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到訪幾次,總是無緣在這繁華世界的讀書窗下讀書寫字。
書似青山常亂疊;
燈如紅豆最相思。
煮茗別開留客處;
論文多近坐禪窗。
主人向新到的客人解釋此一雅集的因緣,原先是朋友之間有新書出版者藉此讀書會向大家推介新書,後來,張、蘇兩人建議辦個每月一次的讀書會,到現在已經有(需要主人訂正補充):
2010.3.14 許達然的散文詩(鍾漢清),挖開兔子洞(張華),佛典語言學(蘇錦坤)
2010.7.10 貓先生的女友和貓小姐的男友(唐香燕),茶與詩(蘇錦坤),安全與風險(張慶麟)
2010.8.6 韋伯《科學學說論文集》(張旺山)
2010.11.2 契訶夫小說新選新譯(鍾漢清)
2010.12.10 楊聯陞先生簡介(鍾漢清),楊聯陞書中的怡和洋行檔案(蘇錦坤)
2011.1.8 中國經驗雜談 (陳忠信,周明智,蘇錦坤,林公孚,張慶麟,熊維強夫妻,主人漢玉)
座中最早進中國的是林公,他十歲到台灣,再次回到中國時他弟弟最受不了的是沒有沖水馬桶,在杭州馬路旁家家戶戶的馬桶排隊等待清理,真是奇觀。(小時候,台灣也是這樣,過農曆年,到年初五水肥隊才來清理,看著日漸惡貫滿盈的糞坑,印象非常強烈,那時才知道水肥隊的地位是不容輕視)。林公說,在中國買東西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被騙過幾次,但是也應該正視仍然有些人非常正直。例如有一年他在中國開會,衣服送洗,後來發現是旅館的服務人員親自洗的,卻不肯收他的錢。有一次請旅館幫他打資料,服務人員也不肯收費,甚至也不收枕頭錢。蘇先生則提到他們在上海城隍廟綠波廊請老外吃飯,結果總經理的背包忘了拿,裡面有筆電、美金數千元,最要命的是護照也在裡頭,十點多趕回去餐廳,餐廳已經打烊了,裡面的服務人員卻耐心等候失主,取回背包檢點證件與財物,可是分文未失!
當然也有上當的時候,1990年時後,陳先生與朋友在蘇州玄妙觀買了個奇石,大約人民幣兩百元,結果遇上下雨,奇石的圖案居然糊了。他們的經驗是買東西從要價的二折砍起,超過四折就不要買了。1992年在深圳,蘇先生假日逛百貨公司,看到外面廣場有人用竹片寫字賣對子,字句平常,但是用竹片寫出的字法奇特有趣,看來也是個讀書人,問他一幅對子多少錢,才10 元人民幣,我挑了兩幅,並且寫了
「忽聞奇特磊落語;
想見溫馨澹遠人。」
他看了一下字句,說筆劃太多,這一幅寫起來要十五元人民幣。我說:「成,你就寫吧。」寫好了,我看了一下,請他用印落款,他說一般他不跟人落款,如果要落款,還要再加五元人民幣。其實,我口袋中過多的外匯券在咬我,帶回去也不知怎麼辦,我又不想再換回美金(當年,外賓要用人民幣外匯券,匯率是10:1, 在旅館中有門道可以換到 11.8:1 ),只是以贊助書法的主意,也不在乎付個三十、五十買一幅對聯。就蓋印吧!他拿出一顆竹根刻的印章用了印。其中有一幅讓新竹的朋友瞧寫的是什麼字,他說是「苦海無涯」。(其實字寫的是「學海無涯」)
除了台商見到的面向以外,幾位談到在中國看到的宗教層面。從無錫的靈山大佛以後,中國的宗教是新興事業,本少利豐,現金交易,沒有任何風險。不管是在上海靜安寺、昆山華藏寺、常熟興福寺(唐朝時稱為破山寺)、蘇州寒山寺、杭州西湖靈隱寺、淨慈寺,宗教崇拜與供奉非常熱鬧,只是沒看見普及的佛學講習,似乎只是把佛當作神在拜。
熊先生則提到他在天津時,恰巧是年終歲末,他到當地一家天主教堂望彌賽,整個教堂擠得走道滿滿是人,連中央神職人員的走道也站滿了人,教會執事人員靠著鐵欄杆分隔民眾(信眾?),分領聖餐時,神父匆忙地逐一擺在盤上,讓擁擠的會眾排隊搶食,已經不見宗教意味。HC 提到幾年前北京開始興起的基督教風氣 新教中英國派有一稱教友為 Friend的,Friend A member of the Society of Friends; a Quaker.由於儀式簡單,知識份子兩人在北京街頭就可以彼此禱告神....立地成"佛",所以相當流行。
這些討論提出的省思是:不管佛教或天主教、基督教,都把對岸的宗教饑渴看作宗教服務的百年良機,可是在大陸的宗教政策仍然相當緊縮抑制之下,有些傳教活動仍像是高空走索一樣危險,而真願意進入宗教心靈或靈修世界的當今中國人又寥若晨星,在挹注許多資源投入中國的同時,仍有許多策略面的思惟需要釐清或決定。目前中國政府既不禁止求神拜佛,也不鼓勵宗教聚會,我問了一下身旁的政府幹部或公司員工,他們說一般大學生的想法是:只有精神力量脆弱的人才會信仰宗教。在同學中公開承認自己有宗教信仰的是極端少數。
主人提醒,1980~2080這一百年,台灣人民不管是「大中國思惟」或「台灣獨立思惟」,都必須面對中國的崛起,這是巨大衝擊與充滿變數的時局,策略性的思考是許多公司所忽略的。
明智對座上一位老先生說:以前台大大新社、大陸社都常邀請杭之老師演講、座談,中國時報人間副刊也常看到他文章,後來我又想起,曾經幾次在“週末派”(我認識老辜的地方)也見過杭之大師的。(明智回憶錄)
明智說:「中國經濟迅速變化成長,快到來不及作學術研究。」
大家都承認中國經濟起飛、建設迅速。卻藉機回憶剛到中國的情景,蘇先生記得1992年與蘋果電腦的高階主管到深圳、上海考察,接待的司機頻頻闖紅燈,老外請蘇先生前往善意勸阻。司機回答說:「我這是解放軍的車牌,不用等紅燈。」老外說:「可是綠燈的汽車不知道你是解放軍的車牌啊!」真是險象環生!
