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4月27日 星期日

漢譯與巴利經典對照閱讀--7, (2008.3.10)

4. 從對照閱讀可以得到的助益/ 對照閱讀舉例

《雜阿含249經》「如是我聞,一時佛住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爾時尊者阿難詣尊者舍利弗所,語尊者舍利弗:「欲有所問,寧有閑暇為解說不?」舍利弗言:「隨仁所問,知者當答。」尊者阿難問尊者舍利弗:「六觸入處盡,離欲、滅、息沒已,更有餘不?」尊者舍利弗語阿難言:「莫作此問:六觸入處盡,離欲、滅、息沒已,更有餘不。」阿難又問尊者舍利弗:「六觸入處盡,離欲、滅、息沒已,無有餘耶?」尊者舍利弗答阿難言:「亦復不應作如是問:六觸入處盡,離欲、滅、息沒已,無有餘耶。」阿難復問尊者舍利弗:「六觸入處盡,離欲、滅、息沒已,有餘、無餘、非有餘非無餘耶?」尊者舍利弗答阿難言:「此亦不應作如此問:六觸入處盡,離欲、滅、息沒已,有餘、無餘、非有餘非無餘耶。」尊者阿難又問舍利弗:「如尊者所說,六觸入處盡,離欲、滅、息沒已,有亦不應說,無亦不應說,有無亦不應說,非有非無亦不應說。此語有何義?」尊者舍利弗語尊者阿難:「『六觸入處盡,離欲、滅、息沒已,有餘耶?』此則虛言。『無餘耶?』此則虛言。『有餘、無餘耶?』此則虛言。『非有餘、非無餘耶?』此則虛言。若言六觸入處盡,離欲、滅、息沒已,離諸虛偽,得般涅槃,此則佛說。」時二正士展轉隨喜,各還本處。」(CBETA, T02, no. 99, p. 59, c27-p. 60, a22)
《瑜伽師地論》「復次於六處滅,究竟寂靜、無戲論中。由戲論俱四種行相,不應思惟,不應分別,不應詰問,唯應依他增長覺慧、審諦觀察真實意趣。云何為四?謂或、有無,或異、不異。以彼六處有生有滅,展轉異相,施設可知。由生滅故,有、無可得,有異相故,待他種類異性可得,待自種類前後無別不異可得。六處永滅,常寂靜相。是故由彼戲論俱行四種行相,思惟觀察不應道理。當知此中能引無義思惟分別所發語言,名為戲論。何以故?於如是事,勤加行時,不能少分增益善法、損不善法,是故說彼名為戲論。」(CBETA, T30, no. 1579, p. 815, a19-b1)
在《增支部 4.174 經》先是摩訶拘絺羅問舍利弗,接下來的經文是阿難問摩訶拘絺羅,除了問答者不同之外,內容完全相同。
問題的癥結點,在於: Channaṃ āvuso, phassāyatanānaṃ asesavirāganirodhā atthaññaṃ kiñcīti, iti vadaṃ appapañcaṃ papañceti. Channaṃ āvuso, phassāyatanānaṃ asesavirāganirodhā natthaññaṃ kiñcīti, iti vadaṃ appapañcaṃ papañceti. Channaṃ āvuso, phassāyatanānaṃ asesavirāganirodhā atthi ca natthi ca aññaṃ kiñcīti, iti vadaṃ appapañcaṃ papañceti. Channaṃ āvuso, phassāyatanānaṃ asesavirāganirodhā nevatthi ca natthaññaṃ atthaññaṃ kiñcīti, iti vadaṃ appapañcaṃ papañceti.
Yāvāta āvuso, channaṃ phassāyatanānaṃ gati tāvatā papañcassa gati; yāvāta papañcassa gati tāvatā channaṃ phassāyatanānaṃ gati, āvāta āvuso, channaṃ āvuso phassāyatanānaṃ asesa-virāga-nirodhā papañca-nirodho papañca-vūpasamoti.
