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與走山

Dear HC,

    今晨到十八尖山「走山」，山上約有四五百人，有一百五十多位來自台中基督教中會辦的兒童夏令營，在山上辦山野活動，有將近兩百位的資深公民在作「元吉操」，有兩處國標舞，(有一處是酥餅介紹的在扇子上擺一顆網球而不會掉下來的健身活動，這是在下午才有)，一處有氧活動，露兩點光著上身的跑山人士，加上固定的太極劍、太極拳。臨下山時，又有幼稚園老師帶著一百多位小朋友來山上作戶外教學，我八點上山，回到家，沖個澡，坐在書桌前，這時才九點半，山上的溫度是33度C，涼風習習，松濤洶湧。這時在書桌前，享受著從十八尖山吹來的(東南往西北方向)涼風，比吹冷氣舒服。
我們這星期六的雅集是照常舉行呢？還是到新竹來走山呢？還是讓我帶你走草嶺古道，看虎字碑與遠眺龜山島？

十八尖山有一次來了十多輛遊覽車，同時有新竹縣市的五個幼稚園在山上做戶外教學，有夠誇張！

其實在新竹讀書多年，這裡有一些年輕時的記憶。

在停車場停好汽車，走幾步路，就見到台灣唯一的國家重力基準站。

沿路的桂花樹、相思樹、含笑花、木棉樹，左手邊有個小徑，

可以看到盤根錯節的樹木，綠蔭遮蓋，滿頭大汗之下，特別喜愛小山丘上的習習涼風。

在長春亭旁，有一條步道，知道的人不多，

卻是饒有土趣，沒有水泥路，曲折盤旋，消耗體力。

出到寶山路旁，有日本時代留下的防空壕。在防空壕前面，有一位住在新竹市香山區的同事告訴我，她失智的婆婆突然失蹤了兩三天，後來才在這防空壕裡找到，問她為何躲到這裡來？他婆婆說，要來躲空襲……

回頭走台階，在十八尖山的山巒上看新竹市景，看海岸線與夕陽。

在打太極拳的大空地往寶山路的方向走

這是寶山路另一頭的入口處。

 

喬木參天，雖有森林景象，但是路還算平順，並不累人。

山上有台灣原生種「山桔梗」，果子像琉璃瓦一樣深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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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C 的回函:

早上讀了昆山的Fanny 轉來的一篇窗外 (如附)，
很有感觸。
可以從幾處來談我感想：
一是我父親的台中五廊街的窗外 -- 他至少在1985-95經常從家中看窗外(人到什麼時候 家成為他的主要或唯一的世界呢？有一年初春，他的一位朋友來訪，我知道這是他們最後的相會......)
二是我這十幾年來的窗外 (這園子的木與花，似乎也有許多故事可說。當然，看窗外的我日漸老了.....)
窗外的印象還有很多，譬如說1997年秋東在英國Essex 大學的宿舍Tawney Tower 看出的兩面向之窗外 (一是草地 一是著名的Wivenhoe Park 的湖/池)......
另外一窗外是1992年在巴黎某2-3星級Hotel 的屋景.......
1982-86 竹東工研院宿舍的窗外呢？
還有那些呢？還有那些我還沒想起的窗外？

譬如說，從車上望出去大甲老家的破舊，我竟然20-30年之後才知道其中的緣故  .......

窗外 （值得深思）

父親五十五歲從省公路局退休後，就一直未再就業，那段漫長歲月中，父親有了一個新的興趣，對投入信箱的一大堆廣告，除了仔細閱讀，有時還會蒐集剪貼。如果收件人是他時，則如獲至寶，喜形於色，看得津津有味；有時，還會跟對方聯絡，我真擔心他被詐騙，於是得三不五時提醒他：「爸！這是廣告，東西沒那麼好！」

但他還是不厭其煩從頭到尾看完，還拿廣告中一些與我不相干的事跟我對談，我深覺無聊，就不太搭理他，如回答，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說： 「爸！你以後不要再看這種廣告信，好不好？這種豪宅，我們哪買得起！」我指著建商寄給父親的廣告信件。

後來，我變聰明了！只要有機會，就先一步到樓下信箱把垃圾廣告，或一看就知是寄給父親推銷商品的信件， 加以過濾後，扔掉。

父親八十五歲過世前幾年，行動不便，已無法下樓，大部分時間，都是望著窗外，樓下信箱全由我我處理了，當然此一段時間，他一張廣告也拿不到，看不到。

幾年前，我也開始失業在家，又因年齡偏大，賦閒閒至今，不知不覺與社會脫節，平日往來的朋友，也愈來愈少，我不習慣與陌生人搭訕聊天，出去旅遊又缺乏經費，加上鮮少出門，除了電視與報紙外，漫漫長日真不知如何打發，平常我是不寫信的，除了紅白帖外，也很少收到信，慢慢地與外界互動減少，有一次接到一封信，收件人是我，打開看，是大賣場廣告，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裡得到我的個人資料，但是這一封信，讓我感到好像世界沒有遺忘我，從此閒來無事時，大量的垃圾廣告變成我打發時間的讀物，附帶也成為我對外汲取新知的一個窗口。

直到有一天，妻跟我說：「怎麼你跟你爸一樣喜歡看廣告？」我才驚覺父親生前的事來，在父親往生生那麼多年後，也才體會出父親為什麼把廣告信件拿來那麼仔細看，那是父親入土前對外的唯一互動啊！而這個隔絕他與外界互動窗口的劊子手，竟然是我，他那無知、殘忍又沒耐心的兒子。

記得父親看不到廣告後，與我的談話題材也少了，他那大部分望著窗外的時間， 我現在想：那是他在等著郵差投遞廣告信件嗎？

附註：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方式，你愛做的事或能做的事都得考慮是否正在傷害某一個人，有時是一個永遠無法彌補的過錯，願大家隨和的對待每一件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