告,大家都很興奮,於是就向訓導處提出申請,也選定了當時政大最大的一間教室,可以容納一百餘人的六三○教室。申請書送出後,我們沒想到很順利的就獲得訓導處的批准。殷老師也沒想到他居然被解凍了。
我們立即製作了幾張海報,張貼在學校各個主要地點。不料在演講前三天,四月五日星期二,訓導處火速通知我,訓導長約我見面。訓導長葉尚志是政大第一期的學長,是一位和藹可親的長者,由內政部人事處長轉任。見面後,葉訓導長很客氣,但很明確的告訴我,有關方面對於殷海光演講有意見,希望能夠停辦。我聽後雖覺意外,但從籌劃之初即已預期可能會有一些干擾,所以並不訝異。我乃反問,現在全校同學都知道這個活動,若現在宣佈停辦,大家會怎麼想?對政府的形象是不是更加不好?葉訓導長說:「可是他們怕會出問題」。我想了一下表示,如果他們耽心殷海光講一些他們認為刺激性的話,我想我可以跟殷海光溝通一下。因為我實在不希望演講被取消,所以自作主張的作了一點妥協。葉訓導長同意我的看法。
當天晚上我就趕去殷海光家,告訴他這個狀況,殷老師聽後用他慣有厭惡威權的語氣說,「我就知道他們這些人的想法,這些俗人,我才不會談政治。」翌日上午我告訴葉訓導長,殷海光在演講中不會談政治問題,只談人生哲學問題。葉訓導長說,好吧,我跟他們溝通一下。有關單位終於對這次演講放行。
四月八日那天二點不到,六三○教室已擠滿了人。這是政大學生社團辦演講難得一見的盛況。我略作介紹之後,殷海光即開始他這場重要的演講。我們依照殷海光先給我們的「人生的界域」手繪圖,繪於黑板上。
殷海光將人生分成四個層次,最低層是物理層,次低層是生物邏輯層,上一層生物文化層,最上層是真、善、美、理想、道德層。殷海光說,人應「擴展我們的界域,由單純的物理層,進為生物邏輯層,再由此發展到生物文化層,繼續發展。然後人類有真善美的意識,有理想、有道德,這就是價值層,這層就是人之所以為人的層級。」
殷海光也提出一個兩難式,就是如果我們要滿足衣食等生物邏輯,而勢必犧牲道德或理想,處此困境之下,我們怎麼作決定。他提出幾個原則:第一,我們萬不可在自己的生存並未受到威脅時,為了換取現實利益而犧牲道德原則。第二,在我們的生活勉強可過時,萬不可因要得到較佳報酬而犧牲他人。第三,當我們因生活困難而被迫不得不放棄若干作人的原則時,我們必須儘可能作「道德的抗戰」,把道德的領土放棄得愈少愈好,尚且要存心待機,「收復道德的失地」。復次,我們有我們的好惡。如果經濟貧困了,我們的好惡是否就要放棄,是否就不能講了。還有尊嚴問題,如果人的經濟價值不能滿足,尊嚴是否可以不顧?
這番話不只語重心長,而且邏輯嚴謹,可以說是殷海光面對橫逆考驗而凝鍊出來高貴而務實的人生智慧。
演講非常成功,但事後從訓導處一直傳出要對我嚴格處分的消息,我感受到一些壓力,唯自忖一切依規定來,如處分我,那麼如何處分核准這次演講的人。因此也就淡然處之了。我根據錄音帶,非常仔細的作了一個錄音記錄,於四月二十日送去請殷海光先生訂正,並於一九六六年五月發表在我所負責的議事規則研習會的「議事會刊」上。在此之後,殷海光並未再發表過公開演講,其所著「中國文化的展望」且於是年六月被禁。
一年後的一九六七年四月二十日,我去台大活動中心聽易君博老師的演講,殷海光也在座,我趨前問候,他緊握我手說:「真是恍如隔世」。我見他較一年前更形蒼老,乃問其身體狀況,他說:「一個多月前得了胃病,正所謂心腹之患。」沒想到二天後,因李敖之敦勸,去宏恩醫院檢查,發現竟是胃癌,而於四月二十五日住入台大醫院726病房。翌日,我與陸錦雯前往探視,他的病榻邊放著一本正在看的英文書「Life Against Death」,顯示他求生的意志。是日,當時任教政大的金耀基老師、王曉波也都來探視照顧。唯終於一九六九年五十歲的英年齎志以歿。所以這篇演講記錄陳鼓應稱之為「殷海光最後的話語」,一些大學並以這篇文章為教材。如今在網路上也可搜尋取閱。
現在,重讀這篇文章,一字一句,每個語調,均是殷海光的風格、心境。全文雖然未觸及政治,但是其期許反更高遠,四十年後,仍令人低迴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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