vadaṃ appapañcaṃ papañceti 的解說,就《雜阿含249經》的翻譯而言,為《雜阿含經》卷9:「此則虛言」(CBETA, T02, no. 99, p. 60, a17) 《瑜伽師地論》「是故由彼戲論俱行四種行相,思惟觀察不應道理。」(CBETA, T30, no. 1579, p. 815, a26-27) 如果試圖將此兩句作一合理的對應,《瑜伽師地論》是將 papañceti 解釋為「思惟觀察」,而將vadaṃ appapañcaṃ作為「不應道理的戲論」,參考萬金川先生的《龍樹的語言概念》,書中就papañca作了精闢的解析,vadaṃ appapañcaṃ 為 papañceti 的受格,動詞是單數中性(它)格,(它)指的是「談論『六觸入處滅盡』是否有餘、無餘、既有餘亦無餘、非有餘非無餘」』,這樣是解說(擴充,papañceti) 無法解說的(appapañcaṃ)的言論(vadaṃ)將。
作這樣的解釋以後,關於papañca 的動詞與《大乘玄論》「戲論是借譬之名,故名邪觀。於道無所剋獲,如小兒戲論為耳。」(CBETA, T45, no. 1853, p. 32, a16-18) 《大毘盧遮那成佛經疏》「戲論者,如世戲人以散亂心,動作種種身口,但悅前人而無實義。」(CBETA, T39, no. 1796, p. 777, c9-10)的「戲」的含義或引喻不見了;《佛性論》「戲論有三:一貪愛、二我慢、三諸見。是三戲論,如來滅之已盡故,以無戲論為事。戲論者有三義:一能違礙實理、二名虛誑世間、三障隔解脫。初違正境,次違正行,後違正得。合此三義,名為戲論。」(CBETA, T31, no. 1610, p. 803, b17-22)第二層的「障礙」與「貪、慢、諸見」也不相應了。「根本煩惱」有諸種說法,如《瑜伽師地論》:「佛世尊但立三種根本煩惱,謂貪、瞋、癡。」( 大正 30p663c )《瑜伽師地論》:「煩惱復二:纏及隨眠。於諸行中先起邪執,後生貪著,由此二種增上力故,雖復有餘煩惱雜染,而但取此。爾所煩惱於諸行中不挍量他,自起邪執,說名為見。挍量於他,說名我慢。如是邪執是無明品,由此為先發起貪著,名為愛品。由此二種根本煩惱,於生死中流轉不絕。」( 大正 30p795b )
《阿毘達磨順正理論》「如契經說:『「具壽慶喜,六觸處盡離滅靜,沒有異、無異,皆不可論』汝欲論耶?乃至廣說。今詳上座所說義宗,違害世俗、勝義諦相。如是二諦其相云何?頌曰:『彼覺破便無,慧析餘亦爾;如瓶水世俗,異此名勝義。』」
論曰:『諸和合物隨其所應,總有二種性類差別。一可以物破為細分,二可以慧析除餘法。謂且於色諸和合聚破為細分,彼覺便無,名世俗諦,猶如瓶等。非破瓶等為瓦等時,復可於中生瓶等覺,有和合聚雖破為多,彼覺非無猶如水等。若以勝慧析除餘法,彼覺方無亦世俗諦。非水等被慧析除色等時,復可於中生水等覺故,於彼物未破析時,以世想名施設,為彼施設有故,名為世俗。依世俗理說有瓶等,是實非虛,名世俗諦。如世俗理,說為有故。若物異此,名勝義諦。謂彼物覺彼破不無,及慧析餘彼覺仍有,名勝義諦。猶如色等,如色等物碎為細分,漸漸破析乃至極微。或以勝慧析除味等,彼色等覺如本恒存,受等亦然,但非色法,無細分故不可碎彼,以為細分乃至極微。然可以慧析至剎那,或可析除餘想等法,彼受等覺如本恒存,此真實有,故名勝義。以一切時體恒有故,依勝義理說有色等,是實非虛,名勝義諦。如勝義理說為有故。由彼上座所說義宗,違此所立二諦相故不應正理。且彼所言謂一苦諦,假是世俗特乖正理。所以者何?非於苦諦可以蘊等漸漸分析乃至極微,或一剎那令捨苦覺,以析乃至極微剎那,一一恒與苦相合故。云何可謂如瓶水等,於所依物未破析時,假施設有名世俗諦?又如觸法界,苦諦亦應然。謂彼自言蘊唯世俗,所依實物方是勝義。處亦如是,界唯勝義,豈不觸法界亦依多立一?