而1992年我去成都小機場接一位新竹園區的總經理,他被禮遇通關。事後他說他搭的飛機採「三點著陸」方式降落機常,用開軍機方式開民航機,真不可思議。
這個城市的故事可說的很多,譬如說「錦江飯店」的故事。一位不認識的台灣女企業家, 在櫃台問我成都附近的商機在那....
我這被稱為「鍾杜邦」的被「國台辦」跟監跟煩了,一次到那,他們問:「這趟的主要任務是啥?」我踏上電梯前說:「台獨。」他們臉色鐵青,到2樓,我指許多房間前的牌子:「台灣獨資企業....」他們說:「鍾先生的思想複雜......」
蘇兄一直艷羨明智的顯赫求學經歷:台大經濟研究所碩士,加上京都大學博士班,在歐洲講座的名教授之下修煉,真是幾生才修得到的福份!
陳忠信提到的 Miho Museum 京都「神慈秀明會」博物館:
美術館館藏有許多東方藝術品和宗教文物。瞭解佛教的人遁世的觀念相當普遍,廟宇往往建在難以抵達的地方,唯有信念堅定的人才能到達。美術館的建造重要的重新植樹的工程,讓人們體認到所謂的連續性。藝術世界裡沒有猝然的中斷,貝氏相信連續性,但也認為可以創新;藝術必須有根,而且必須根深蒂固,大家可以看到他刻意讓建築的輪廓 融入景觀,只要觀察類似地點的日本古廟,就會發現山嶺景觀和建築輪廓的協調,數百年前的建築師早已有這樣的認知。當然貝氏不想模仿這樣的建築,因為沒有理由再循用屋瓦與木材,但輪廓線的概念仍然適用。 MIHO美術館在建造時,過程相當艱辛,地勢十分險惡,又必須遵守一大堆的規則,好幾次差一點無法施工。因為地處自然保護區,建築物只能露出一小部份,建築時所看到的情景,建好後都看不見了,大部份都藏在地面下。 今天美術館獨特的成就,相信建造時所要克服的種種困難與付出的心力是值得的。
MIHO MUSEUM的設計者貝聿銘先生首度探訪此地時,感動地說道: 「此地適於建設香格里拉﹝桃源鄉﹞」。大概是聯想到了關於桃源鄉的傳說吧。在這中國古老的傳說裡,一位漁夫溯流而行,發現了遠離塵世的仙境樂園----桃源鄉。 貝聿銘先生又說:「要建造不同於設在市區內的美術館,使其成為被自然所環抱並與自然融合為一體的建築」。儘可能地要將自然保留、復原,因而產生了建築體積的百分之八十埋於地下的構思。 儘管如此,一踏入館內就會發現:現代化設計的正廳屋頂之天窗,讓明亮的光線得以充足地照入,石灰岩壁面的溫暖色澤及質感,溫柔地包圍著參觀者。
有幾件事必須提醒諸位:蘇先生已經講過三次了,不要讓他再講了,給他老人家休息一陣子。
張慶麟先生帶來甘為霖的《廈門音新字典》,這可是「台語研究」裡難得一見的書,另外還有一本很少人知道、耐人尋味的「士林台語字典」。
我也從主人家借回陳寅恪《金明館叢稿二編》等書。
明智周與「本能寺之變」刺殺織田信長的明智光秀沒有任何瓜葛。
他出版一系列的日語學習書。
好個“書似青山常亂疊;
回覆刪除燈如紅豆最相思。”
真是漢玉雅室的最佳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