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3月15日 星期一

生命的饗宴---201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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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許達然教授回國,鍾漢清想讓其他朋友能夠聆聽作者講述他的作品,於是在他的讀書室舉辦這場讀書會,講題有三個,分別是鍾漢清〈簡介許達然的散文詩---浮生浮世同情看〉,蘇錦坤〈以「攝頌」與「絕句」為例看「佛典語言學」〉,張華〈翻譯的心路歷程,《挖開兔子洞》一書的翻譯〉,參加的人是,許達然教授,戴久永教授,川瀨教授,陳巨擘,陳忠信,張華,蘇錦坤,與地主兼功德主鍾漢清,《現代主義,異端的誘惑》一書的譯者梁永安也在下午匆匆趕來,可惜,盛會已經結束,草草互通姓名就道別了。川瀨健一是台灣電影史的專家。戴久永教授我是久仰大名,曾在《數學傳播》與《科學月刊》讀過他的文章。陳忠信與蘇錦坤是失散多年的高中同學,在午餐時才意外相認,當場就不顧其他話題,在餐桌上核對國文、數學、化學、博物的各科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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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場,鍾漢清就介紹許達然的作品《含淚的微笑》、《土》、《水邊》、《人行、道》《許達然集--台灣詩人選集(28)》、《素描》,等七本主要的著作。他介紹許達然的著作有些背景旋律如「含淚的微笑」、「同情的了解」、「泥土」、「家人」,許達然著作中提到的「用寫詩的心情寫散文」,這在形式上的運用,是怎樣的風貌呢?可惜許教授在場並未對此做陳述。
鍾問到,「中國出版的著作和台灣的原書名不同,這是許教授蓄意的安排,還是另有緣由?」許教授回答:「這是中國出版社的安排。」
鍾問到,「有些書提到許教授家裡,幼年貧困。但是在莊紫蓉的訪談記錄裡,許教授又稱幼年家境不錯,事實的情況是如何?」許教授回答:「我的家境是富裕的。」鍾問到,「所以有可能因為許教授書裡經常描述貧苦的勞動民眾,顯示出高度的關懷,才誤以為許教授家境貧困?」許教授回答:「也許是這樣的原因。」
鍾漢清舉許教授的〈黑面媽祖〉的詩:
〈黑面媽祖〉
阿公去天后宮燒香保庇阿爸討海,
媽祖靜看海,看不到阿爸回來;
不是魚,木魚硬縮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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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去福安宮拜拜保庇姊夫行船,
媽祖靜聽海,聽不見姊夫叫喊;
不是魚,船躲不開風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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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母去慈生宮跪求保庇我換頭路,
媽祖靜看海,看不到我傷發膿,痛:
我拒絕再抓魚後被抓,
不如無國籍的魚。
(19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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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說:「這首詩有一些台語的語素,如『保庇、討海、風颱』,與通行國語不同,但是如蘇先生指出的,這首詩不是台文,如果朗讀時不換字,無法以台語朗誦。這首詩到底應該用國語朗讀,還是用台語朗讀?」許教授回答:「這首詩大抵是以三代人的命運和媽祖的對比來構思,我寫作時是以國語思考,所以應該用國語朗讀,而有時無法用台語朗讀。這些台語的語素是蓄意的創作,基本上,我選用的原則是,如果這個『台語語素』無法被『不會講台語的人』所理解,我就不用這樣的詞。」鍾說: 「有評論家認為許教授的詩無法朗誦,是否因為這些台語的語素造成無法通順朗誦?」許教授未回答這個問題。蘇錦坤問:「許教授是否反對有人用台語朗誦〈黑面媽祖〉這首詩。」許教授似乎覺得這個問題有點奇怪:「當然不會。」蘇錦坤繼續問:「有些詩人反對別人朗誦他的作品時,更動原作的字詞。可是如果以台語朗誦〈黑面媽祖〉這首詩,有些字勢必要換成合理的台語詞句,許教授反對別人用台語朗誦時,將〈黑面媽祖〉更動部分字詞嗎?」許教授回答說:「不介意。」鍾說:「楊逵的東海花園就在東海大學對面,據說你們是朋友,後來許教授從國外回來,還帶楊逵到台北來看眼睛?」許教授說:「楊逵當年在東海大學門口賣他栽種的花,後來就成為文學朋友。」蘇錦坤說:「能否將你和楊逵認識的經過,和你們兩人之間的一些文學談話,甚至,遊你們兩人所談論的一些台灣文學事件寫下來,以免最後這些寶貴的資料煙消雲散?」陳忠信說:「實際上已經寫好了,還在訂正,與等待打字。」鍾說:「其實台北有一些出版社有中文打字高手,二、三十萬字只要三天就打好,可以先打字出來校訂。」許教授笑而不答。鍾說:「據我所知,許教授還在東海大學讀書時,就自己獨立出刊物,那時一本刊物只要台幣一千元,怎會那樣便宜?」眾人議論紛紛,認為 1960年代,一千元對一般家庭絕對不是一筆小數目。