理應如蘊是世俗有,所依實物方是勝義。則應許界體兼二種,亦是世俗、亦是勝義,若謂二界於破析時,界相不捨故唯勝義,非如蘊處是聚是門,於破析時捨聚門義。是則苦諦,例亦應然,於破析時不捨相故。又彼自說二諦相言:若於多物施設為有,名為世俗。但於一物施設為有,名為勝義。又細分別所目法時,便失本名,名為世俗。若細分別所目法時,不失本名名為勝義。於彼所說且就初門,觸法二界應成假有,非但於一物施設為有故。由此彼應作如是說,但於多物施設為有,名為世俗。亦於一物施設為有,名為勝義。如是可言二界實有,便與說苦諦是世俗義,違非但於多物施設為有故。所以者何?於多物一物皆施設有,如觸法界故就第二門亦違彼說。苦諦通是世俗有義,謂細分別苦諦體時,不失本名如觸法界。故知上座於諦義中所說所書,不觀前後,彼諸弟子披後忘前,重覽前文後文已失,由是所立前後相違。應例推徵集諦道諦。又彼所說唯滅諦體,不可說故同諸無記。不可說有理亦不然,既爾,應成世俗有故。謂佛所說如來死後為有、為無,命者與身為一、異等諸無記事,一切皆是世俗有攝。以如來等與色等法,非即非離是世俗有,滅諦既同,彼應世俗有攝,謂如瓶等與色等物,非即非離是世俗有。又說,依蘊施設有情,許諸有情世俗有故,知如來等世俗有攝,滅諦亦應然,同不可說,故然不可謂涅槃俗有、非俗有,理如前已說。是故不可定說涅槃同無記事,體非實有,定應許是勝義諦攝。若爾,何故尊者舍利子,不為慶喜分明記耶?豈不後文亦分明記?乃至六處有、可有諸戲論。六處既滅、絕諸戲論。薄伽梵說此謂涅槃,由此證知離有戲論,必定別有無戲論滅。然彼慶喜不作是問『六觸處滅為有、為無』故,亦不酬是有無義,但作是問『滅與六處為有別異、為無異耶?』是故答言『此無戲論』。若謂滅體假實都無,豈不定應答言『無異』?所以然者,謂畢竟無,據理皆應如是說故,無有少分畢竟無法,不可定言「有異、無異、亦有異亦無異、非有異非無異」。應作是言此定無異,然舍利子不作是說故知彼滅非畢竟無,亦不可言是世俗有,無所依故,如前已說。故知滅諦唯勝義有,離二諦外,諸聖教中無容說有第三有故。『若爾,何故言不可論?』理但應言此定有異亦無有過,不可論言,但顯不應復推徵,義謂此有異義已顯成,不應於中復為徵問,以六觸處有諸戲論,六處永滅絕諸戲論,薄伽梵說此謂涅槃,即已顯成別有滅諦。又契經說『滅界是有』,由如是等不應復問。或顯慶喜發問無端故,以此言止其所問,謂諸弟子歸投世尊長時精勤修諸梵行,究竟唯為證得涅槃,不應今時復為疑問。或彼慶喜作是尋思:『六處既無,滅依何立?』若有六處,滅義應無,故寄彼言以申此難。由此故答『此不可論』,以涅槃中絕戲論故。或應方便別求此經,不可論言所有意趣,理必不可定執涅槃,其體是無同無記事。由此我等於彼所言,定不信依有過失故,彼必應許寂滅涅槃。於二諦中隨一諦攝,然我宗說四皆勝義,諸世俗諦依勝義理,世俗自體為有、為無,若言是有,諦應唯一;若言是無,諦應無二。此應決定判言是有,以彼尊者世友說「言無倒顯義」名是世俗諦,「此名所顯義」是勝義諦。名是實物如先已辯,豈不已言「諦應唯一、理實應爾」?所以者何?非勝義空可名諦故,既爾何故立二諦耶?即勝義中依少別理,立為世俗非由體異。所以爾者,名是言依,隨世俗情流布性故。依如此義,應作是言『諸是世俗必是勝義,有是勝義而非世俗』。謂但除名,餘實有義。即依勝義是有義中,約少分理名世俗諦,約少別理名勝義諦,謂無簡別總相所取,一合相理名世俗諦。若有簡別別相所取,或類或物名勝義諦,如於一體有漏事中,所取果義名為苦諦,所取因義名為集諦。或如一體心、心所法,有具六因及四緣性,然依此義名相應因,非即由斯名俱有等。由如是理,於大仙尊所說諦中無有違害。如說「一諦更無第二」,諸勝生類於中無諍,有謂異諦頻顯示故,我定說彼非真沙門,謂於世間有諸外道,學窮諸論見仍未決。至佛法中聞說二諦,謂亦不定倍復生疑。世尊為令得決定解,哀愍為說一諦等言,此一諦言總顯聖教所說諦義,無第二言是重,審決顯諦唯一。何謂一諦?故次復言,謂諸勝生類於中無諍者,勝生言顯內法有情,已見諦迹言於中者,顯勝義諦即四聖諦,彼於此諦一切無疑,由此故言於中無諍,此則善順。脇尊者言:『唯聖教中有苦聖諦,非餘亦有』乃至廣說,世尊亦說唯有一道,更無餘道能得清淨。復言究竟唯一無別,然諸世俗依勝義理,有世俗體,亦無有諍。以見諦者於諸世間,方域言詞不堅執故,謂彼了達如是諸名,隨世俗情假施設轉,取蘊一分攝於中,何所諍言?有謂異諦頻顯示故者,有言,顯示有諸外道,謂聲為顯彼情妄,謂以彼所執諦相有乖,而妄謂為我立是諦,頻自顯示言勝義攝異諦聲顯乖於諦義,謂諸聖諦義無乖違苦,真無常非不無常滅,真寂靜非不寂靜,彼所立諦與此相違,於諦義乖故言異諦。為顯因義復說故聲,謂唯佛法中有真聖諦,彼說異諦故知是外道,以彼所說聖諦義乖,故非真沙門定是外道攝。由此後文,復作是說:『我定說彼非真沙門,以彼所言異真聖諦,故是外道非真沙門。』如說,苾芻諸有捨我所說苦諦、別立苦諦,此但有言乃至廣說,說顯示言顯諸外道,持己所執宣暢授他,以妄文詞增益實義,頻言為顯數起異端,別別頒宣所執諦理。此顯外道未證勝義,所說言詞不決定故,由此說彼非真沙門。故佛眾中正師子吼,他論無有梵志沙門,凡所自稱、空無實義,以世俗諦亦勝義攝,不違大師所說一諦。即由此義為婆羅門,說真婆羅門必具有三諦,說不殺害一切有情,是諦非虛,名第一諦。說諸集法皆是滅法,是諦非虛,名第二諦。說我我所無處誰物,是諦非虛,名第三諦。以諸先代婆羅門說真修行者有三種諦,說稟祠禮殺生為法,是諦非虛名第一諦。說己所作皆得常果,是諦非虛名第二諦。說己身等屬自在天,是諦非虛名第三諦。謂彼先代諸婆羅門施設此三,誑求脫者,依之行者,空無所獲。佛為遮彼如次說三,以諸世間盲闇所覆,不能簡別所說是非,信婆羅門所傳明論,謂此三種是諦非虛,蔽執修行,皆墮惡趣。世尊哀愍斥彼言虛,讚己所立,三種名諦。今詳三諦應知為起,三解脫門前加行道,謂第一空緣有情故,第二無願緣起盡故,第三無相緣相無故。以處誰物名為相故,或即為起三解脫門,或顯加行學無學地,有言此三為顯三蘊,如是三諦隨其所應三聖諦攝,由此定知如是三諦勝義諦攝。言聖諦者,為簡餘諦,故說聖言。謂一切法自相非虛亦得名諦,然成聖性不由覺彼緣自相境所有智生,無力能令入見道故,於法自相得善巧已,別有所覺方成聖性。此所覺諦是諸聖者同意所許,故名聖諦。諸法共相名此所覺,謂覺取蘊苦等相故,覺能生法因等相故,覺彼寂滅滅等相故,覺滅方便道等相故,方得成聖,餘則不然。不可說言治五部故,所覺聖諦應有五種。即由修習緣四諦道,漸增盛時治修斷故。此四聖諦總體云何?一切有為及諸擇滅以是煩惱聖道境故,染淨因果性差別故,空非擇滅有自體故,正見境故亦是諦攝,然非煩惱,聖道境故,亦非染淨因果性故,亦非欣厭所行境故,非覺悟彼得成聖故,不預此中聖諦所攝,何緣煩惱不緣彼生?以彼二法是無漏故,不能違害有漏法故,謂愛但緣有漏為境,欣無漏法違諸有故,不名為愛是善法欲。若境極能順生貪愛,此境遍是煩惱所緣,由愛所緣便於彼滅,及彼滅道不欲疑謗。空非擇滅與此相違故,定不為煩惱境界,豈不於二譬喻等師緣之亦生不欲疑謗,寧說緣彼煩惱不生,非緣彼生無智疑見,障證苦滅及苦滅道,如緣苦等成染污性,如阿羅漢於道路等,亦有無智疑謗現行,豈可說為染污煩惱?是故皆是不染污性,由此說無緣彼煩惱。有說:非謗空、非擇滅,但謗其名不緣其體,此二唯善俗智境界,於苦等諦,何不亦然?是故應知前說無失。」(CBETA, T29, no. 1562, p. 666, a3-p. 668, a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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