下一階段輪到蘇錦坤介紹,第一部分他提到佛教的經、律、論典都有攝頌,在印度,早於佛教的吠陀經典,與佛教同時期的耆那教、勝論教派、數論教派都有攝頌,甚至在西元七、八世紀的論著、西藏的論著都有攝頌。中國在接觸佛教之前,《詩》、《書》、《禮》、《易》、《老》、《莊》、《孫子》、《離騷》、《韓非子》、《公孫龍子》、《淮南子》為何沒有「攝頌」的發明?在佛教傳入之後,魏晉南北朝隋唐的著作,也沒有人引用類似「攝頌」的機制,為什麼?主要的差異是重聽覺的印度文明,與重視覺的漢文明的差異。張華說:「古人也重背誦啊,所有四書五經都得背誦。」蘇錦坤回答:「聽覺、視覺是一種比較簡便而讓人印象深刻的說法。貼切來說,一個是像印度,老師朗誦,學生跟著背誦記憶的學習過程,不重視文本,幾乎沒有文本,到了西元前後一世紀才出現文本(也未普遍使用)的文化。一個是重視文本的文化,不只有鐘鼎文字,在漢熹平年間即有五經石刻,開放任人拓本。問題不在學習過程是否背誦,而是在傳承的過程是否單純依賴背誦,還是只以文本為準。」張華說:「或許同音字過多,是漢語倚賴文本的原因。」蘇錦坤並未就此作出進一步的評論。
第一部分,印度文化並未影響漢文化(但是影響了藏文化)。他接著介紹第二部分,漢文化可能是受到佛教的影響。他舉的例子是「絕句」。
中興大學中文系李建崑教授曾經提到:『從南北朝到唐朝,詩歌體式大有進展。到了唐朝,對於絕句的格律限定更為嚴格。對於絕句詩的稱呼也有很多種。或謂之「截句」,或謂之「斷句」,更有「小律」、「五言四句」、「七言四句」、「樂府」種種稱呼。 明代楊慎曾說絕句是:「截律詩之半」。』
在西元 180~230之間,可能出自安世高翻譯的《七處三觀經》與單卷本《雜阿含經》有這樣的詞句。
從後說絕。我不見種具。說種具令我知種」(CBETA, T02, no. 101, p. 493, a18)
從移說絕辭,譬如月明在中行,一切天下星宿從明所勝,信聞者亦爾,能布施無有慳。」(CBETA, T02, no. 101, p. 494, a8-10) 。
在漢譯經文與巴利對應經典的對照閱讀中,「從後說絕」相當於「即說頌曰」,也就是將梵文或巴利語的「gātha」翻譯成「絕」。這樣的梵文或巴利語的「gātha」,同樣是四句,同樣講求每一句輕重音(長母音、短母音,有學者建議這可能漢詩絕句的平仄規則所模仿的現象)。
如同蘇錦坤所介紹的,這樣「佛典語言學」,顯現了
1.古漢語史
2.佛教文獻的詮釋
3.佛教文獻的精審版本
4.翻譯史
5.文化史
6.台語溯源
等不同的面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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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階段由張華介紹他的譯作《挖開兔子洞》,這本書剛在三月一日擺上台灣各大書局的書架,也是繼六七十種沒什麼註解的翻譯之後,第一本在 Lewis Carroll 原著《愛麗絲漫遊奇境 Alice’s Adventures in Wonderland》加上 214條註解的譯作,在世界各種語文的譯作(含英文版)都是最多註解的版本,張華說,大部分的註解都是經他消化評斷後再重寫的,有一些註解和譯法則是他的獨創。
1932年,書中的主角愛麗絲 Alice 八十歲應邀赴美,並且接受美國名校哥倫比亞大學贈與榮譽文學博士,有一位書商趁機讓愛麗絲在二十本《愛麗絲漫遊奇境》上簽名。張華提到在美國有書店出售這本簽名本,要價美金 1800元,張華說他猶豫了一陣子,最後還是沒買。
張華說這本書他花了二十年搜集資料與進行翻譯,這本書早期被當作兒童讀物,後來被作為語言學、心理學、邏輯學的教材之一。各大學的此類的課程絕大多數會引《愛麗絲漫遊奇境》的題材來討論。
張華謙虛的說:「因為不知道他今天要作報告,所以沒準備,所以在場者每人發一本譯者簽名書作為補償。」地主說:「不要緊,下一次聚會我們再邀請他做詳盡的報告。」我們這群人曾參雜在人群當中在台北市新生南路躑蹰,在這條路要當心,和你擦肩而過的,可能是一位知名作家,在臺一湯圓和你隔桌的,可能是電影導演,在趕往捷運站搭地鐵的那個人,如果沒發動政變,可能會是未來的某任台灣總統,或者他兩樣都搞。誰都說不準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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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瀨健一跟我說他在日本讀過兩所佛教大學,大學時研究的主題是禪定方面的議題。我用日文跟他說「一期一會」,這樣的出席人員、這樣的講題、這樣的討論,可能不會再有第二次,謹以此貼文紀念這次「生命的饗宴」。
補述:川瀨健一先生告訴我他是兩所日本佛教學院的畢業生,當年作的題目是佛教禪修的議題。他於2002年出版《台灣電影饗宴》,由南天書局出版。
頁數: 165頁
《簡介》
本書撰述分三大部分:1. 臺灣電影小史—日治時期臺灣早期電影放映,李香蘭的「莎鴦之鐘」。光復後臺灣電影界,廈語片與臺灣片,中、日、港合作的電影及新電影的時代。2. 臺灣電影導演誌—侯孝賢、李行、吳念真、王童、李祐寧與蔡明亮等等導演誌與專訪。3. 臺灣影藝傳奇—演員、影歌星、作家、海報與影劇評論家的訪談。文後附有電影記事年表。本書呈現出特色有:1. 百年來電影簡史 2. 與訪談口述者描繪出拍製電影的歷程與為人所不知的社會背景及造就了名片、名導演與名演員 3.二百多張的照片、海報編彙入中文,助於了解實況 4. 可透過電影更容易了解當時臺灣的政治、影業與娛樂的時代性。

可是講台灣電影,就不能不講得到第一屆金馬獎「最佳故事獎」的台灣導演張深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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